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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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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衣飘飘,貌若仙子的美人提着剑气势汹汹而来,吓坏了药铺之中一众药童,好在此女剑未出鞘,眼高于顶对颜月河道:“将解药交出,放我弟弟一条生路,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否则我与你誓不罢休!”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颜月河心中不悦,但碍于那把几欲出鞘的剑,轻轻咳了一声,捏住分寸缓缓问道:“你当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自然!”
颜月河命药童拿来一方雕刻精细的漆盒,信手掷向美人:“既然如此,若你敢将盒中之丸药吃下,我便将你弟弟的解药给你。”
美人毫不犹豫打开盒子,捏起里头的一粒药丸吞下,仰着下巴傲然以对。颜月河命药童将解药交付于她。临走之刻,美人还不忘威胁一声若此药并非解药,下一次来就要小心刀剑无情阎王索命。
走了凶神恶煞的美人,颜月河迁走药童,径自翻腾着药材架子,暗叹江湖很危险,落地需谨慎,果然上天入地前不带红包稍行贿赂之事是不行的,别人落地是高卧软枕最多后院火拼,她就是真刀真枪母夜叉上门,真心是不幸福!
昨日送走了母夜叉,第二日母夜叉的弟弟就找上门来。要说那母夜叉是仙子落凡尘的外表,母夜叉的心,这位弟弟可就真是夜叉的外表。看着那张消瘦苦逼的脸,颜月河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对姐弟是亲生的。
这位弟弟行事倒是十分的和软,身上余毒还没清除干净,咳了半刻哀求道:“家姐与此事毫无关系,你要报仇只报复我便是,万万不要累及家姐。”
“你这样拐外抹角的是想为你的家姐求解药?”颜月河道。
夜叉弟弟咳了又咳,喘平气息道:“……是。”
颜月河佯怒拍桌道:“你们姐弟二人未免可笑,昨日她为你而来,哭求一番,换取你延命,今日你为她而来再哭求一番,来换取她延命,那明日呢?若你俩日日换着来求,我岂不成了费心为你们解毒下毒永无宁日的大笑话!”
“我……这……”夜叉弟弟一时语塞。
“哼,你既有本事玩毒,自然也该有本事解毒。”颜月河冷哼道,“既解不开我下的毒,那么你自己下的毒,难道也解不了?”
夜叉弟弟沉默片刻:“你是要我解开我下在慕萍生身上之毒?”
“我的毒,你的毒,你任选。”颜月河拂袖道,“不过,你现在恐怕连你姐姐所中何毒都看不出,所以我奉劝你还是选择你自己配置的毒去解更保险些,毕竟你姐姐可没有多少时间等你来慢慢分析我的毒。”
夜叉弟弟咬咬牙,犹豫半晌,闷声吐出一字:“好。”他摇摇晃晃行至门口,又不安心的回首道,“你切莫食言。”
才送走夜叉弟弟,一名药童便引着一名身着绸缎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进来,女子瞧了眼颜月河,马上垂下头去,双手不安的搅着。
“你是?”颜月河不由道。
女子更加惶恐,双手仅仅抓着衣摆,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脱口道:“我、我想求一味毒药。”
颜月河微微侧目:“为何?”
女子突然流下泪来,一面哽咽一面用袖子擦着眼泪:“我、我的婆婆很不喜欢我,常常刁难于我,背地里攒使夫君休弃我……可,可我与夫君两情相悦,我、我不想夫君左右为难,所以、所以……”
颜月河颇有耐心的等待她的所以,但是她所以了半刻,垂头只哭而已,颜月河想了一想,既然她与她夫君两情相悦,她又不想她的夫君左右为难:“你想毒死你婆婆?”
女子一惊,将头埋得更低,仍旧啜泣。
最毒妇人心……颜月河哼道:“那你去东街药铺买一包耗子药不就成了。”
女子揪着袖子道:“听闻毒姬用毒不留痕迹,任何人都看不出纰漏……我、我不想夫君知道他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而且、而且那个人还是我……”说着又哭泣起来。
“既然不想被人知道,就别生害人的念头。”颜月河心生烦闷,唤过药童将此女子撵了出去。
女子临走仍不死心,高嚷哭闹不休愿意加银子,多少都可以,只求毒姬赐药,就算逐出门去仍旧能听到她在门外的哭号,颜月河烦不过,打发药童送她一味毒打发她离开。
药童识趣的奉茶上前。这一碗茶颜月河还没喝完,另一名药童又领着一位珠翠满头的老妇人进门。老妇人手执一金头拐杖,毫不客气的坐下:“老身前来求一味药。”
颜月河慢慢饮茶,也不答话。
老妇人脸上沉了几分,不悦道:“求一味令人查不出的毒药。”
颜月河厌烦的搁下茶杯:“难道老夫人家里闹耗子?”
老妇人冷脸无视颜月河的言语,扔出一包银子。颜月河一笑,命药童拿来毒药,亲手捧着小药瓶一面递给老妇人,一面道:“买我的药也容易,我收钱,你吃下,钱货两清。”
老妇人明显一僵,冷下脸来怒道:“你这是何意?”
“这样还不够明白?”颜月河冷冷道,“今日想要买毒者,除非自己吃下,否则慢走不送。”
痛哭吵闹的她可以忍,但如此傲慢却又没有傲慢资本的她腻烦透了,既然来求毒,就该有柔软的身段。
老妇人恼恨却无法,狠狠一敲拐杖,只得离去。
颜月河心中其实还是很不安的,那个夜叉弟弟房半梅虽然很穷困潦倒,但是在用毒的功夫上却是天下第一人,他中毒的时候神智昏迷自然是解不了自己所中的毒,但现在让他安然无事的去解他姐姐的毒,难保他真的束手无策?而对颜月河而言,慕萍生的毒她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因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房半梅毫无消息令她越来越不安。
这一日,她再也坐不住,带了侍女来到房半梅的住处,走入那偏僻荒野之处的破旧茅草屋中,只见那简单的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夜叉美人吐气多入气少无力的躺在上面,屋内不见其他人。
颜月河坐在床边,试了试房大姐的脉息,脉息很弱,既不是饿的也不是渴的乃是中毒所致,料想房半梅不过临时出门,于是安心的坐等。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
期间房大姐昏迷至于被渴醒一次,猛的睁开眼瞪视棚顶,吓得侍女尖叫连连只当起尸。房大姐杀气腾腾的直直的瞪着眼,满眼的凶光,看得人心惊,颜月河脚底发凉的想要逃,却又怕自己一动就惊得房大姐跳起来杀人,于是不敢动,但是不动又怕等下房大姐瞪着眼睛从被子里抽出刀来砍她,不由十分的纠结。
房大姐嘶哑无力的慢慢吐出一字:“……水。”
颜月河重重松了口气,忙叫侍女倒水来喂房大姐。侍女十分害怕,颤颤巍巍而来,手中水杯中的水都颠簸出去大半,眼睛不停的飘向颜月河眼神哀求,颜月河视若无睹:她才不要喂这位夜叉大姐喝水!
正当侍女几乎哭出来的时候,房半梅自外头回来,背上背着药篓,进门看见颜月河等人,不由一愣,再见姐姐醒了,侍女端着茶水,登时明白,忙上前接过茶碗,喂给房大姐饮下。房大姐饮了水,再次昏昏沉沉的昏死过去。
房半梅放下茶杯,解下药篓,对颜月河踟蹰道:“你……为何在此?”
“来看你姐姐死了没有。”颜月河道。
房半梅脸上一白。
颜月河走到药篓边捡了一株草来辨别,见并非是对房大姐身上之毒有效的草药,料想是解慕萍生之毒的药材,扔下一笑:“看来你解毒的手段比不上下毒一般出神入化。”
房半梅看了眼药篓,拉过去蹲下来清理其中的药草。
“看你这样提不起兴致,已经为你姐姐准备好棺木了不成?”颜月河又道,“看你家中破旧想来没什么积蓄,可别是想用一席破草打发了事吧。”颜月河见房半梅总不理会,自觉无趣,哼一声带人离开。
其实她觉得,这个房半梅真是一个老实人,都没有想过人在他家中如此便利,为何不顺手下毒一下。
其后两日颜月河苦等到焦虑,倒是担心起房大姐可别死了起来,总觉得房半梅是不是早想着将房大姐弄死了事,不过不好亲自动手罢了。直到傍晚时分,药童才来通禀房半梅前来求见。
房半梅入内,一脸的憔悴不堪,见到颜月河,将手一伸,手掌摊开,露出一粒黑色丸药:“这就是解药。”
颜月河看着那粒贴在房半梅手心的丸药,顿生几分嫌弃,命药童接过,特地叫擦擦干净找个干净的盒子或者瓶子装起来。
“家姐的解药。”房半梅出言提醒道。
颜月河收了干干净净装点好的解药瓶子,慢条斯理道:“我怎么知道这一味当真是解药,如果是你看你家姐姐熬不住了,随便用奇怪的药丸来糊弄我呢?”
“你!”房半梅不想颜月河竟然如此,不由一愣,面露怒颜,“你这是反悔?”
“待慕萍生吃了这一丸,确定当真是解药,我便会将你姐姐的解药给你。”颜月河道。
“家姐根本挺不到那个时候!”房半梅急切道。
颜月河一手摸着脸颊故作思考道:“哎呀,这倒是实情,那慕萍生被你下了毒,十分难得才寻到敖新草可暂时压制毒性,不得不留在四季如春敖新草永远不会死光的地方寸步不出保全性命,想来从此处一去一回,你家姐姐的尸体都要烂掉了,唉,真是憾事啊,不如你还是快快去备薄棺算了。”
“你……”房半梅脸色惨白,早已说不出话来。
“我真是纳闷,天下第一的用毒之人,为何会连自己唯一的亲姐姐也救不了,是果然害人之人人只配做害人之事,还是言过其实名不副实而已。”看着房半梅因愤怒错愕和悔恨而苍白的脸,颜月河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也一定不比挖苦讽刺的言语逊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