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军团》D小调的魔王

28、地精？地精！

　　幸运的是，骑士没有等到发挥的机会。

　　矮人举着盾牌冲进人群，直接就撞倒了其中的一个农夫。接着在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把锄头往他身上招呼的时候，矮人举起了精灵的短刀。
　　虽然仅仅只是挥舞着，但那明晃晃的光显然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农夫们都胆怯地避开了短刀的一侧，尝试着从其他地方找到突破口。但攻击一个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对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其结果则是，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矮人把他们全都放倒在了地上。
　　——大部分是被盾牌打中失去平衡，但也有少部分是挥起的锄头落下来的时候扑了个空，砸到了自己或者同伴的脚。

　　农夫们坐在地上，看起来伤得不重，都在很有力气地破口大骂着，说身为人类却做了地精王的手下是多么丢脸的事，当然也有几个人看到了精灵的尖耳，转而将他也纳入了地精的范畴内。

　　但是当精灵跳下马背，扫了他们一眼的时候，所有人都同时住了口。

　　“我是女王派来的事务官。有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精灵的声音不大，仅仅是很清楚而已，既非愤怒也非威胁，但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这份凉意立刻浇熄了农夫们的怒火，其中几个胆小的，甚至打了个寒战。

　　农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终于有一个胆子较大的开口了。

　　“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去问问村长，老爷。”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农夫站了起来，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矮人。

　　“他不是地精，是矮人。”精灵说。

　　“你愿意的话，可以凑近点看，我的耳朵不是尖的。”朱利安有点羞涩地说：“谢谢你愿意帮忙。”

　　他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枚银币递给了农夫。

　　“是的，矮人老爷！”农夫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解释：“为您带路是我的荣幸！”

　　“我也可以带路的！”

　　“还是我来！”

　　“还有我！”

　　坐在地上的人都七嘴八舌地争吵了起来。于是朱利安笑眯眯地，递给每个人一枚银币。

　　“不要吵啦。辛苦你们了，如果受伤的话请用这个当做医疗费吧。”

　　农夫们丢下锄头，接过钱爬起来，争先恐后地簇拥着矮人上了马，向前走去。
　　那些脚受了伤的，则一瘸一拐地让出了道路，站在一旁目送着他的背影不停地挥手，彻底将精灵一行忘到了旁边。

　　“气场完全被比下去了啊，事务官大人。”骑士笑着说。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精灵无奈地回答。

　　“……‘有钱人真讨厌？’”

　　“朱利安，午饭你请客？”海妖少年想了想，说道。

　　“同意。”

　　“全票通过。”

　　在一群农夫的拥护下，他们走进了诺姆村。
　　街道很宽敞，但人并不多，石造的建筑比木造的要多一些，造型依稀可以看出传奇时代的影子。偶尔有村人经过，用好奇或厌恶的眼光打量着这群旅行者的时候，农夫们就会大声地呵斥起来。

　　“看什么看，这是矮人，不是地精王！”

　　“矮人，懂不懂，矮人！”

　　村里最高的建筑则是两层楼的“地精旅店”，旅店老板同时也是现任的村长。不过队伍来的时候似乎不巧，村长正好出门了。

　　于是在海妖少年的强烈要求下，午饭又一次成了头号议事日程。

　　诺姆村也只有一家还在对外经营的餐馆，特色菜很简单，基本就是以下三种食材的混合：新鲜的土豆、陈旧的土豆、还有根本不能吃的发芽的土豆。佐料则是盐和一些看起来颜色相当诡异的奶油蘑菇汤，尝起来有种霉菌和泥土的味道。

　　“没有肉……”海妖少年看起来快要哭了。

　　精灵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先忍一下，村长要到傍晚才回来呢。在那之前，我们去调查一下周围的环境，顺便打个猎吧。”

　　“打猎，可以打到鱼吗？”

　　“咳……这个……”

　　“我会做钓竿，”矮人插话道：“只要有合适的材料。”

　　“那么好办，鱼饵的话，挖蚯蚓就可以了吧。”骑士补充。

　　“什么是蚯蚓？”海妖少年问。

　　“就是一种泥土里可以找到的，细长的，切两段就能长成两只的虫子。”

　　“用那种虫子就可以钓到鱼了吗？带我去吧！”

　　“什么，你竟然没钓过鱼……作为一个海洋生物和水手学徒？”

　　“海妖是靠牙齿捉鱼嘛。先用尾巴拍晕了，再潜下去叼上来就可以了。后来出海的时候，当然就是撒网了。”

　　“不过，这里应该只有淡水鱼吧，”骑士想了想说。

　　“烤熟的话都好吃的，”海妖少年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土豆沙拉：“至少会比这个东西味道好一些吧！”

　　“有道理，”骑士叹了口气，转头喊道：“朱利安，结账。”

　　“好的，弗兰克先生！”

　　“凯因，这样欺负老实人不太好吧。”精灵悄声对骑士说。

　　“你也投了赞成票的嘛，”骑士一脸的苦大仇深：“一个银币，圣殿骑士两天的伙食费呢。”

　　“这样啊……”精灵想了想，摸出一个银币放到骑士手里。

　　“这是什么？”

　　“两杯晨曦庄园葡萄酒，”精灵笑了笑，回答：“上次欠你的。”

　　骑士把银币在手心里掂了掂，勾了一下嘴角：“不够。”

　　“嗯？”

　　“五天了呢，当然还有利息。”

　　“狮子大开口啊……要多少？”

　　“四百金。”

　　在小店里买了些必备的材料。原本还想顺便打听一下情报，但提起“地精”这个词时，村里的人也都和那群农夫一样，只是露出愤怒的表情，回答一句“那群卑鄙无耻糟蹋粮食的家伙”而已。

　　一行人开始沿着横跨村中的溪流往上游走。两岸的地势渐渐变高，青草已经长得相当茂盛了。

　　“就在这里好了，”骑士说：“谢利，为了食物奋斗吧。”

　　矮人满足地叹了口气，放下小凳，开始专心致志地削起竹竿来。

　　“艾伦？你去哪里？”

　　精灵正沿着溪流继续往上游的森林走去，听到骑士说话，回过头笑了笑：“散步。”

　　作为土系元素的代表，地精是一种十分热爱自然的生物。它们几乎不会靠近人类的村庄，但偶尔也会有例外。例如说传奇时代的诺姆村，由于植被丰富、矿脉发达，吸引了一个地精族群在附近居住。这些只有巴掌大的小生物会时不时地跑进村里，用作物和矿石与人类交换食物，而诺姆村的人类也对它们十分友善。

　　而现在，提到“地精”，获得的却是村民的愤怒与厌恶。
　　难道这种消失了已有两百年的魔法生物，又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么？
　　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人类与地精的关系变得如此恶劣？
　　——想知道答案的话，只听人类的一面之辞是不行的。

　　精灵要寻找的，是地精的居所。
　　由于害怕阳光，地精几乎只在夜间出没，白天则躲在洞里安睡。地精洞总是十分隐蔽，但作为同样亲近自然的种族，又拥有出色的视力，精灵对于自己能够找到这一点，还是相当确信的。

　　搜索的时间也比他想象的要短得多，精灵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有时候是岩石上，非常细小的带着泥土的脚印，有时候则是一点点矿物残渣。循着这些，继续往前走去，很快就在草丛中发现了异样的东西。

　　那是一顶红色的尖顶帽子，地精的标志之一。
　　精灵走上前去，想要捡起那顶帽子，但当他走近时，却惊异地发现帽子并不是没有主人的。

　　就在帽子的旁边，有一只穿着绿色伐木衫，只有半个手掌那么高的小生物。
　　它一动不动地将脸埋在泥土里，细长的耳朵已经被日光灼烧得发红了。

　　精灵小心翼翼地捧起昏迷的地精，用斗篷遮盖好，接着尽可能快地朝着来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