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破封》草

17、江户

　　漆黑幽暗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肖像。各式各样的人，或男或女，或喜或悲，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诺亚一族。这墙，便是诺亚一族的墓碑。只有当他们死亡，他们才会被人悬挂在这面墙上。缇奇一路看过来，一股悲伤便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们也是生命，也会死亡。纵使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着诺亚的能力，拥有着强到近乎长生不死的生命力。但他们终究不是不死之身，他们只是比其他族群稍微特殊了一点而已。但这点特殊却使他们成了禁忌，任何历史里都找寻不到有关他们诺亚一族的任何踪迹。唯一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便是这面墙。他们成了世间最特殊的族群，孤独地游走在世间万物的边缘。
　　想到死亡，缇奇随即想到了雷亚，心里便充满了愤怒。他甚至痛恨起这面墙，因为他根本看不到雷亚的肖像。他的少年，连死后将遗像悬挂于此墙的权力都被剥夺。那些诺亚，竟是要将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杀。
　　“呐，缇奇，走在这里有没有感到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熟悉感？”贾斯特罗苦笑一声，闷声问道。
　　缇奇环顾四周应道：“是啊，真怀念啊，我来这里明明没几次，可是每次来这里我总会有这种感觉。总是觉得很诧异，这里又不是我出生的地方。”
　　“恩，也算我一个。”一直在一边闷不吭声的斯金伯利克也搭了声腔。
　　“哼，对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我可没兴趣。”迪比特冷着脸哼道，他对这里可是反感到了极点，那次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可一直没忘。
　　“这是因为，你们体内的诺亚遗传因子觉得熟悉的缘故。这里是诺亚在大洪水中逃生并创造出第二人类的地方，是你们出生的故乡的原型。以前也跟你们说过的，不是吗？这诺亚的方舟，才是人类的家。诺亚方舟…”大厅那巨大雕像的下方突然出现小丑肥胖滑稽的身影，又开始跟他们说起那个他们听过无数遍的谎言。
　　看着小丑，缇奇冷笑着嘲讽道：“故乡吗？现在这个词也成了恶魔的标志了。”
　　一旁的贾思特也是一脸肆无忌惮的讥讽道：“人类和恶魔居然实际上是同乡，真是笑死人了！”
　　缇奇不置可否，是啊，真是可笑的一段历史啊。相互残杀如此惨烈的人类和恶魔，居然是源自同一地方，贾思特这个同乡用得还真是讽刺啊。其实，缇奇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但是无人为他解答。那就是小丑为何要制造出恶魔，与人类不断地战斗着？
　　这疑惑曾经有诺亚提出来过，可小丑不但没有解答，反而严令禁止任何相关的提问和探寻。他不明白，整个诺亚一族都不明白。他们不喜战争，他们向往的一直都是那平静安宁的生活。如他和少年，他们喜欢低调地隐匿在普通人群中，过着平凡而快乐的日子。但他们没得选择，他们只能战斗，诺亚一族竟是无法反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他们内心深处操控着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只能顺着小丑的决定。整个诺亚一族，都无法违背小丑的意愿。
　　只是有时候，缇奇会想，若是小丑也只是在遵从某人的意愿呢？他不敢再往下想，那答案只会让他感到更加的无力。
　　“好笑吗？其实我也觉得很可笑，所以这次我们要给这个满是污秽的世界来一次更加彻底地清洗。那场灭世洪水没有做到的，让我们来完成它。不过我们马上就要跟这艘方舟说再见了，我们将要转乘新的方舟，去迎接新的毁灭。”底下几个诺亚脸上的话并没有惹怒小丑，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僵硬滑稽的笑脸。
　　缇奇嫌厌地看了一眼小丑，深深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大战爆发，那样他就没了退路。雷亚现在还在驱魔师阵营，他还未找到彻底去除他身上的圣洁的办法。那是他深爱的少年，他从未想过要与他站在对立面进行厮杀。
　　“大战即将爆发，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理由吗？”贾思特一脸冰冷，他一贯冷静理智，他不喜糊里糊涂地受人摆布。即使是当人棋子，他也要当一枚清楚明白的棋子。
　　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小丑，空旷的大厅此刻安静地可以听见众人略微不匀的呼吸声。缇奇微微眯起双眼，他也想得到答案。
　　小丑低头看向安静等待答案的几人，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还不到时候，时候到了我自会告诉你们。”
　　众人不语，面色均不太好看。这副说辞，小丑在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用过了。兴许到战争结束，小丑还会是这幅说辞也说不定。缇奇满脸的无所谓，反正于他而言，无论什么理由他都只能接受。在跟小丑做下交易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了要去战斗。带雷亚离开，便是他唯一的理由。
　　看着底下面色难看的众人，小丑眼中寒芒一闪，冷冷开口：“话说回来，你们不去工作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均没有答话，他们根本不信，凭小丑对他们的监视力度，他会不知道他们来这江户的原因。虽然都是不情愿地去完成小丑指派的任务，但他们都有着身为诺亚一族的骄傲。对于自己的失败，他们说不出口。
　　“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就在吃饭的时候慢慢地说给我听吧。”久居高位，小丑深谙御人之道。他知道，不能将这帮人逼得太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需要这些人的力量。
　　“我什么情况，你反正清楚得很。我还是先走了，跟你一起吃饭我可没胃口。”缇奇皱了皱眉，转身便准备离去。他宁可回小池塘抓鱼，也不愿跟小丑坐一起吃饭。
　　缇奇开了个头，贾思特等人也忙跟着要离开。小丑眼中迸出一丝怒意，寒声道：“我说了饭已经准备好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一股戾气从缇奇身上散了出来，但片刻之后他又恢复如常。走到餐桌边随意找了个位子，缇奇一脸平静地坐了下来。他是愤怒的，只是怒极之后却反而平静了。他从来不是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他习惯冷眼看待一切事物。小丑的身后藏着太多的秘密和手段，他清楚自己无法与之相斗。所以，他也不想与他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碰撞。没有必要为了一些尚还看不明白的事物去耗费气力，这是他一贯地做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