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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和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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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邸不小,走了一小会儿才算闻见大堂中的声响,愤怒的女声,什么野种之类的污秽言语飘荡萦绕,此时大堂之上还有一名锦衣老者,浑身带着股子威严锐气,分明便是在官场之上磨砺许久之后产生的气场,样子看上去约莫六十岁,花白的胡子点在唇下,三四公分左右。老者此时闻言也是眉头微皱,对于此时正在大骂的中年女子他也是毫无办法。
皱眉行十余步,大堂内的场景便出现在了眼际。前行入堂,此时浓妆妇女也看到了一袭白衫的她。
“大娘。”微微躬身出言,语言柔和至极,听不出丝毫怒意。
“哼,你倒是知道回来,我道是你和你娘一样去勾别人家的汉子去了。”妇女薄唇之上满是讥讽的意味。
黛眉一皱,心中有着些许火气,却是没敢发作,其实此等话语在她记忆中几乎伴随着她的前半生,但此时的她依然不是原来的她,对于这种话语还是不能逆来顺受,但也没有接话,而是别过话语对着堂上老者道。
“爹爹,身体安好。”
“嗯。”老者淡淡的点了点头,眸子平静无比,仿佛对于刚刚大夫人尖锐的话未曾听见一般。
徐婉清也是知道这爹想必是不会偏袒与她了,这样过了十几年了,除了让现在的她多出一丝惋惜心疼倒没有其他情绪,她只是惋惜心疼原来的她,摊上了个这样的爹爹,还未待她多想,淡淡的声音再度传来。
“今天你去哪儿了?”
“女儿今天去静安寺上香祈求爹爹平安和娘地下如意了。”
“哼,祈求你爹平安是假想让你娘地下如意倒是真吧,你娘身前就恨不得我死,现在恐怕你也是这样,倒是娘儿俩一同如意。”大夫人突然插入了话,刻薄至极。宰相也是眉头一皱,自己问话插嘴还是让他心中不快。
“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这么晚才回来。”宰相再度发话。
“没遇到什么事儿,只是贪玩儿耽搁了些。”没有说今天发生的事,她知道他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一个面子活罢了,就算说了恐怕都不会让他皱皱眉。
“那便好,今天还想找你商量些事儿。”
“爹爹请说。”徐婉清柔声道。
“近年来匈奴频频犯我边陲,扰的周边居民民不聊生,身为宰相为父也想了些解决之法,最后陛下也认可了此法,但这办法,却是与你相关。”
“嗯?”徐婉清有些疑惑,徒然脑中闪过几天前无意中听大夫人和大小姐商量的话,脸色顿时一白。
“和亲。”淡淡的声音从宰相口中传出,意思明显之极,与你相关便是要用你去和亲。近年来皇帝已然垂老不复当年,在这人生的最后几年自然不想天下生事,而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天下来传承给下一代,至于平定匈奴等事则是在下一任皇帝,身为宰相的他自然能清晰的揣测出圣意,加上前几天大夫人的枕边风,让他在早朝的时候将和亲的提议提出,甚至加上了自己的女儿,自然叫皇帝开心,还夸了宰相几句,这倒是让宰相心花怒放,这几年来皇帝不轻易夸人的。
闻言身体一晃险些摔倒,面色惨白一片,嘴唇轻咬,还是被自己猜到了。眼神扫过大夫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几丝恨意闪过眼际。
面色苍白的徐婉清映入宰相的眸子,但却没有激起丝毫的情绪,仿佛远嫁匈奴的不是他的女儿,或许在他心中徐婉清并不是她女儿,而徐婉清此时也的的确确不是他女儿,但他不知道,但依旧那般平静。这个功劳或许能让他再在这个位置上再待十年,哪怕是皇帝更替,他在意的只是这些。
“你下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圣旨便会到了,你是作为长平公主远嫁,明日圣旨过后便随为父进宫听封,这也算得上是一大殊荣了。对了,还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明早换上吧。”挥了挥手,没有问她愿不愿意,或许在他心中,这个庶女不敢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就想当初的那个女子,他让她死,她便死。
“是,爹爹安睡。”躬身退下,面色依旧苍白,没有出言拒绝,就像前世,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一般,此时她便没有把握,但她不是前世的她,拥有滔天的权势金钱,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庶女,一个命不由己的庶女。
浑浑噩噩的回到闺房,铜镜里面倾国倾城的人影倒是让她有着瞬间的失神,因为明显不是前世的她,要美得多,但美又如何,再美明天过后,便会凋零。
徐婉清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她坐在镜子前想了许久许久,自己似乎除了一个虚假的宰相女儿头衔,什么都没有,但这个虚衔她并不稀罕,因为就是这个虚衔让她不得不远嫁匈奴。
一把剪刀紧紧握在手中,冰冷刺骨,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指节之间有些惨白,在那白皙的手指间显得那般刺眼。窗外月色惨淡,仿佛她此时的心境一般凄婉,清辉撒过,给万物笼上一层薄纱,但却恍惚中有着无穷的冷意,似月宫嫦娥的凄苦。
剪刀轻移,随着白皙的皓腕轻轻上滑,最后凝固在被一袭白衫遮住的心窝处,低头浅望,面色凄苦无比,似乎自己现在除了这条命,这颗缓慢跳动的心脏之外,什么都没有,而自己只要轻轻一动,只需要让这白衫之上染上几滴朱红,这身体,这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都会永远只属于自己。
轻轻用力,肌肤之间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剪刀嘴尖的锐利。突然,一双眸子闪现在眼前,似浩渺星空,似无垠黑夜,牵连着她的心脏泛起一阵疼痛。
“今生的轮回便是我们的博弈么?前世的我输了,那么今生,已然如此么?但我却不甘心啊。”
前世种种,今生回眸,一抹抹场景伴随着撕心裂肺绞得她娇躯轻颤。
“死便是生,生便是死……”轻身呢喃,轮回前的那一句呢喃,难道今生的柳暗花明全在这生死之间么?
放下剪刀,现在的她不想自己认输,如今的自己一子未落,生死未知,就算是死,那也得待她落下一子,才能走的干脆,而这一子,无论面对谁,哪怕这个世界的至尊,她也必然落下。
轻解罗裳,衣物贴着肌肤划过。拉过粗布被单,将娇躯掩盖在内,双手自然环住两臂,微微蜷缩,她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