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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哪堪泪尽空悲凉 ...

  •   阿拉木抱着月荷走到陵宫,便被守在外围的唐兵拦了下来,“什么人!”

      阿拉木仿佛没有看着他们,目光空洞地继续缓缓往前走。守卫的唐兵见他神色奇怪,但又穿着华丽,并且还抱着个已死的人,不敢擅自处理,便拿了他去见统将魏延峰。阿拉木也不反抗,由着他们推搡着陵寝走去。

      陵寝的入口围着一大队唐兵,为首的魏延峰骑在马上,对着旁边的随从说了句什么,接着阿尤被带了上来。阿拉木看到他目光波动了一下,仍是没有挣扎。

      魏延峰命令阿尤打开陵寝,阿尤满脸痛苦与恳求。魏延峰不屑地看着他,恼怒的挥下一鞭,押着阿尤的士兵立刻拔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阿尤却在这时跪了下来!

      “父王!”原本对这一些没有反应的阿拉木突然冲了过去,“父王,您怎么可以像这群强盗下跪!”

      “阿拉木……”看到阿拉木脸上的愤怒,阿尤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要开你母亲的陵寝……我没有办法……你不该来的,你也跪下来……”,继而又看到月荷,有些恍惚地问:“月荷她怎么了?”

      阿拉木的情绪更加激荡,他大吼道:“月荷姐姐死了!被这群强盗杀死了!母亲也是因为他们才病死的,您怎么能在母亲的坟前向他们下跪?!您还让我也下跪?我不!我宁死也不!!”

      阿尤看到儿子对自己失望的神情,颤抖着摇头,“云意……云意……我不想的。”

      魏延峰饶有兴致地看着,示意把阿拉木带过来。两个士兵将激烈反抗的阿拉木押到魏延峰面前,月荷的尸体被无情地摔到地上。

      魏延峰依旧骑在马上,伸手用马鞭挑起阿拉木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对阿拉木的长相颇为满意,随即笑道;“阿尤,若是你肯把你这女儿送给本将玩儿两天,伺候的本将高兴了,说不定就放过你妻子的陵寝。”

      阿尤听到后立刻看向魏延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有低下头,似乎在犹豫。

      “怎么样?本将可是很愿意做这个交换的。千金易得,美人难求嘛。”魏延峰用马鞭磨蹭着阿拉木的脸颊,旁边的士兵听得一阵哄笑。

      阿拉有握了握拳头,但最终还是看向阿拉木,恳求道:“孩子……为了你母亲……”

      阿拉木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尤,流着泪摇头道:“父王……不,你不是我的父王。我没有这样的父王,母亲也没有这样的丈夫……你欺骗了我们!”

      阿尤再次低下头,身体不可抑制地抽搐着。

      魏延峰对着阿拉木说:“小美人,你父王心里只有你母后没有你。咱们中原有句话,叫做百德以孝为先,不如你成全了你的父王和母后。”

      阿拉木冷冷地看着他,片刻后粲然一笑,“好,我答应你。你让他们先放开我,我的胳膊都被他们弄疼了呢。”

      魏延峰料想他耍不出花样,示意放开他。哪知阿拉木旋即一个转身,朝陵寝入口的石壁上撞去!

      “拦住他!”严正海反应最快,立刻将人拦下。阿拉木不断挣扎,愤恨地看着他。严正海是魏延峰的副将,平日里就有些看不惯魏延峰的所作所为,并不赞同这次抢夺陵寝财宝的行为。奈何他只是副将,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魏延峰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恼怒地吩咐道:“先将她带下去!准备撞车和火器,本将连整个施浪诏都拿下了,难道还拿不下一个死人住的地方!”

      “不要——!”阿尤绝望大吼,发狂地向魏延峰冲过去,却被魏延峰一刀斩于马下。

      “父王!”阿拉木再一次看到了至亲死在了他的面前,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想要过去。严正海怕魏延峰一怒之下将阿拉木也杀了,一记手刀将其敲晕带了下去。

      阿拉木醒来后发现自己置身一处帐篷,帐外有吵闹的人声。后颈有些疼痛,阿拉木想起之前被敲晕了,此处应该是唐军的军营了。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了。阿拉木目光空洞地躺在卧榻上,或许心已死,过去的种种就都不觉得痛了。

      就这么麻木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帐外依旧不是传来吵闹声,帐内没有点灯,一片黑暗死寂。

      有人向这边走来了,帐帘被掀开,来人低骂一声,点了盏灯。来人见阿拉木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虽睁着,却呆滞空洞毫无生色,心下一惊以为他死了,走近了一探鼻息,才知道还活着。

      又是一声低骂,来人拉起阿拉木,推搡着他往外走。阿拉木也不反抗,机械地任由对方推着走到一处空地。空地上围了一大群人,架着篝火,是唐军在庆贺此次战争的胜利。

      阿拉木被推到魏延峰面前,魏延峰将他拉到怀里。阿拉木毫不反抗,只是面无表情,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摆布。魏延峰觉得无趣,对阿拉木命令道:“去,给本将还有兄弟们跳个舞。”

      阿拉木推开魏延峰,却没有其他反应,只像个木桩似的站着。可偏偏就这么站着,毫无动作表情,也掩不住那一身风华。魏延峰看的既心痒又恼怒,伸手推了阿拉木一把,阿拉木一个趔趄跌倒地上,依旧没有反应。

      魏延峰冷哼一声,拎起阿拉木,一把扯开他的衣物,想要当众羞辱。阿拉木的上衣被扯开了大半,露出半个胸膛。魏延峰大惊,随即一阵嫌恶,再次将阿拉木推到地上,“居然是个男人!却装成个女人勾引本将。”说着又踢了阿拉木一脚。

      周围的士兵也是一阵惊叹,有人鄙夷道:“一个男人居然长成这样,还穿的这样艳丽,”

      也有人可惜道:“这么漂亮一张脸,居然是个男人,老子还没见过比他好看的女人呢。”

      还有人调笑:“你们懂什么,据说这种男人的滋味比女人还要好。”

      各种调戏辱骂之声不断,魏延峰听得哈哈大笑,说道:“哎,你们说的都不对,也许人家就是女人呢,只不过上半身没发育好。”

      随即有人起哄,“把他下半身的衣服也扒了看看不就知道了!”众人哄堂大笑。

      阿拉木听了这些话,伏在地上微微颤抖,恨不得立刻死去,却觉得自己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魏延峰蹲下身,竟真的去扯阿拉木下边的衣服,阿拉木绝望的闭上眼睛,然而预料中的情况还没有来得及发生,有人阻止了魏延峰的动作。

      “且慢!”说话的是严正海,阿拉木听出就是之前阻止自己自杀的那人。

      魏延峰不满道:“严将军这是何意?”

      严正海抱拳道:“末将斗胆,既然将军不喜欢他,能否将他交给末将?”

      魏延峰一愣,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拍着严正海的肩膀道:“想不到严将军好这口。行,既然严将军喜欢,就送给你了!”

      严正海听的心下反感,口中却说:“多谢将军。”

      魏延峰不以为意,“客气什么,正好你要回乡,就算是本将送你的饯别礼了。”

      严正海前段日子便递交了辞表,以常年征战积劳成疾为由要求回乡修养。批复的折子已经下来,同意他此战结束后便可回乡。严正海已决定过几日便走。

      两日后,阿拉木跟着严正海离开军营,踏上前往中原的路程。严正海带着他从四川进入湖北,沿长江而下,一路上走的不紧不慢。阿拉木幼时曾听李云意讲起中原的风土人物,那时十分向往中原的富庶繁华。想不到现在愿意得以实现,却是在经历了国破家亡的痛苦之后,以这样一种形式。

      严正海对他还算不错,并不是魏延峰想的那样。但是阿拉木看得出,严正海其实对他也是鄙夷的,那种因为不能理解无法认同而产生的鄙夷。比如严正海看到阿拉木穿着艳丽的衣服总是会皱眉,比如严正海不会和阿拉木靠得太近,总是隔着一段距离,或许是不喜欢我身上的脂粉香味吧,阿拉木如是想。但是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只能跟着严正海。

      于严正海而言,两次救下阿拉木是出于不忍,但是他无法理解一个男人的行为举止像阿拉木这样。本来想把他带到繁华一些的城镇就让他自己离开的,但是严正海意外的发现阿拉木十分博学多闻,于是也就默许了阿拉木一直跟着他。

      开元二十五年,阿拉木离开故土,随严正海前往武汉。次年,皮逻阁兼并五诏,迁都太和城,建立南诏国,玄宗封其为云南王,赐名蒙归义。(注1)

      从此,没有了施浪诏,没有了父母亲人,没有了那满园的梅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哪堪泪尽空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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