《低级联赛（足球）》尼禄

3、第三章

　　康姆斯今年三十一岁了，是个中场球员，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是甲级联赛的主力球员，但是他的爆发来的太早，二十五岁后便被国家队踢出，打比赛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在犹南队找他签约之时他已经决定退役了。是的，比起去到如此低级的联赛踢球还不如退役，但是金钱是决定一切的诱因，当然他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康姆斯又一次引起的舆论的关注，他的签约偶然间变成了一间“大事”。犹南队为他开了一场不小的新闻发布会，而且在他初签约时就已经是队长的人选了。康姆斯在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这样一支球队晋级到上级联赛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选择在这支球队退役然后进入管理层，也许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后路。
　　库伯教练是整个队中最让人讨厌的家伙，当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叫维尔茨的家伙存在，对他们来说维尔茨只是电视中的人物。库伯教练拿着最高的薪水，而迄今为止他做过最让人觉得靠谱的事情就是参加足校开学典礼时对孩子们的态度。他这样的态度还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明白虽然队内没什么人才但是冲击冠军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在旅馆游泳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犹南足校从建立之初就成了全国最好的足校，维尔茨对此唯一的贡献就是给了钱，而全部其他的事物是交给一个叫做康纳的家伙完成的，他是维尔茨助手找来的校长，如果足校在犹南俱乐部独立出去，他可能会成为一个风云人物，但是现在关于足校的一切都被媒体冠上了维尔茨的名字。
　　库伯教练的助教是他的侄子，如果没有这个俱乐部他的侄子尼斯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工作，然而最奇特的是库伯将一切引援的事情都交给了尼斯（除了引进康姆斯那次），尼斯对此一窍不通又将此事交给了球队的领队，还好此人是维尔茨助手找来的专业人员，他与球队其他几个老家伙整日坐在会议室里研究引援的问题，挖来了同级别联赛中几个不错的球员。

　　终于，联赛要开打了。
　　维尔茨决定第一场比赛门票免费，这个容纳八万人的球场座无虚席，人群挥舞着红色的旗帜，穿着世界顶级设计师所设计的队服，除了维尔茨是第一次听到，所有人几乎都跟着场地中格夫特的乐队整齐的唱着队歌，在犹南城这首歌已经成了流行歌曲。这是维尔茨唯一一次出现在球场中，后来每逢比赛日他都坐在球场外的酒吧和女球迷聊天，他的理想实现了。
　　果然不出人所料，犹南队连续两年晋级，现在他们已经是丙级联赛的球队了。

　　夏季转会期结束了，意味着犹南队终于可以以丙级联赛的球队的身份开始进行比赛。这是一个不错友谊赛日子，维尔茨和一个女球迷没有去现场，而是在一间旅店里。维尔茨正在和女球迷打得火热之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什么重要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说！”维尔茨有些气愤，电话那边是他的助手。
　　俱乐部的经济危机在上个赛季末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但是维尔茨并没有理会，再过不久支付球员和工作人员工资的问题就会变得艰难起来。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失控了，第一个离开球队的就是库伯教练，然后俱乐部的管理层集体辞职，冬歇期几名优秀的球员被别的俱乐部挖走，库伯走后一直在担任主教练的领队后来也离开了，球队并不是徘徊在降级圈而是从没上升过名次。
　　维尔茨开始坐在教练席上，但是他所见证的只有一次次的失利，他所烦恼的是资金的流失，如果不是他的助手对他说明俱乐部管理层的故事，他都不知道那些人进行进行了怎样的工作从而转移了球队的资金。康姆斯现在带领着整个球队，但是球队勉强凑出的十一人已经无法再进行什么改变了。
　　维尔茨的助手在不久后也离开了，她想媒体爆了不少猛料，这是她最后能捞了一笔钱了。但是这却是事情的转机，媒体一开始大肆报道犹南俱乐部管理缺陷和即将破产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没有成为人群攻击俱乐部的理由。在犹南城足球发展的这两年中，足球几乎成了现象级的运动。当人们得知俱乐部即将破产之时纷纷开始惋惜起来，网路上的言论开始出现了一边倒的姿态，人们普遍认为维尔茨不靠谱但是却是给犹南城带来最大惊喜的人。
　　媒体改口了，他们不再爆料维尔茨的丑事而是开始宣扬维尔茨做出的贡献，当然市领导因为“维尔茨球场”给城市带来的全国的效应也对媒体发了几封秘密的文件。群众的认同并不能阻止俱乐部即将破产的情况，在失去助手的情况下维尔茨开始试着打理一切事物，但是他的能力有限，许多考虑收购俱乐部的企业因为俱乐部所牵扯到的庞大的附加产业都打消了念头。
　　犹南俱乐部一直输到了赛季末，迎来了他们的最后一场比赛。

　　“我记得上一次全场爆满还是在几年前。”电视台的解说员说到。
　　“没错，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了，无论犹南队是否可以赢下比赛他们都会降级，真是对球迷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他们却都来了，因为这很有可能是犹南队最后一场比赛。”
　　“是的，犹南俱乐部的财务状况就像他们现在在联赛中的成绩一样，彻底完蛋了。据说维尔茨已经做好卖掉俱乐部大楼，关闭俱乐部然后回到他父亲的公司当一个合格的富二代的准备了。”
　　“好的，比赛开始了，我们一起来看这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赛。”

　　维尔茨坐在教练席上，转头看了看德克特队医，还有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孩。如果这是两年前的话，维尔茨早就开始打这个女孩的主意了，但是半个赛季过去了，维尔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们也只说过简单的几句话。除了两个队医以外，教练席上还坐着格夫特的乐队，由于连替补球员都无法凑齐，维尔茨只能让他们坐在场边不至于让教练席显得太空。
　　维尔茨嚼着口香糖，曾经豹纹的皮衣也变作了素色的休闲西服。
　　上半场开场第五分钟，对方就罚进了一个任意球，维尔茨知道此时摄像机正对着他，想捕捉他失望的表情，他故作镇定。
　　第二十分钟对方失误，但是犹南队没能把握机会，空门不进。
　　上半场比分1:0。
　　下半场刚一开始，犹南队的前锋就受伤了，德克特急忙跑进场内，维尔茨看着他蹲下身查看球员的伤情，然后起身示意换人的手势。维尔茨也看到德克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换人的手势，维尔茨转身望向教练席，只有一个守门员替补，他在和格夫特说着什么然后站起身准备上场。
　　“你可以踢前锋？”维尔茨问到。
　　“我去做后卫，然后提一个后卫去中场，让康姆斯去打前场。”
　　就这样犹南队才不至于以十人应战，但是很快它们又失球了，守门员临时后卫失误严重，对方轻易就取得了进球。康姆斯在场上不断地指挥着队友，但是几乎没人听他的，因为他们做的只是想尽早结束比赛。
　　比赛最后十分钟，康姆斯凭借个人能力进球了，但是进球后就抽筋倒地无法继续比赛了。
　　最后比分定格在2:1。
　　主裁判吹响终场哨音，欢呼声突然高涨起来，所有人起立，但是犹南队的队员只是默默的走下了场，只有康姆斯一人不断地在场边鞠着躬。
　　“再来三年！”全场突然异口同声的喊起来。
　　格夫特拿起放在口袋中的无线麦克风送到维尔茨手中。
　　“即便结束，也要说些什么吧？”
　　维尔茨慢慢的站起身，走向中圈弧，他打开麦克风试了一下音，球迷们的欢呼声更加热烈了。维尔茨将麦克风举到嘴边，看着观众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十几秒过去了，他终于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发言。
　　“我想说的是，我需要感谢大家。”第一句话说出口，整个球场立刻静了下俩，硕大的场地只有维尔茨一个人站在中间，维尔茨对着麦克风喘口气几乎都能清晰的听见。
　　“三年前，我与父亲立下一个誓约，如果俱乐部破产，我就要回到他的公司去打工，当时我以为只要有足够的钱，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但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仅仅依靠金钱就能决定的。如果说人的身体像是一台超级复杂的机器，那么一个俱乐部也是如此，一个零件坏掉了，整体都会瘫痪。我想，我就是那个坏掉的零件。
　　但是，我还想说，父亲，我不会回去打工的。因为那样看起来对我来说像是一种羞辱，因为我想让大家明白，我不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看起来就像是我过去三年花了这么多钱然后失败了，我还是照样有比其他人还好出路，那么过去三年只是一个有钱的傻子玩的一场大型真人游戏。所以，我不会回去，而是继续以自己能力去做事情，这一次真的是自己的能力。俱乐部倒了，我就去当服务员，没有人要我我就去扫街，总归还是要靠自己。”
　　在电视那边维尔茨的父亲微笑了一下，他明白自己的孩子终于懂得一些道理了。艾玛也在看着电视，她从未错过任何一场犹南队的比赛，此时她正注视着维尔茨。
　　“让我明白这些道理的，正是你们，我亲爱的球迷们。因为当俱乐部面临困境之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放弃，但是大家却都在支持我。我看了我曾经所做的为大家带来了如此多的欢乐，我想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我开始尝试着去挽救这个俱乐部，虽然我没有成功，但是请大家相信我尽力了。
　　对不起，我以后没法再为大家做的更多了，但我相信犹南城以后会有更好的球队。我愿意做一个罪人，做一个后人的教训。我希望以后会有一个人带给大家更多的快乐，也能让大家忘记我带来的失望。
　　谢谢大家！”
　　维尔茨说完后场内仍是一片安静，他流下了泪水，观众席上很多人也是如此。
　　突然观众席上的一个男人大喊起来“你仍然可以！”然后他将一摞钞票扔向场内，钞票在空中散开，缓缓的飘入球场。
　　“你仍然可以！”全场都大喊起来。
　　突然，整个球场开始飞起了钱币，几乎所有人都掏出钱包开始将自己所带的钱扔向场内，维尔茨看着天空，整个天空几乎被钱币所遮盖了，他跪下身体，捡起一张飘落到他身边的钱币，举起来。
　　全场开始欢呼。
　　维尔茨的父亲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面“真有你的。”他冷笑了一下说到。
　　格夫特坐在场边和柯普尔大笑了起来，艾玛看着电视笑着流出了泪水。
　　维尔茨将举起的钱币紧紧地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