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回：无畏缱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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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小北的眼泪如此不受控制地一粒粒地掉下来，落在他坚实的小臂上。话讲出来，不无委屈。“你知道我会好好的，干嘛还要分心来看我？我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你的视线下吗？叶青竹不会将我们的消息传给你？”
哪次她与叶蔚约好了带孩子们出去玩，不管叶青竹在做什么，都会迅速赶到，端着单反追着两个孩子跑。她与叶蔚走在后面边走边聊，装佯不知，不懂。哪怕他回头，偷偷拍她几张，她也假装未曾察觉。
叶青竹做的这些，她不可能不懂是为了谁。
莫向南默然，浅言道：“把你们母子俩丢青竹这里，就是让他护着你们的，有个依靠。当然也会传你们的消息给我，不然，我想你们了怎么办？就算是知道了你们的情况，我也控制不住要来看你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只能悄悄来去。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处境困难，更不能暴露你和贝南的行迹。”
“你今天要认回贝南吗？”她小声地问。
莫向南搂她的双手更添了几分力：“我只会告诉贝南，我是他爸爸。贝壳儿，这是我渴望的，一直都想的事情。至于他认不认我，那是他的事情，我不强求。”
贝小北心里难受，伸出手向后勾住他：“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很像你。莫向南，他是你的儿子。”
这正是他想听到的话，尤其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轻扶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低头亲吻。温柔到贝小北仿佛觉得这便是天长地久般，仿佛自己也曾经历一场倾了城池的爱恋。
多少年前，她曾将拿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倾城之恋来比作他们自己。她说，没有战火纷飞，哪怕只有一波小小的地表震动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可现在，时间分秒必争，改变了一切原有的初衷。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亲吻，便足够倾城。
果然，有些事是会变的。
“莫向南……”她低低地叫。
“我在……”他怅然的应着。扯过一边的浴巾将她裹起来，抱到床上去安顿好。沉默地凝望许久，才道：“睡吧！”
“你……”贝小北略有些质疑。
男人俯身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小声安抚：“睡醒了，我还在。我保证。”
贝小北被他如此窥明了心事，眼底一汪水气涌起，狼狈地背过身去。
多少年前，他也是这样在晨光里沉默地凝视着她。然后，在她沉睡的时候悄然离开。
莫向南步出房门的当口，正碰见贝南趿着拖鞋，揉着眼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卧房里走来的男人，惊得一张小嘴久久的没有合上。
这孩子是在莫向南的授意下，由叶青竹进行着极好的精英教育，知道在任何时候，不能失态，让人看出自己的不安。待他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惊讶后，几乎在片刻间收敛起所有的质疑，有模有样地走到他面前说：“我说这位叔叔，虽说你我多少有些交情，但你从我妈房间里走出来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莫向南忍住笑，眯了眼亦走近，半弯着腰凑近他，有些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我说这个男孩儿，如果我是你爸，不从你妈的房间里出来，应该从哪个房间里出来？”
小南同志显然没有老南同志犀利，一句话被堵得还不了口，却因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事实而有些气短，红着脖子喊：“我妈可从来没有告诉我，我有一个这么老的爸。不行，我要进去问她。”话音未了，便径直往贝小北的房间里冲。却被更快一步的他老爸莫向南一把扯住后领拎了回来，丢在卫生间门口站着训话：“做个交换，男孩儿。我把这些年帮你收拾的烂摊子全部藏起来，换你告诉我，你妈怎么向你形容你爸的，可行？”
贝南眨巴眨巴轮廓极似莫向南的眼睛，用遗传自贝小北的乌黑眼珠子四下转了一圈，向他爹伸出小指道：“成交。”
莫向南也伸出小拇指与他打了勾盖了章便去厨房做早饭了。小男孩则转头跑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后，扒在门口问他爸：“我妈怎么不出来。”
“睡觉。”莫向南正对着自己几十年如一日不长劲的厨艺恼火，差点一刀抡起将鸡蛋给剁了。
“她一贯早起。”话说完又补充：“鸡蛋我妈是给我清水煮的，你右手边上那只小锅是他她专门给我煮鸡蛋的。洗干净和水一起放锅里就成。”
莫向南虽没理他，却还是拿下了小锅，盛了水，放鸡蛋进去，开火煮。之后预热多士炉，从冰箱里拿出火腿方、面包及茄汁。然后才对贝南解释：“我回来了，她以后会一贯赖床。”
贝南暗自在心里盘算了很久，最后才问出去：“你真的是我爸吗？”
莫向南关小火，皱着眉走到他面前，“向来都是老爸怀疑儿子是否亲生。贝南，你厉害，怀疑我冒充你爸。其实，你若怀疑的话，我们去验个DNA也不妨事，只不过那样伤得是你妈的心，她会认为是我在怀疑她。尽管我心知肚明，她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贝南摇头解释，单亲家庭长大的他较一般孩子早熟些，很多事情不再懵懂，或者可以假装不知当作逃避。
他反复考虑了很久，小心地措词：“我是私生子吗？在我在户籍资料里没有父亲的名字。”
话到这一句，莫向南一愣，心里像给重器狠狠锤了一记，闷生生地疼得他喘不上气。几次深吸呼后，他摸了摸男孩的头，诚恳地说：“贝南，我很抱歉，现在你还是。当年有很多事情不由得我们控制，而你妈想留你在身边，就必须选择这个方法，这条路。这一点，我和她都愧对于你。至于什么时候能不是，要看你妈妈的意思。她一个人照顾你这么多年，使我在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你们母子俩好像都并不太需要我。”
贝南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地说：“我可以帮你说服她，毕竟对我而言，有个爸爸意义不一样。”
莫向南蹲下来，保持在可以和儿子平视的高度，彼此双目直视说：“贝南，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你帮不了我。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将妈妈保护得很好，让我自叹不如。我要谢谢你。”他将儿子抱进怀里，以父亲的胸怀收容及安抚。“贝南，我回得来就没有准备再离开，即便你妈妈不愿意原谅我，我也会留在这里护着你们，成为你们可以依靠的树，让你们不必再事事辛苦。”
贝南在这样的单亲环境下长大，贝小北特别在意他的性格发展，合理地引导使其拥有了乐观的性子。虽然眼里蕴着泪却还玩笑道：“她们女人就是爱说反话，晚上都留你住下了，哪有再赶你走的道理？安啦！”
莫向南知道他的强作镇静，也不拆穿，进厨房端了早饭出来给他吃，自己在一旁坐着看他。
“还不错。”贝南吃着简易的三明治，佐着鸡蛋，喝着牛奶。末了强调：“可没我妈手艺好，她可以一两个星期都不带重样儿的。哪像你，连蛋都是我教你煮的。”
莫向南不理他的马虎眼儿，指弯扣着桌面提醒：“男孩儿，别只顾吃，忘了我们还有交易。你妈有没有说起过我？”
贝南乌溜溜的眼睛又转了一圈，认真地点点头说：“有，还真有一次说起你来着。”
“怎么说的？”莫向南有点急促，冉起了从来没有过的好奇心。
“是去年我刚上一年级，学校布置了很多作业，写类似于作文的东西。我熬到十点钟也做不出来。最后我妈收了我的书本说不做了，原来名校就是这样整出来的。我可不乐意，明天交作业的又不是她，挨骂受罚的更不是她，所以抗争到底。最后，她拧不过我，只能帮我写。她写一句我抄一句。然后就说起了你。”
贝南停下来，挑眉看着莫向南。
莫向南也挑了眉看他。两个人挑着的眉弯弧度都毫厘不差，一脉相承。
“别挑了，DNA核对完毕，是亲生的。快说！”莫向南催道。
“她说：小贝，你学得好学得不好并没什么关系，天生你老爸给你留了一笔，我看了数字，完全够你长大娶老婆生孩子养老。不乱花搞奢侈买诺亚方舟船票、外太空旅行什么的，估计环游环游世界都是可以的，而且每年都会有资金定时汇入，证明你老爸还在替你赚着钱，你何苦自己累着自己呢？其实，她每年固定的时候都会去银行查有没有资金流入，蛇叔叔说：她不是在意钱，这个举动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好不好。她几乎从来不提起你，却会担心你。”
贝南说得眉飞色舞，末了问了一句：“你看有她这样教小孩子，当人家妈妈的吗？”
莫向南呐笑不语。饭后送了儿子到社区门口搭了校车后，拐弯去买了碗小馄饨打包带回家。放下包装盒后打开卧室门，贝小北正撑起身来准备穿衣服，刚巧被开门进来的莫向南看个正着。她反应快，忙扯了被子掩住裸在外的身子，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什么莫向南并没有听到，却看见她耳根红了整整一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三回：无畏缱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