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记忆》夸父逐日

11、Chapter11

　　今天在楼下碰见了一只黑狗，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受伤的，不过之后就被带走了。带走也好，要不然时刻生活在火灾隐患中可不怎么美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担心它会喷出火来，大概是我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电影……难道是《侏罗纪公园》？但是，《侏罗纪公园》里有喷火巨龙吗？

　　蝴蝶在茧里是什么感觉呢？如果不挣破茧，就会死亡……盘古开天辟地前预见过之后的世界吗？上帝的智慧又从何而来？

　　不，我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是佛教徒，我甚至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信仰……

　　或许查尔斯可以帮助我？
　　唔，那个，金毛的家伙？
　　——凯文 2013 ……

　　“凯文，洗澡水放好了。”凯瑟琳走到沙发边，看着凯文将笔记本合上，挑眉问道，“我想问一下，这里面有我吗？”

　　凯文笑道：“不，你不在里面，你在我心里，我的女孩。”

　　灯光下，对面男子的微笑完美又宠溺，一如当初……

　　“凯瑟琳，你如果放弃你那可笑的固执，你会是一个好女孩的。”年轻英俊的男友这样说，结果，当然是分手。

　　凯瑟琳无所谓。

　　十七岁的她年轻漂亮，充满活力，总觉得一切都会有的——一个体贴温柔的男朋友，然后成为宠自己爱自己的老公，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女的叫简，男的叫乔。

　　但是绝不是对面那个年轻的男朋友，哦，现在是前男友了。

　　不过，在此之前，恋爱也无所谓，分手也无所谓。

　　凯瑟琳心中有一个Mr.right的模板，甚至细致到发色身高，凯瑟琳觉得这样的男人总会出现的。

　　那天大雪，凯瑟琳告别了前男友后踩着还未被清扫的小路回家了。

　　之后无数次，她都会想，这大概就是命运。

　　命运让她在这样一个大雪的，不适合出门的天气和前男友分手，命运又将这个男子送到了她面前。

　　真命天子？
　　或许吧。

　　凯瑟琳看着这个半埋在雪地里的男子，一时失了心神。

　　她第一次看一个男子看得失神，尽管从发色到身高，他没有一处附和她心目中真命天子的形象。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情来了想挡都挡不住。丘比特的箭就这样毫不含糊地射中凯瑟琳的心脏，那一刻，她爱上他，一发不可收拾。

　　凯瑟琳将这名男子背回了家，雪花肆虐，她只希望她背上的男子能够安好。

　　一个又一个脚印，一路延伸，正如她爱着他的这漫长岁月，每一步都是刻骨而又艰辛。

　　二十三岁，凯瑟琳嫁给了这个男子。

　　六年里，她对他的爱越来越深，但他对她的印象就只是“女孩”而已——漂亮的女孩，昨天的女孩，给我送点心的女孩……雪地里的女孩。

　　二十三岁生日那天，这个女孩说：“那么，你要如何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呢？”

　　生日蜡烛跳跃的火苗将对面男子的脸照得愈发俊美，他笑着说：“只要我能够办到，我的女孩。”

　　“那么，娶我吧，凯文。”

　　结婚那天，在教堂，她说：“凯文，我爱你！”

　　男子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说道：“我的女孩，你一直在我的心理。”

　　之后几年，他的记忆越来越糟糕混乱，但是每当有所好转的时候，他都会叫她“我的女孩”。

　　如今，三十岁的凯瑟琳看着对面男子未曾改变的容颜，心中虽有一瞬间的苦涩，但在听到这一生称呼时，更多的却是释然——真好，她一直是他心中的女孩……

　　凯文轻柔地将凯瑟琳揽入怀中，下巴顶在她的发顶，温和地问道：“今天不高兴吗？”

　　凯瑟琳点头，仿佛回到以前还是小女孩的日子，回道：“是的，很不高兴。”

　　“为什么呢？”

　　“因为那只狗，还有那两个人，凯文认识他们吗？”

　　凯文一只手缓缓顺着凯瑟琳的脊背，眯着双眼努力思考，最终还是说道：“不记得了，十三年前的记忆对于我来说还是太模糊了。”

　　凯瑟琳双手抱住抱着自己的男子，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问道：“可是你最近的记忆似乎越来越好了……”

　　“大概是因为我的灵魂越来越稳定了，好像被安抚了一样。”

　　“咦，”凯瑟琳仰头看着凯文黑色的眸子，问道，“难道真的有灵魂？”

　　凯文笑着亲吻她的脸颊，戏谑道：“大概吧，不过身为基督徒的你说这话可真是不应该，上帝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凯瑟琳道：“自从十三年前上帝把你带到我面前后，我想，他就已经离开了吧。”

　　凯文笑着看着女孩的讽刺抱怨，道：“难道我是你的噩梦？”

　　凯瑟琳怔怔地看着他俊美如昔的容颜，问道：“你难道不是恶魔吗？英俊漂亮，长生不老……”

　　“不是长生不老，我也在老去，凯瑟琳。”凯文否定她的话。

　　“是吗？可是十三年来你脸上连一道皱纹都没有！”凯瑟琳拔尖嗓音问道。

　　“嘘，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慢慢谈呢？”凯文说完便不容置疑地将凯瑟琳抱到沙发上，凯瑟琳很快便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

　　“那么，你想怎么解释呢？”凯瑟琳略微孩子气的问道。

　　“我在老去，总有一天我也会白发苍苍，走不动路，我一直在等那一天——对我来说，这和缓刑差不多。”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的女孩。”

　　“我一直都是你的女孩吗？”凯瑟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就像一只戒备的猫咪，仿佛哪怕他说一个“不”字都会使她马上亮起爪子，又似乎只是想看看他是否在撒谎。

　　“是的，一直是。”凯文轻轻拨开她眼睛前的乱发，看着她蓝色的眸子，眼中是不容置疑的真诚。

　　凯瑟琳甚至不敢再注视这样一双真挚的眸子了，她缓缓移开视线，再次缩进他怀中，喃喃道：“这样就好……”

　　两人都默契地不发一言，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在睡眠来临之前，凯瑟琳听到凯文在他耳边说道：“如果可以，你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凯瑟琳只是在想中模糊的想，这怎么可以，我的幸福怎么可以没有你？

　　凯文将女子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突然被抓住手指，床上那个勉力睁开双眼的人固执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去洗澡。”凯文试图掰开她的手。

　　“不，不准去！”凯瑟琳找回一些意识后，更不愿意放开对方。

　　“……好吧，如果你不建议我没有洗澡的话。”凯文说完便躺到凯瑟琳边上，为两人盖上被子。

　　凯瑟琳顺心如意地钻到他怀中，在闭上眼钱再次确认道：“你不走？”

　　“……不。”

　　“那你明天还会记得今晚的事吗？”

　　“恐怕不，我晚上记忆比较完整，但是早上起来总是一片空白。”

　　“啧，这是……什么病呀，难道……哈欠……我……要像吸血鬼一样昼伏夜出吗……”凯瑟琳嘀嘀咕咕地闭上了眼。

　　“……当然不必，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天的。”凯文说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叹了口气，再低头时，发现怀中女子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现在起来洗澡……正这样想着的凯文小心地松开一只手臂，又试图抽出另一只手臂，在发现对方不安地更努力抱住了自己后，只得作罢。

　　“我想，如果你不过分固执的话，或许会更幸福。”

　　沉睡中的凯瑟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自己边上说了一句和自己曾经的男友大同小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