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破封》草*

7、灭杀

　　马车停下，一头白发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老人已近暮年，但身体依然挺得笔直，他一脸慎重地命令自己的随从先行逃离。缇奇从恶魔身后缓缓走出，脱帽致敬。他突然想，若对方肯交出所有的圣洁，他也许就不必杀他了吧。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对方身上的圣洁。“耶迦元帅，把你所持有的圣洁都交给我们吧，当然也包括你的。”
　　老人死死地盯着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片刻之后，他翻手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他的意思已经很显然，战斗已经避无可避。事已至此，一切都无需多说。
　　哎，若是他能交出来多好！对于对方的反应，缇奇没有丝毫意外。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是异想天开了。漫天的恶魔，已然在罗德的指示下将对方包围住。他只是有点好奇，今天的罗德似乎出现了罕见的急躁。
　　“你们就是诺亚一族吗？听说你们不是恶魔而是人类，那为什么你们要服从千年伯爵？”苍老的身体始终还是跟不上激烈的战斗，灭掉所有的恶魔对耶迦来说似是快要达极限了。望着周身满地的残骸，耶迦低声哀悼亡灵。他不解，为何诺亚一族要与他们手足相残？
　　“我没有服从于他。”缇奇淡淡道。他与小丑之间，有的仅仅只是一场交易，一场相互利用的交易。他知道他的回答很可能对方并不会认同，只是他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
　　只是缇奇感到奇怪，罗德似乎在刻意地激怒着对方。他并不认为，罗德是一个如此无聊之人。甚至于后来，她那本不可能会被伤到的梦之躯竟然会被对方刺中，缇奇隐隐觉得他似乎遗漏掉了什么内情。罕见的受伤让罗德瞬间暴起，冲着对方便下了重手。
　　罗德卡米利特，诺亚一族的长女，继承了诺亚关于梦的遗传因子，可以让人在她所制造的梦境中迷失神消。看着她在梦境中利用老人对学生的悲痛不断地折磨着他，缇奇想上前阻止，但想了想又是生生忍住了。对方终究是要被杀死，既然罗德现在出手了，那他在一旁安静等待便是。
　　“千年公在寻找着，在找着重要的心脏，会是你吗？让我来确认一下…”
　　“够了，罗德，解除梦境。”听清歌词的瞬间，缇奇的身体下意识地动了。抓住了罗德的手臂，缇奇自回来后第一次认真至极地盯住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缇奇突然发现她竟是那般的陌生。罗德，你究竟是何时成为了那小丑的奴仆？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刻钟，罗德眼里的疯狂终于褪去。她沉默地挥手，噩梦般的空间终于消散，只是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之中的老人似乎再也无法清醒。
　　精神已经崩溃了吗？缇奇紧了紧帽子，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这个老人，从他下车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杀他。大群妖异的紫色蝴蝶从手掌中飞将而出，缇奇低语：“安息吧，我马上让你解脱。”
　　老人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气力来反抗，结局显而易见。只是在最后闭眼的那一刻，他依然没有逃出罗德为他所编织的梦魇。年迈浑浊的双眼内，盘桓着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无力。罗德，你下手怎会如此狠毒，这些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罗德忽略掉缇奇询问的眼神，转头望向右边。小丑肥胖的身体出现在空中，缓缓地降落在她所注视的地方。“结束了吗？”
　　缇奇冷冷地看着小丑，缓慢站直身体。“你在监视我们？”
　　小丑站定身体，低下头顾自整理仪态，丝毫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怒意。待到整理完毕，小丑方才慢条斯理地抬脸看向缇奇，幽幽开口：“若非罗德出手，你会杀死这人吗？”
　　缇奇微微一窒，罗德，你刚才原来是在帮我么？转头看向罗德转向一边的侧脸，缇奇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小丑没有说错，他是不愿杀那人。又或者说，他不想杀人！
　　沉默着转身，缇奇走到耶迦身边蹲下，开始收取他身上的圣洁。早已决定了不是吗，就算是赔上灵魂又怎样？只要将那少年从痛苦的轮回中解救出来，就算让他杀尽所有人他亦在所不惜。因为他在最初的最初便已发过誓，只为那少年而存在。
　　将所有的圣洁捧至小丑面前，看着他一个个拿过去毁掉，缇奇一脸漠然。他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圣洁是源自哪里，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世界各地便出现了大量的圣洁。与此同时，千年伯爵也开始制造各式各样的恶魔与之对抗。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展开的攻击，缇奇只觉得似乎在同一时刻，双方便陷入了恶战。他曾尝试过寻找引发这一切的根源，但却怎么都寻不出，就好似有人在暗中刻意地阻止着。看着最后一个圣洁也被摧毁，依然不是小丑口中所说的心脏，缇奇并没有太过在意。全世界有那么多的圣洁，怎么可能会在一开始就让他们寻出那最重要的圣洁之心？对于那圣洁之心，缇奇心想，若是将它毁掉，所有的圣洁都消失的话，那么那少年是否便也不会再是驱魔师，从而远离这场混战呢？
　　躺在地上的老人忽然动弹了一下，缇奇好奇地低头观察。他竟然没死，只是却也已经不能算活着了。老人的整个心脏都被帝兹给吃掉了，但他却凭着一股执念仍不愿闭眼。缇奇蹲下身，摘下他胸前的扣子。凯尔文耶迦，不愧是成为元帅的人。若不是被卷入这场战争中身不由己，他想他绝不会对这人出手吧。
　　“嘿嘿，没死也好，正好给我带口信。”小丑沙哑的声音响起，脸上经久不变的笑让缇奇厌恶地皱了皱眉。看着他一边唱着歌一边将那耶迦以耶稣殉难般的姿势悬挂在树上，缇奇握紧了手中的纽扣。但他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如罗德般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千年伯爵，这场战争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让你可以如此沉溺于杀戮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