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破封》草食

2、他还活着

　　华丽的餐厅，奢侈的餐具，精致的食物，缇奇望着眼前这许久未曾见到的情景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再一次置身此地，他竟发现长期穷困潦倒的自己居然已不习惯这一场所。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非他未离开之前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错误的？
　　“缇奇，你只是长久没回家，一时间不适应了而已，不要因此而产生困惑。”坐在边上的罗德探过身来，伸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面容。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这个英俊不羁的男人了。犹记得那日，他状若癫狂，犹如一头受伤的狼，那般决绝地转身离去。
　　纵使现在他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却感觉眼前之人仿若跟从前判若两人。虽然他还是如从前那般的随性不羁，对什么都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她却是清楚地感觉出，他变了。或许，只是她一直不肯相信而已。那次的审判，处死的分明就是两个人。
　　看着冲自己温和微笑的缇奇，罗德心里却是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胸口响起一声重重的叹息，罗德扑上前抱住他笑开。“缇奇，千年公把缇奇你带回来了。呵呵，真好！”
　　缇奇轻轻接住罗德，心里浮出一丝复杂莫名的感动。诺亚一族，唯有罗德让他无法完全地抛开。罗德﹒卡米洛特，诺亚一族这一辈中的长女，继承了诺亚关于梦的遗传因子。也许是自身继承能力的原因，似乎对于这个似梦非梦的现实世界，她有着洞悉一切的清明。他知她明了一切，所有的事情她都看的分明，但却选择了沉默。面对那让人绝望的真相，她选择了将一切都深深掩埋在心底，用糖果和没心没肺的笑来麻痹掉眼底的悲伤和刺痛。缇奇也曾一度好奇过，她到底知道多少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对于罗德不想说的，他不会刻意去挖掘。对于他而言，这一切怎样都无所谓。只有与那少年有关的事，才值得他用心去对待。
　　“哟，这不是缇奇吗？好久不见，你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啊。怎么，许久不来，对这里已经不习惯了吗？”一个懒散肤浅的声音，从门口幽幽传来。
　　缇奇转头，便看见那对他不知该说单纯还是愚蠢的双胞胎彼此牵绊着走了进来。如今，怕也就只有他们，还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地随意招呼。缇奇微微叹口气，他发现自己还是到底还是羡慕这两个人的。尽管他们对小丑是言听计从，但至少，能彼此陪伴着对方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就已经是最大的快乐了吧。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张在梦境中崩溃成碎片的脸，心里便是一阵的疼。若他们当初也能像眼前这两个人一样，那他的少年便也不会死了吧。
　　蜡烛在铺着华丽桌布的长桌上安静地燃烧着，菜一道一道地上着，所有人都安静而优雅地低头用着餐。斯金伯利克，那个迷恋甜食到诡异地步的大块头，依然还是如往常一样不满地怒殴着管家。缇奇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有过改变，人似乎还是那些人，餐厅也还是那个餐厅，甚至连菜单也不曾变过。
　　可是一切真的未曾变过？缇奇恍惚转头，身边罗德抬头回应，二人相视沉默。这变化分明是如此的突兀，可笑他竟还会觉得一切如旧。至少，现在坐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他。只少了雷亚的旧景，让缇奇觉得这一切异常扎眼。心中的不耐与厌恶骤然膨胀至极致，缇奇顿觉索然无味，索性放下手中的餐具看向小丑。“喂，吃饭时能不能不要让我看到这么暴力的场面？”
　　斯金回头看了他一眼，愤愤起身准备离去。这种所谓的家族聚会，于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我回去了，我跟你们口味不合。”
　　“有病，不就是吃个鸡蛋嘛，你这个甜食派。”缇奇支着下巴自言自语了一句，斯金转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缇奇并不在意，这次回来只是因为小丑的那句话而已。所以，斯金的去留，对他而言根本毫无关系。不过想来甜食派这个绰号，好像是雷亚给这个大块头安的呢。还记得以前每次聚会，他都会因为斯金被雷亚一口一个甜食派喊得火冒三丈而好笑不已。
　　“冷静点，这可是难得的家庭聚会呢。对吧，千年公？”罗德转头冲着意欲离去的斯金嬉笑道，只是眼底闪现的寒光却让斯金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虽然她的脸上还是在笑着，可斯金知道她有点生气了。他差点忘了，罗德很重视这次缇奇回来的第一次聚会。
　　支手搭在椅把上，看着那一身华丽打扮的小丑优雅地用着餐，缇奇心底开始重新思量整件事情。这件事，整件事都透着诡异，让他找不到一丝头绪。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刀刻般被铭记在脑海中，一切都真实地让他无法怀疑。那天，他分明看到了雷亚在极刑下灰飞烟灭。他的少年还有可能活着吗，小丑的话他该去相信吗？那天之后，他便对天发誓从此叛出诺亚一族，进行自我放逐。可现在，他却是再次回到了这里来。现在冷静想来，他就因为小丑的一句话而抛开了所有的一切，果然还是太不理智了。
　　“嗯？是因为吃惯了粗俗的饭菜，已经不适应这些精致的美食了么，缇奇米克？”似是感应到缇奇的疑虑，小丑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拿起餐布优雅地擦拭嘴角。
　　缇奇微微皱了皱眉，淡淡开口。“你知道我不是为吃饭而来，面对着你这幅虚伪的皮囊，眼前现在就算是摆着再精致的美食，我也难以下咽。”
　　“缇奇，你知我当年亦不想让他死。但是为了整个诺亚一族，我只能那般做。”小丑本就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深重的无奈。他知他怨自己，纵使时间再久。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说，我只想再跟你确认一次，你之前说的可是当真？”当年的事太过复杂，缇奇无意跟他再多做纠缠。现在他唯一所在意的，便是那晚小丑对他说的话。他总觉得事情并不似小丑说的那般简单，否则为何这些年来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关于雷亚的消息。
　　“他确实还活着。”
　　“千年公，你说的他，是雷亚么？”罗德停下动作，盯着手中的刀叉没有抬头。其他的几人，也是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全部一脸严肃地看向小丑。罗德的问题，也正是他们此刻心里的问题。到了现在，大家也终于隐隐明白过来，为何那选择将自己从诺亚一族流放的缇奇会重回诺亚一族。
　　“正是。”
　　一时间，整个餐厅陷入死一般地寂静，所有的人都似乎被这句话瞬间冻结。
　　“哈哈哈哈，千年公，你别骗我了，他明明已经死了，你肯定在开玩笑！”双胞胎之一的迪比特突然拍着桌子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缇奇的目光冷了下来，他盯着那状若疯子的迪比特。“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笑话，背弃自己的誓言么？”
　　笑声戛然而止，被缇奇冰冷的目光盯着，迪比特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身处冰窖一般寒冷彻骨。心有余悸地往杰斯特罗的方向挪了挪，他发现自己竟是手脚冰凉。他想他是装疯卖傻太久了，久到都忘了不能在缇奇米克面前开有关雷亚的任何玩笑。
　　杰斯特罗叹了一口气，将被缇奇吓到的迪比特轻轻扯入怀中，歉意道：“缇奇，你知他是无心的。”
　　小丑起身，认真地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诺亚一族，都是他拼尽一切去保护的族人。但面对他们接下来的宿命，他终究还是无能为力。但他还是想要告诉他们一些真相，为了不让他们在即将面临的重逢中受到伤害。“反正你们迟早会知道，索性我现在便跟你们说清楚了罢。当我诺亚一族处死的背叛者——雷亚﹒沃克，他实际上并没有死。我诺亚一族虽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但想要彻底地杀死也非易事。当年的极刑并没有将他彻底杀死，其兄长利用自己的诺亚能力将他悄悄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