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彼姝者子

45、解释

　　虽然说是我做饭，到最后，还是沈希孟比照着菜谱，做了几道家常菜。
　　我下了一碗水饺，一碗汤圆。
　　“煮东西真的是我拿手活，”我这么说时，沈希孟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这晚我在别苑住下了，睡的还是当初那间房间。不过床上用品换了个遍，李叔还是杨艾打扫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我在这边住过的痕迹。
　　沈希孟确实够狠心的，要不是我跟他表白，他真的下定决心要把我彻底遗忘。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洗刷完毕，正厅里的沈希孟正在看报纸。看见我，他将报纸叠了叠，搁在了茶几上，“出去吃早饭吧。”
　　开口就是这话，看来他一定以为我大清早又要做饭折腾他。不过，这次，他的确是想多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出正厅的时候，杨艾正巧走了进来。
　　看到我，她有一瞬的惊惶，不过那眼神忽闪而过，她客气地打招呼道，“三爷早，小鹿小姐早。”
　　我也道了声“早”，依旧纠正道，“我叫郑晓芒，师姐您以后喊我晓芒就好了。”
　　“师姐？”杨艾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点点头，“我也是B大的。”
　　杨艾沉吟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沈希孟开车行驶到西门，我解开安全带，刚下车，瞧见他也走了出来，顺手锁了车。
　　看他有意要送我，我忙阻止道，“我自己进去就好啦。”
　　见我这般拒绝，沈希孟挑了挑眉毛，“怎么？我就这么见不了人？”
　　我摇摇头，“不不，你是太见得了人了。”
　　沈希孟转到我这边来，将我脸颊旁的碎发挽到耳后，敛了敛容，颇严肃地说，“晓芒，我们是很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不需要躲躲藏藏。嗯？”
　　他最后那句“嗯”音调拐得我心里痒痒的，莫名其妙的，我突然有些感动。我懂他的意思，他是告诉我，不同于以前，我们是完全平等的恋人。而这种关系没必要跟任何人隐瞒。
　　我点点头，“我要去四教。”

　　在教学楼门口，沈希孟驻足，“晚上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阶梯，没走几步，身后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我肩膀。
　　简滢探出个脑袋来，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个就是你男朋友？光看背影就觉得好帅气啊啊啊！”
　　我点点头，笑嘻嘻地拢了拢手里的书包，淡淡应道，“是吧。”
　　“应该工作了吧？看起来好成熟，”简滢感兴趣地问道。
　　“嗯，他比我大……”我想了想，侧过脸来看着她，“八岁……”
　　简滢愣了愣，忽而又笑了，“请吃饭请吃饭。”
　　每个宿舍似乎都有这么个不成名的规矩，舍友找的男朋友要请整个寝室的女生吃饭。我们宿舍一共三个女生，这种聚会还从未有过。
　　我想起方才沈希孟说的“不需要躲躲藏藏”，颔首道，“那你跟文茜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他说。”
　　简滢没理会我的问话，接着问道，“可以宰他吗？”
　　看她那贪婪的小眼神，我忍不住笑了，“可以可以，尽情宰。”
　　简滢高兴地跳着上了一级楼梯，转过身来正对着我，一板一眼地强调道，“我要吃——翠——风——楼。一直想吃来着，但是太贵了，终于等到有人请了！”她欢天喜地了一会儿，忽而又冲着我问道，“晓芒，你不会心疼吧？”
　　我愣了愣，“我干嘛要心疼？”
　　“那就好……这男人么，反正还没结婚，还是要宰一宰的。”

　　简滢自顾自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他明明看到了我，还装没看见。
　　有点气不过，我快速跑了两步，挡在了孟飞面前，他也停了步子，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晓芒。”
　　“干嘛躲我！”
　　孟飞犹豫着喃喃道，“我没躲你啊。”
　　他没拿正眼看我，原因我却也能猜到，直截了当地问道，“赵东宇在哪？”
　　孟飞这才抬头正视我，“这……我哪知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呗！”
　　“他要肯接我电话就好了！”我朝孟飞逼近了一步，“孟飞，跟我说他在哪，我有事情要跟他解释。”
　　孟飞似乎有些为难，最终还是说了赵东宇在哪。

　　中午去南门酒吧找赵东宇时，他正躺在长椅上睡觉。
　　非营业时间，安静的酒吧里，没有其他人。
　　我就这么呆呆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要是没有沈希孟，我想我会跟他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就像校园里每对情侣一样。
　　昨晚辗转反侧了一夜，却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表述。
　　我喜欢过他，真的。像是变心，像是背叛，有点内疚，有些惭愧，我觉得心里烧得很酸。

　　过了不一会儿，赵东宇醒了过来，深锁着眉头，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吃力地坐起身子来。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边的茶杯推了过去。
　　他抬手端起，喝了两口，涩着嗓子道了声“谢谢”。

　　“东宇——”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手指，“我……”
　　见我吞吞吐吐，赵东宇抬起一只手来示意我收声，“你要是想说对不起，还是收回去吧。你没哪里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原谅还是暗暗赌气，摩挲着手指，不安地说道，“你去德国吧，别为了我耽误前程，不值得。”
　　话说到这里，赵东宇才抬起头来认真打量我，拿手靠近我眼角虚画了一下，“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我垂着脑袋，没接他的话题。
　　赵东宇瞅着我，继续问道，“我看的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他，他……对你好吗？”
　　我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那你知道他是，”这话他说了一半，却没接下去。
　　我不禁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他是什么？”
　　赵东宇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他对你好就好了。”
　　出来酒吧，他送我回宿舍，刚要进门，赵东宇又喊住了我，“晓芒，我六月份去德国。”
　　他几乎没给我任何回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声“再见”，转身便走。

　　六月份吗？去年的六月份，陈仲旭去了加拿大；今年的六月份，赵东宇要去德国。
　　再见，不知要等多长时间。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谁会为谁停留。

作者有话说

　　好短小精悍的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