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破封》草

21、信

　　江户的天空，黑得异常，漫天林立的恶魔覆盖住了整片本该月朗云舒的夜空。这里，已然成了人间地狱，恶魔们的天堂。一处偏僻不被注意的角落里突然银光一闪，一艘小船突兀出现。依旧小丑装束的亚连从上面迈了下来，一脸的震惊。他刚随方舟进入的那个空间，是属于诺亚一族的空间。在那里，他身上的刚刚恢复的圣洁竟意外地被压制了。那些关于诺亚一族的记忆，他竟全部记了起来。一切的一切，他都记了起来。他是诺亚一族的雷亚，继承的是诺亚的善良和宽恕。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让他行至了今天这万劫不复的地步，忘却自己，忘却爱人，沦为他人的工具。
　　“雷亚，这一切的发生，我们无能为力。我唯一所愿的，便是带你远离这片浑浊。从此，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耳边又回响起男子的呢喃，胸口是从未有过的痛。梦境中的男子，终于看清面容。眉眼细长如画，清风朗月，那是他的缇奇，他深爱的缇奇米克。回想起前几次重逢时自己的冷漠，亚连有种要杀死自己的冲动。那个优雅如水的桀骜男子，眼底的忧伤是那么的明显，满溢而出却还强颜欢笑。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同时，也无比得憎恨那个人。是那个人，利用了他的善良和天真，伤害了他的缇奇。
　　缇奇，吾爱！
　　眼泪无声地滑落，亚连轻声地发出一声呢喃。突然醒悟，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他要去找他。时间不多，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暂时地记起了一切，那可恨的圣洁很快就会再次将他封印。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突然传入耳中，亚连听得出那是丽娜李的声音。他皱眉，循声望去，就看见那肥胖的小丑此时正凶狠地朝着她抓去。是千年伯爵，他肯定知道缇奇在哪。亚连没有多想，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是…”小丑不确定了，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他竟然有着一股他所熟悉的气味，但他竟不认识。怪异的造型，从某种意义上说，对方竟和他有点相似。
　　“不认识我了吗？千年伯爵？”亚连逼近他，释放出自己的气息。
　　银发银眸，尤其是左眼那诅咒的血色印记，小丑心惊，是雷亚。眯着双眼看向那发动形态已经完全改变的圣洁，小丑心里暗自下沉了。原以为他的圣洁已经被重创到根本不可能恢复原样了，却没想到它不但恢复了，而且还进化了。那人放入他体内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圣洁？现在这样看来，这即使不是那圣洁之心，也是个不比圣洁之心低级多少的圣洁了吧。只是为何，他在对方的身上还感到一股许久不曾感觉到了的熟悉气息。那是诺亚的气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我可是被你亲自去唤醒，然后又亲自处死的，难道你这么快就已经把我给忘了？”亚连轻笑，只是声音和眼神却都是冰冷的。对于亲手将他处死的人，他无法笑脸以对。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棋局，他和小丑都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你恢复记忆了？”亚连的话让小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他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那圣洁明明这么强势地附在他的身上，为何他还会冲开它的封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连依然微笑：“这可多亏了你们派过来的诺亚方舟。”
　　小丑若有所思之后，心下顿时明了过来。原来是那诺亚方舟将他带入了那诺亚空间中，从而让他恢复了记忆。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小丑随即发出了一声冷哼：“既然恢复了记忆，为何还要帮助那人来与我们作对？”
　　“丽娜李也只是个与我们一样的棋子，她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伤害她。”亚连一声轻叹。他们都是那两个人手中的棋子，根本无力挣开。
　　小丑狠狠甩开他的手，冷哼道：“那又能怎样，连我们自己都只能被人操控，又哪里顾得了他人？”
　　亚连一声苦笑，小丑说的没错。他根本自顾不暇了，又如何顾得了旁人。“我时间不多，告诉我缇奇在哪？”
　　“哼，就算你现在见到他又能怎样？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再次将他遗忘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有多可笑，简直就像是那到处追赶愚蠢小丑的白色小丑。真是滑稽啊，那人竟是想要这样对付我吗？现在的缇奇，经不起你一次次地将他遗忘。与其那般伤害他，倒还不如不见他，至少他不会因为你再次的遗忘而痛苦。”小丑一声冷笑，但说出的话却让亚连沉默了。
　　他说的没错，上次自己短暂恢复记忆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眼睁睁地看着缇奇由欣喜若狂跌至绝望的痛苦，他却无能为力。那种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痛苦绝望到近乎崩溃的场景，他不愿再发生。但是这附在他体内的圣洁是如此的诡异和顽强，他该怎么办？
　　“雷亚，这一次，我会助他一起解救你的。我们诺亚一族，不能沦为那人的工具，绝对不能。”小丑咬牙切齿近乎赌咒的话语，让亚连万分惊讶。他紧紧地看向小丑，他发觉自己越发的看不透这个人了。
　　由心脏传来的诡异力量顺着血液传遍全身，亚连知晓，他的时间到了。认真地看向对面那一脸严肃的小丑，亚连微笑点头。尽管从未相信过他，但这一次，亚连选择相信。双眼逐渐地黯淡，脑海中似乎有个漩涡，所有关于诺亚一族的记忆全都被吸吞了进去。那张原本已清晰无比的脸，也在慢慢地模糊，最后终于看不清了。
　　缇奇，吾爱。

　　“雷亚…”看着空中突然出现的少年，缇奇愣了愣神。他身上那陌生无比的气息，让他莫名恐慌。再次出现，为何会是这副姿态？那完好无缺的左手又是怎么回事？现在的雷亚，像极了那在愚蠢的小丑身后追逐的白色小丑，少年，你的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他想靠近，此刻他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他需要前去弄清楚。他的少年，不容有失。可是他刚欲靠近，一道剑气斩来挡住了他的路，耳边传来神田平静的声音：“诺亚，你的对手是我。”
　　“别逼我。”心底的怒火终于爆发，缇奇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从不想杀这些驱魔师，因为他们都只是一群无奈的棋子。但此时此刻，他却是对这个阻拦自己的人动了杀机。
　　神田没有后退，眼中依然闪着复杂莫名的光芒。“我们身在两个对立的阵营，我没得选择。”
　　眼底的杀意瞬间倾泻而出，缇奇手中的帝滋发出嗜血的尖叫声扑向拉比。神田一脸凝重地迎上前去，他知道对方这次是动真怒下死手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仅仅片刻，神田就已经遭遇了好几次的生死险境。又挨了一击，神田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血迹顺着嘴角流下。对手很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其对手。他也从没有想与他生死厮杀，他只是不想让他靠近亚连。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个诺亚跟亚连之间，远非现在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不想死就给我让开！”缇奇冷冷开口，此刻他根本无心在此浪费时间。空中那两人正在激斗，他对小丑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他的少年，不容有失。多年前的那一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他的少年，就那么在他的眼前破碎成虚无，他却连靠近都不能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那种无力的绝望，他无法再承受。自从知道少年还活着，他就开始疯狂地让自己变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弱小的缇奇了，这一次他要救出他的少年，谁都不能够阻拦他。无论那人是谁，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神田并没有应他，只是安静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冷漠地看着他。很显然，他并没有想要放他过去。缇奇面色阴沉无比，力量在手中瞬间集聚。“死去吧！”
　　“噗！”小丑的胸口被划开了一道，伤口不深，渗出点点血珠。他皱眉，那人是想将雷亚改造成可以与他相抗衡的棋子吗？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这样的姿态，果然是像极了那让他厌恶的白色小丑。小丑心中冷笑，脑中再次闪过那张无比憎恨的脸。
　　让我们兄弟相残吗，你果然是个卑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