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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一往情深深几许 ...


  •   “......” 我惊住了。

      为什么我还没开口呢,他竟然一下子,就知道是我打来的。
      他轻呼出我的名字,犹如我昨夜梦里听到的一样。
      那么熟悉,那么亲近。
      他,早知道了,我的名字。

      “凝凝,还好吗?” 又是温柔的一句。
      他很笃定,电话这一端的,是我。
      “......还好。你还好吗?” 
      想起刘妈妈和阳阳的话,我不由得担心。
      “呵,还好。” 
      他轻笑一声,很缓缓的地说,缓解了些我的担忧。

      “昨天真谢谢你!” 我诚心诚意地感谢,认真轻柔地说。
      “别客气。荣幸之至。” 他温暖儒雅依旧。
      “方便见一面吗?” 
      我自己都莫名其妙,为什么会冒出这么急切的一句。

      “咳咳......咳咳......” 
      可以听得出来,他竭力想压住一阵突发的剧烈咳嗽。
      “你......先别急。有水吗?先缓缓。” 我心里一紧。
      刘妈妈说中了,他是病了。

      “......”
      过了好一会儿,我试探着问:“还好吗?”
      “还好。” 他低低地答。

      我咬咬嘴唇,又轻声问:“方便我去看看你吗?”
      我按耐不住,心里只想马上到他身边。
      “不必......” 他依旧温柔的口气,在我耳里,突然变的冷决。
      温柔儒雅的他,没有说不方便,而是全然不容商量的拒绝。
      我的心,莫名地沉了下。
      是啊,尽管他照顾了我和孩子那么多,但他和我,恐怕连真正认识,都还谈不上。
      提出去看他,是我冲动冒昧了。
      我,的确不必、也不该,自作多情。
      深吸了口气,礼貌地致歉,口气上努力拉远了距离:
      “不好意思,冒昧了。”
      “......” 他那一端没有回应。

      我心里想着的话,一没留意,竟又急切切地说出来了:
      “有人照顾你吗?”
      “......有......” 我听出来,他在努力忍着咳了。

      是啊,我和他,连熟人都算不上。
      何况他身边,又怎会缺少照顾他的人。
      心里又是莫名地一凉。
      再次藐视了一下,我怎么会自作多情。
      又深吸一口气,轻柔又礼貌地说:
      “保重!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你。” 
      多年职场养成的习惯,我静等对方挂断。

      “等等。不想见面了?咳咳......” 这次,是他有些急。
      “慢点。小心咳。就不麻烦了。” 
      我忍不住关心,又努力保持礼貌的距离。

      “......咳咳......也好,还有话要问吧......” 又是温柔的笃定。
      “没有,没什么了。拜拜。” 轻柔客气地结束。
      我心里,是说不出的凉意。
      “......” 他那端又沉默了。

      我其实,很想问一问,他身体是怎么样了,病的重不重;
      很想问,他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他;
      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很想问,为什么他的呼唤,那么自然亲近......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说。
      我想说,感谢他救护、照顾了我和孩子;
      我想说,多亏有他,我的病,已经没事儿了;
      我想说,不好意思,让他费力又费心;
      我想说,多谢他出面,请刘妈妈照顾我们;
      我想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但钱不可以用;
      我想说,我知道了,他昨天有多辛苦;
      我想说,我很抱歉,他现在身体不舒服,是因为我;
      我想说,如果他愿意,如果他方便,我很想能帮上他什么......

      很遗憾,都没问出口,都没说出口。
      他那端,再没声音传来。我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电话,发了一小会儿呆。深深一呼吸。
      打起精神,去到小区银行。银行卡,很快就办好了。
      又买了些孩子的必用品。几件事儿都办完,松了口气。

      走在回家的街上,猛地一阵眩晕袭来,忙抚在街边的树上,努力平稳呼吸。
      不是没事儿了吗?看来身体,是越来越糟糕了。
      又是一阵眩晕和心悸过去。只好等猛烈的心跳,舒缓下来。
      擦擦头上瞬间就冒出的冷汗。我叹了口气。
      看来是该尽快安排好孩子,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回到家门前,听见刘妈妈房里,孩子的笑声。
      孩子玩的很开心,就让孩子再玩一会儿吧。

      家里很静。抚抚昏沉的头,窝进沙发里。
      五年了,已想不起来上次在家独处,是什么时候。
      多亏他找刘妈妈来帮忙。
      我的身体,呵。苦笑自己身体,已糟糕到如此惨淡。
      只几年的殚精竭虑,不会这么快就要鞠躬尽瘁吧。

      生孩子时,是差点没命。
      但为了这个可爱的小生命,我顽强有力地活下来。
      到后来,我还做到了,拼命三郎一样地,照顾孩子,工作养家。
      孩子健康快乐,正一天一天地长大,已经上了国际学校。
      我们也搬进了,安全设施齐备的新区。
      却没想到,我的身体,又亮起了黄灯。

      我千万不可以,现在倒下。
      我还想保护、照顾孩子,还想培养、教育孩子,还想多陪陪孩子几年。
      我不能让孩子这么小小的,就孤单一人。

      这份执念,让弱不禁风,命悬一线的我,每次濒死,都能绝地重生。
      这一次,我也一定得挺过去。
      想到这儿,我深深地一呼吸。
      看看表,十一点多了,该接孩子回来了。
      缓缓站起身,我慢慢地走到刘妈妈门前,轻轻地敲下。

      门开了,我呆住了。

      开门的,是瘦瘦高高的他,那个温暖美好的令我快窒息的人。
      此时,他的脖子上,正挂着我的宝贝孩子。

      “妈妈!” 孩子快乐、脆嫩的声音。
      “凝凝。” 那个温柔的声音。

      我努力定了定神,本能地伸手接过孩子。
      冲他轻轻点点头道:“鹤翔。”

      刘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凝凝来了,快进来!” 
      “好!” 我礼貌地应着。
      刘妈妈笑道:
      “你未婚夫都来一会儿了,爷俩玩得正热闹着呢。我还想着,该去看看你回来了没。鹤翔带来不少好吃的。很快就开饭。今儿中午,都在这儿吃啊。”

      “好。” 他和我,不约而同地应答。

      换作是平常,我会婉言拒绝。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客随主便好。

      “我来帮忙吧。” 
      我亲亲孩子,边说、边想把孩子放下来,去帮忙。
      “不用不用。阳阳早想妈妈了。你们玩。” 
      刘妈妈把我拦了拦。
      “又麻烦刘妈妈了。” 我客气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热闹、热闹多好。” 刘妈妈很爽快。

      我习惯性地用头,蹭蹭孩子。
      冲站在一边的他,点点头、翘翘嘴角。
      抱着孩子,缓缓地来到了里面。
      他静静地随后进来,坐在我和孩子对面。

      尽管昨天,他拥也拥了,抱也抱了,喂也喂了,可现在......
      毕竟还是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和他见面。
      我的脸和脖子,开始发热。

      “还好吗?”他和我,又不约而同。

      我翘了翘嘴角,点点头,做为回应。
      垂着眼,手上轻轻抚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在我的轻抚下,竟开始打瞌睡了。
      一定是刚刚玩的开心,玩累了。好可爱!

      “来,我来。” 他边说,边小心的接过孩子。
      把孩子,放在刘妈妈厨房一侧的沙发上。
      他又细心地用沙发毯,为孩子盖好。
      转过身来,他温柔地看着我。

      “你......”他和我又异口同声。

      禁不住想起那句,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他和我,异口同声几次后,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又翘翘嘴角,含着笑,抬起头看他。
      正对上,含着笑看着我的,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
      我忙把眼光,移到他鼻子,鼻若悬胆。
      我又忙垂下眼。

      感觉到一只纤细温暖的手,抚在我额前,温暖的让人舍不得避开。
      “还好,针眼不明显。” 他温和地抚了下,撤回手。
      “真该多谢你。” 我轻轻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他眼睛,轻声说。

      那双漂亮的眼睛,也认真的看着我。
      好像一汪清泉,让人感到安心宁静。
      “何足挂齿。”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
      “救人危难,恩同再造。” 我还是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说。
      “何不以身相许,早点嫁给你未婚夫我。” 他认真温柔地说。
      看着我诧然睁大的眼,他又儒雅地笑了。
      他眼里,有亮亮的闪烁,柔和的嘴角,也应景地扬了扬,温柔的声音也上扬了些。
      我的脸和脖子,开始发烧。

      从厨房,端了杯茶水过来的刘妈妈,有巧不巧地,听到了他那句以身相许。
      老人家笑着应和道:
      “就是,就是。我瞧着,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多有夫妻相。”

      我的脸和脖子,更热了。害羞地低下头,说不出话。
      只看到刘妈妈,又转身去忙了。

      “我们还同岁。” 他话音未落,已优雅地坐到我身边。
      温柔地搂着我,把他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
      他继续说道:
      “阳阳说了,最喜欢和妈妈一起过生日,下一次加我一个吧。” 

      他温柔又笃定。他和我,同岁,同日生?太巧了吧。

      我静静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太喜欢他的拥抱。
      不愿再浪费任何一分一秒去说、去问、去想。
      只希望可以多拥有一瞬,他的温暖。

      他默契地、静静地搂着我。
      我的世界,仿佛就永驻在这美好和温暖里,幸福长久......

      “开饭喽!开饭喽!来,快来洗洗手,开饭喽!” 
      刘妈妈爽朗的声音,传来。

      孩子在开心的开饭声中,醒了。
      高高兴兴地,到刘妈妈那儿去洗手。
      他和我,会心一笑。

      中午饭,在刘妈妈和他逗着孩子的欢笑声中,快乐地开始,又结束。
      玩笑间,他还有意无意地、很自然地,为我和孩子夹菜。

      他,是那个几小时前,电话里咳的厉害、又决然拒见的他吗?
      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健康、亲近的他,和电话里的他,划上等号。

      现在的他,真好!

      刚吃过饭,他就告辞了。要送他下楼,他温和地,婉拒了。
      他温暖的手,轻轻地抚顺,我头上的一缕散发,又暖暖地抚在我额头。
      他清澈温柔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感觉,他好像要把我的样子,永远印在他眼里。
      我更好似看到,他的眼里,很快地闪过一丝绝望和哀伤。

      我的心里,闪过那句,黯然销魂,唯别而已。
      再定睛,就见他扬扬嘴角,没有说再见,只轻轻地点下头,快速转身,优雅地往楼下跑去。

      拐弯时,他身子晃了晃,才又优雅地跑下去。
      我,看不到了。
      怔了一下。
      莫名的担心,驱使我忙转回刘妈妈的阳台,往下看。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从楼口,踉跄地出来。
      他无力地扶着,早已停在楼口的一辆白车的门。
      弓着身子,猛咳。
      好像早守在车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忙着扶住他剧烈抖动的身体,扶他上了车后座,又迅速地转身上车,开车而去。

      “瞧你未婚夫,病的可真不轻,刚才都没有看出来。哎,真够能撑着的了。八成儿是怕你担心吧。病成那样儿,还折腾过来,大概是想多陪陪你和孩子。真难得。人真是不错。”
      身后刘妈妈的话,让我心脏,不由自主地痛。

      回到家,懂事的孩子,自己活动了几圈,画了会儿国画了,就又自己去补午觉了。
      我心神不定地,望向阳台落地窗,脑子里乱乱的。

      他病的好像很重。
      不是叫我不必见面吗,怎么他自己又跑来。
      为什么刚才见面时,他那么云淡风轻,儒雅温柔,全无病态;
      下楼后,他就会咳弯了腰,虚弱到无力。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反复地把弄着手机,考虑着,该不该打个电话去问问他。
      想了一阵,拨通了手机:“鹤翔!”
      “......” 对方接通,但没回答。
      “还好吗?” 我柔声问。

      一个女孩儿清脆、客气的声音传来:
      “您好。我老板正被送往国外医院。不方便接电话。
      有事,请以后再联系。拜拜。”

      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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