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人偶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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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绿谷出久掩藏在长袖风衣下的指尖一颤，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眉头微蹙，唇角微张，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不过就算他没能摆出表情也没关系，因为上鸣电气给他的黑色墨镜厚重宽大，将半张脸都盖住，只露出一点点鼻尖。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来者自嘲地笑了笑，“也对，我突然说这种话……”
“嗯……稍微有点惊讶。”
少年斟酌着词句，藏在墨镜背后的眸子偷偷打量来者——男性，年龄也在二十多左右，衣着和容貌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类型。
虽然对方自称“曾经是欺负”过他的人之一，但说实话，绿谷出久完全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因为你长得和他太像了，刚才一个没忍住就……现在想想也不太能，毕竟年龄差太多了……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后藤。”
自称“后藤”的男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的容貌、衣着和举止都很普通，属于丢进人群里就难以分辨的一类。
绿谷出久在脑内努力搜索一番，在久远的回忆里挖出一丝关于“后藤”这个名字的记忆：
——好像、似乎、的确有一个同班同学叫后藤？小胜的跟班之一？不行，再下去就想不起来了……
“你刚才说自己是人偶的同学？”少年微晃着脑袋，打量般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不言而喻地露出些许怀疑。
“我懂你的意思。”后藤苦笑着摇头，“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说自己认识人偶什么的……只会被当做故意想攀上关系的粉丝吧？”
“嗯，但你刚才说自己曾经欺负过人偶？”
绿谷出久努力蹙眉，摆出难以置信又略带挑衅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丝敌意，似乎在刁难对方似的微微上扬。
其实这是“上鸣表弟”的人设，根据上鸣电气的说法，他表弟就是这种喜欢用鼻孔看人的性格。
“如果有机会见到他的话，我一直想对他说一声抱歉，那个时候的我太幼稚——啊，我没有想要逃避责任的意思……”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羞耻与惭愧的情绪交织着拷打他的内心。
绿谷出久忍不住想开口告诉他“不用在意，因为我根本不记得你”，但碍于身份，只能选择闭上嘴，尽职扮演一个路人少年。
后藤抢先开口，语气里透着酸涩，“但是绿谷那家伙一定不记得我了吧……”
Bingo。
“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一方，但却从来没服软过……说起来，我们那一届唯一成为职业英雄的也只有绿谷和爆豪了……”
后藤追忆般的神情倒没有引起绿谷的共鸣——毕竟他连对方是谁都想不起来，而且所谓的“欺负”也早就抛到脑后。
“现在想想，道歉什么的只是我一厢情愿吧，或许绿谷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少年尴尬的地别过脸，心想还真是这样。
“啊哈哈，就算不记得也很正常……毕竟绿谷他从来都不在意‘成为英雄’之外的事情。”后藤自嘲地干笑两声，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不过，真没想到‘无个性’的绿谷也能成为英雄，还是No.1。”
这句话可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后藤揪住“绿谷出久曾经是无个性”这一点不放，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吗？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微微低头，眼皮陡然一跳，没接对方的话头，反而是抛出另一个疑问，“话说……隔着墨镜，你也能看出我和人偶相似吗？”
“这……这个啊……因为……啊……下巴的线条很像……没错……就是这样！”
本来绿谷出久只是为了扯开“无个性”的话题问了一句，没想到后藤却突然开始自乱阵脚，慌张的模样让人不禁起疑心。
少年藏在墨镜后的眸子越过后藤向不远处扫去。
西餐厅的屋顶刻意压低，三盏吊灯鳞次栉比地垂落，光线柔和，再往边上挪移一点视线，就能看到角落里不自然散落的一块阴影，隐约有被视线窥探的感觉。
——角落里有人在监视这里，是“后藤”的同伙？还是警察？职业英雄？敌人？路人？
绿谷出久迅速判断现状，不动声色地在脑内分析起来。只不过，上鸣电气给他的墨镜过于优秀，不仅从外看进来黑漆漆一片，甚至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清。
“呐——”
他太过专注地凝视角落里的监视者，连后藤突然凑过来的动作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少年迅速向后倾上半身，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指尖无意识地抓紧桌面作为受力点，置于其上的热茶被扫落打翻，温水浇在少年裸‖露的膝盖上，后者低呼着跳起来。
“啊啊！”
伴随着一句“抱歉”，后藤手疾眼快地推落少年脸颊上的墨镜，后者一心关注着突然出现的监视者，以及被撞倒的茶杯，无暇顾及后藤毫无预兆的行为。
没错，这个自称“后藤”的男人居然扑上来抢走他的眼镜。
宽大的墨镜应声落地。
男人屏住呼吸，他期待着从墨镜后露出记忆中胆怯清澈的碧眸，证实眼前人的确与绿谷出久有关联的事实。
然而，他只看见一双惊恐瞪大的赤眸。
少年一直掩藏在墨镜背后的脸被粉霜涂得雪白，夸张的眼线、眼角泛红的眼影，厚重的视觉系妆容完全掩盖原本清秀的容貌。
——不是绿谷？
后藤睁大眼努力分辨对方的面容。
与其说是容貌不同，倒不如说是气质差异。
眼前的少年至多不过15岁，眉毛被夸张地染成金色，微长的黑色短发在耳后梳成马尾，发尾被染成淡红，与其同色的赤眸因为讶异而瞪大，唇角下垮，显然是生气的前兆。
“喂，还给我。”
少年不满地眯起眼，试图摆出凶巴巴的表情，幸好他脸上厚重的妆容增添了几分成熟，否则细看五官又会丧失气场。
“抱歉抱歉，刚才手抖了！”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后藤却有种对上上司的错觉，慌慌张张地蹲下‖身捡起墨镜，正欲用纸巾擦拭，指间一晃，镜架便脱离掌心。
“喂！”
少年冷哼一声，动作粗暴地从男人手里抢过墨镜，像是怕这样还不够凶，努力瞪大眼，压低声音，“——别碰我的东西。”
“我、我不是故意的……”
后藤愣愣地看着少年的脸，实在是难以将眼前人与绿谷出久联系在一起。本就心怀鬼胎的他这下更是眼神躲闪，坐立不安。
“你现在还觉得我和人偶很像吗？”
少年摸了摸鼻尖，墨镜已经被牢牢夹在鼻梁上，掩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点赤红的眸色，微微抬高下巴营造出高傲的气势。
绿谷：不就是扮演很凶的角色吗，这个我看多了，我懂。
后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被少年墨镜后的怒视吓到，下意识地侧过头往角落里的三盏吊灯那头瞥。
暗处的一抹影子微微晃动。
他打了个冷颤，心想那位“监视者”的脾气喜怒无常，若是被发现自己不仅没能找到英雄人偶的情报，而且还空手而归，一定会被遭受严惩。
想到这里，后藤忍不住开始迁怒绿谷出久。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绿谷出久的国中同学、就不会被那位“监视者”找上门，还被威胁若是不按照吩咐来做，家人都会遭到威胁。
拜托啊，饶了他吧，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他承认自己的确在折寺中学时期，因为年少不懂事跟在人后欺负过绿谷出久，但那已经是陈年旧事，为什么过去十几年还会有人找上门啊！
况且，绿谷不是已经好好成为英雄了嘛！算他当年看走了眼，没想到无个性的绿谷也能考进雄英。
说实话在职业英雄排行榜上看到“Deku”的名字时，后藤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居然用这个称呼作为英雄名，那家伙是有多心宽啊？
再说后藤这边，高中毕业后，他如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走上工作之路，将折寺中学的往事抛到脑后，一直到十年前，在新闻里听见“新人英雄人偶，国民心安的偶像，人气绝赞好评”时，蓦然抬头，便撞进一双碧眸。
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娃娃脸，双颊对称的四颗雀斑，海藻般的发丝，还有永远闪亮着的眼神。
绿谷出久，英雄名“Deku”，近年最闪耀的新人英雄。
当时的后藤盯着电子屏幕，恍惚地在人偶的脸上寻找着记忆中少年的模样，有种不可思议又身在梦中的感觉——那个一直被叫做废物的绿谷居然真的成为了职业英雄？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工厂的尘埃在掌心留下焦黑痕迹，平凡而黯淡，与屏幕里的新人英雄天差地别。
随后的几年，尽管他并没有刻意去在意，但关于英雄人偶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入耳内——绿谷出久实在是太有名了。就连他去居酒屋小酌一杯的菜单上、都是人偶代言的啤酒。
当然，爆心地的名字也紧跟其后，尽管没有人偶次数多，但出现在媒体的频率也居高不下。
对此，后藤倒是很平静。
因为在他们那一届里，爆豪胜己会成为英雄这件事，早就是所有人都默认的真理。
自那之后的十年，后藤一直活在不安与恐惧中，不仅仅是因为曾经欺负过绿谷出久的往事，更多的是担忧对方会因此找上自己……
——可恶，如果绿谷那家伙在媒体面前说出我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那么这份工作就会……
在这个“全民人偶厨”的世界里，后藤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解雇（他曾看到上司办公司里的人偶海报）。
——凭什么？明明欺负过他的不止我一个人……没错，我只是其中一个人，我也是被逼的……
十年以来，后藤不断为自己寻求开脱的理由，日夜就在噩梦与担忧中轮替，不得安宁。
后藤如履薄冰地度日，生怕哪天醒来，会突然被一堆人围住，斥责他的黑历史。
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一晃而过十年，他突然在电视里听到“人偶叛逃”的消息，内心五味陈杂，浑浑噩噩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震惊人偶是敌人这下自己解脱了，还是为老同学叛逃感到惋惜。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就被一个水色头发的青年找上门，面容可怖，步伐仿佛鬼影。
水色头发的青年自称“监视者”，给他的任务是去找一名少年，并试探对方的身份与绿谷出久的关系。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
另一边，绿谷出久的思考与后藤的回忆杀同步进行，
——果然有监视者。那么后藤只是被派来吸引我注意力的棋子吗？
少年认真思考应该如何揪出观察者，顺便扯了扯立领风衣，将尖尖的下巴掩藏起来，目光悄悄打量男人。
——那么，上鸣表弟的身份可以用一下，我记得好像是歌手……？
后藤尴尬地轻咳一声，通过刚才的接触，他基本上可以肯定“眼前少年并非绿谷出久”（毕竟性格和气场差太多），不禁产生撤退的念头。
就在后藤准备找机会脚底抹油开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少年却抢先开口，“呐，你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故意套近乎？”
“哈？”
后藤一愣，一下子没能理解少年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故意说自己和人偶有关系，目的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然后问我要签名，或者偷拍？”
——总之不能让他逃走。
少年换了个坐姿，刻意分开双腿让自己显得倨傲强势。
绿谷出久模仿得惟妙惟俏，彻底将自己代入一个15岁、心高气傲又年少成名的小歌手的角色里。
“我……我不是……”
少年强行打断他的话，“别装傻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目的！”
绿谷：我在试图扮演一个完全不讲理的角色.jpg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轻佻的男声突兀地插‖入话题：“哟，难道你也是阿出的粉丝？不行哦，今天可不是营业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人偶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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