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落木萧萧下》碧绿色的兔子

3、出逃

　　流星怎么找？应该是陨石吧？子悦寻思。

　　“我也不知道，只听人说，是一个人。一年前，国主下过一次令，结果一直搜到了咱们村，本来咱们那一个偏地方，压根儿没外人来，大家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虎子说着，脚下的步伐却更快了。

　　“在村里搜到什么了？”

　　“没，只是抓了不少年轻的姑娘走，渔儿妹妹就是那次……”虎子的眼睛突然要喷火似的，站住了脚，道：“这次再不能让他们把悦儿妹子你抓走了！”

　　抓了年轻姑娘？如果流星指的是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子悦暗自思量。

　　“只不知这次他们又是不是要抓女子，保险起见，妹子你还是小心为妙。”虎子的话打断了子悦的思路。

　　回家的路似乎走得特别的快，虎子直接进了子悦他们家。

　　“大娘，官兵怕是又要来抓人了！”虎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婆婆说愣住了，接着泪珠子就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我们刚来一个女儿，就…………”婆婆泣不成声，子悦轻轻搂了她过来，瞪了眼虎子。

　　虎子又涨红了脸，挠了挠头，“大娘别急，咱们这就想办法。”

　　“干娘，别急着哭呀，”子悦放缓了调子抚慰道，“这不是还没人来搜了吗？而且一年前是搜个女人，这次谁知道是男是女……”

　　“悦儿，你不明白的。这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连咱们这么一个偏村子都不放过，那劲头你没瞧见……这人找不着，恐怕不得安生了……”婆婆好不容易止住了泪。

　　“我看他们压根儿是借着国主搜人的事儿，变着法子强抢民女！”虎子恨恨道。
　　子悦怀里的婆婆一听，又要哭开了，“悦儿生的这么白净标致，那可……那可如何是好？”

　　“收拾包袱，赶紧走！”公公进了门，“我都听说了，村里其他几个姑娘也都准备今晚趁夜就走，悦儿，你和她们做个伴儿，也好有个照应。”

　　子悦虽是知道有一天终是是要走的，只是没料到这么仓促，没有报答干爹干娘，也没有准备盘缠。

　　“也只能是走这一条路了，”虎子道，“一看你就知道不是这渔家的女儿，白嫩嫩的……”

　　子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的确，虽然这一个多月也学做了不少粗活，可手依旧是白静纤细的，仔细闻怕是还有油彩的味道，唯一的变化是多了几个水泡留下的痕迹。她只得微微叹了口气，“虎子哥，求你帮我照应着干爹干娘……”

　　“这个自然。”虎子语气沉重。

　　“悦儿，”婆婆转身捧出了子悦落水时穿着的晚礼服和坤包，“干娘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干娘只知道你是老天给我的好女儿……”

　　子悦终于落泪，这是自上次哭昏后她第一次哭。与轩成相处的一年中，她变得温和沉静，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干娘……”子悦哽咽。

　　“听干娘的话，你今晚就走，好好的，自由的活下去，以前的都过去了，……”婆婆深吸了口气，“我们知道你心里有事儿，还要找人，原本想着有的是时间陪着你，让你开开心心的，再帮你慢慢找人，只是……”

　　子悦从没想到他们的这份心思，她的不快乐，原来他们都看在眼里。
　　“以前也许我的确不是个高兴儿的人，但是，这一个多月，我真的开心很多了，我……”子悦抹干了眼泪。

　　公公摆了摆手，“我们都明白，有了你这个女儿，我和老婆子都乐得年轻了不少。”说着便呵呵的笑了几声，粗嘎的笑声带着几个人都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一片沉默。

　　良久，公公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儿，再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抓？”

　　婆婆被触动心事，哭声又起，“走吧！还是……走吧！赶紧……准备。”

　　子悦的心猛地一跳，这都没想到，实在是太自私了，她有些埋怨自己。那样的一副画面，估计是两位老人永远的噩梦吧？再一次？何其残忍！

　　“我这就准备。”说着子悦就拿起了晚礼服和坤包。

　　包袱是婆婆结好塞进子悦手里的，里面除了晚礼服和坤包，也就一身换洗衣服，外加干粮和水带了。他们准备的盘缠，子悦偷偷塞回了柜子里。

　　剩还有点时间，子悦比照着公公手的大小，剪了4片五指形的布，2片缝在一起，然后在中间塞上棉花，一只做完，天已经黑了。她只得将剩下的交给婆婆完成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有生意头脑的虎子竟然在后来的二，三年中把手套业给蓬勃发展了起来，此为后话。

　　子悦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摇晃的船舱里了，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什么也懒得去想，她开始昏昏欲睡。

　　第二天早晨，子悦觉得精神了些，才开始注意与她同行的女孩子们。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姑娘，都是典型的渔家女，皮肤黝黑，笑容淳朴。几个姑娘不一会儿都陆续醒了，似乎都走出了昨天逃难的情绪低谷，开始热闹起来。她们三人原都是相识的，一个叫玉来，一个叫满儿，还有一个叫平子，就与子悦互通了姓名，然后就羡慕的望着她。

　　平子心直口快的：“穆子悦？听着都文气。哪里像我这名字，平子，平子叫着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瓶子。”

　　子悦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常常对他说的话：“看我们一个穆，一个萧，合着就是无边落木潇潇下。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只觉得心里微微发苦，口上却道：“平子好，平平安安嘛！”

　　满儿接口道，“你还好呢，我跟玉来姐姐更是没法子。我这个满还不是希望每天鱼篓子都是满的？”

　　“那玉来妹妹呢？”子悦望向玉来，她依稀记得虎子说玉来是念过书的，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觉玉来是三个姑娘里最漂亮的，尤其是眼睛，简直用得上流光溢彩这四个字了。

　　“我啊？玉来，鱼来。我爹爹更加直接呢。”她声音软软的，说不出的好听。

　　四个人接着便笑做一团。

　　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没几天便熟悉了。

　　玉来是心思最细的，平子就真的是一根肠子直到底，满儿像个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子悦的年龄是最大的，性子也最为沉静。

　　船在海上航行了好几天，子悦觉得憋得慌。

　　“玉来，你知道这船去哪儿吗？”子悦摇了摇躺在身边的玉来。

　　玉来睁开了眼睛，璀璨之极，虽是乌黑的，却让子悦突然想到了那红宝石戒指。

　　“子悦姐姐，我们这是去东边的殷国。” 玉来眨着眼睛说。

　　“出国？”子悦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出国的确是逃难的最好方法，只是这么远，轩成能在那儿吗？

　　“嗯，我们村本来就是边境了。”玉来细心的解释，“海对面就是殷国的地沣城，和我们□□隔海相望。”

　　“□□？”子悦喃喃。

　　平子大咧咧的笑了起来，自豪的说，“对，我们□□是天底下最富的国家呢！”

　　“子悦姐姐刚来咱们村，可能不清楚吧？”玉来继续和我说，“这天下，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十几二十个，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最富饶强盛的……”

　　子悦想起了那偏僻的小渔村，公公婆婆一贫如洗的家，不禁微微皱眉。

　　仿佛看出了子悦的心思，玉来拉了拉她的手，解释道：“我们村太偏远了，而且最近这几年，到处都在打仗，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三年前，老国主没了，现在的国主年轻气盛……”

　　“玉来姐姐！”满儿微嗔，“话不可以这么说的！”

　　玉来立即道：“是了，这轮不到我们来说。”

　　子悦笑笑，转而问：“那么殷国呢？”

　　“殷国是除了我们□□之外最有实力的国家，而且殷人尚武，个个都骁勇善战。”玉来很耐心。

　　“玉来姐姐知道的好多，不愧是念过书的。”平子佩服之极，“再给我们说说吧。”

　　玉来微微红了脸，道：“这也不算得什么的。你们要是喜欢听，我就给你们讲讲，只别嫌烦才好呢。”

　　子悦巴不得多了解些情况，以便制定寻找轩成的路线，立即应道：“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之后的几天，几人便时常说些各自听来关于别国的风土人情，日子倒也不难打发。

　　终于第十一天的时候，她们踏上了殷国的土地，明媚的阳光一扫她们多日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