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番外：水晶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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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小北微微笑笑，贴近他的胸口，靠紧。娇滴滴地说了一句“莫向南，我疼。”
感觉到莫向南抱着她的手臂力气又紧了些，她有更为安妥的支撑感。他抱她上车，像个孩子般将自己搂在胸口。她刚想说什么，一波阵痛席卷而来。她在他怀里的身子不自觉地紧了起来，与他十指交握的手也缠得更紧。莫向南低下头来，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说：“好姑娘，坚持住。”
阵痛初期，时间短，间隔也长。熬过这一阵，贝小北突然不可控制地落下眼泪，打湿他薄衫的襟口。莫向南想看她的脸，她却更紧地埋在他的胸口，道：“莫向南，我疼。流产的时候疼，等你的时候疼，生贝南的时候也疼，还有以前很多很多的时候我都疼。头疼，身体疼，心也疼。我能记得的日子，那么多年，鲜少有不疼的时候。”
她哭得莫向南的心里揪着也疼，道：“可你从来不告诉我。”
“你知道了，也无法让我不疼。尤其是到我遇见你之后，我的疼痛几乎全部源自于你，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害怕，你明知道我疼而不置之不理，反而让我更疼。”
这话，让他无言以对。她那么骄傲，一度骄傲到不屑要他的怜惜。
贝小北窝在他怀里又挨过一阵，自他胸前抬起头来，布满泪痕的双眼却是眉目飞扬，“现在，我疼要让你知道。不疼，也告诉你我疼。这样，你便会时时想着我，记挂着我。莫向南，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只疼惜我。我想为你主持中馈，为你生儿育女，为你而更爱我自己，让你再不必为我担忧。”
莫向南的眼角泛酸，不想叫她见着。遂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应，“你做得很好。”
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老外婆一早定好了皇家医院的贵宾产室，选得是水中分娩。这不是什么新技术，国内也早就有了，但基本形同虑设，而在欧美却一直倍受追捧。
每间贵宾产室配一名医生，两名助产士。贝小北用得这一间配的医生是一个约四十多岁和蔼的女医生。他们一进病房，就安排莫向南先替贝小北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光溜溜地抱进宽大的产池。产池很像一个超大的圆形的浴缸，贝小北疼得不厉害的时候，还听懂医生同她开玩笑地说，这个产池足够五个人待在里面，曾经就有一对夫妇，带着他们的三个儿女一同陪着等待小生命的诞生。她睁眼打量了一下，想像着的确是把莫向南和贝南都放进来也足够。她费力地扭头，对身后的莫向南说：“可能贝南赶不上了。”
莫向南依照医生的交待，慢慢地往她背后泼温水，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按抚。“昨晚上飞机了，估摸着也快到了。其实，我倒情愿他赶不上，你可以少受点苦。”
贝小北咬唇挺过又一次阵痛，道：“比生贝南时好些，这水流让我很舒服。”
其实哪里会好些，只不过不想他担心。若是能由着她的意愿，她真的不愿意在莫向南的眼皮底下分娩。那么狼狈的模样，被他这样眼睁睁看着。
而莫向南刚开始还好，除了看着她疼有点揪心，到底方寸未乱，还有条不紊。待到她疼痛的间隔只有十来秒，而疼痛的时间竟达到有一分钟的时候，便再不能淡定。在贝小北疼得忍不住开始哼哼的时候，听到莫向南对着助产士喊：“请你们帮帮她，她很疼。”用得竟然是中文。贝小北听了想笑，却终是因为太疼而笑不出来。
助产士自然听不懂中文，就不认为是冲她们喊的也没理会。好容易疼过去了，她才转过头去，看到莫向南半身湿透，也不知道是水溅的，还是汗湿的。脸色发白，估计都没有自己脸色好看。她提起劲，对他说：“莫向南，你进来抱抱我。”
然后听见他和医生沟通了两句，然后跨进产池，坐在她身后，抱她进怀里。
贝南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他爹紧紧地抱着妈妈。尽管妈妈的表情很痛苦，可看见他来了，仍是笑了，唤了他一声。贝南过去，蹲在池边，握紧妈妈的手，似乎是想通过相连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妈妈。同样浸在水里的他爹，面脸色发白，比他妈的脸色还难看。于是，他特别有同情心的把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爹的肩上。可他爹未作任何表示，令他很不满。直到后来，他发现了他爹不理他的真正原因。
分娩到最关键的时候，医生与助护士都围在池边给她安抚和帮助，贝小北头发早已汗湿，一缕缕地粘在自己和莫向南身上。疼痛密集又剧烈，她再没开过口，努力将每一分力气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恍惚间医生对他们说了什么，贝小北疼得不行，哪还能分神去翻译。随后，莫向南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句。她知道那是医生问她的话，她没听懂，莫向南转述用的也还是英文。贝小北随着阵痛用了一次力，深喘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莫向南，说中文。”
背后的人反应过来，再用中文问她打不打无痛。
贝小北疼得只能摇了摇头，身后的莫向南立刻就对医生说了句不，用得却是中文。她正在承受产前最厉的剧痛，说不出话来，还是贝南提醒他爹说英文。如此，贝南明白了，他爹已经紧张到六神无主的地步了。于是，大度地决定不与他计较。
最终，这孩子并没怎么折磨她，狠狠儿地一阵痛之后，随着温柔的水流乖乖地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候，贝小北歪头靠在他的颈旁哭了起来。莫向南低头亲亲她，然后伸出手去动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婴儿的哭泣声，助产士将犹带着血痕的软软婴孩趴放在她胸口，她伸手轻轻环住她的孩子。刚刚助产士说的那句话她听得懂：是个女儿。
终于，他们失去的那个女儿回来了，软软地趴在她胸口，孱弱的呼吸轻扫她的皮肤。她泪如雨下，心想：这一辈子，她要倾尽自己的一切去爱她。
莫向南的感动不亚于她，这个孩子是由他亲眼看着，可以说是在他们的怀里出生的，由他亲自剪断了脐带成独立的个体，他护着她们紧紧的在怀里。贝南出生的时候，他都不敢看，因为可以预见的别离。而这个女儿，他怎么都看不够。那是他与她相爱所造就，是关乎灵魂的延续。
随着女儿的降生，她的身体和精神都从极度的疲惫中解放，意识渐渐消弥，扭头对莫向南说：“我有些困，想睡。莫向南，你要抱好我和女儿。”
莫向南轻吻她，温柔道：“睡吧！我的小姑娘们。”
生儿育女的辛苦，让她在医生还未清理完毕时就已经沉睡。待到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病房的大床上，她的小女儿安睡在她身边，墙壁上微微一点昏黄灯光照在她秀气的小脸上，像圣洁的小天使。她笑起来，亲亲那小姑娘。心里很好奇，这个众人期盼的小姑娘会被赋予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她知道欧洲人起名的习惯，她猜不出，她的女儿名字会有多么长的一串。
正当她猜测之时，听到卧室外有合门的声响，脚步声走近，拧了门。她虚合了眼，假装未醒。莫向南探头看了看，随后又轻合上房间。随后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
不是旁人，正是叶青竹那条蛇。不似寻常的嬉笑，一本正经地说：“真没想到，她那样细小的一个女人，这种苦肯为你受三次。叶蔚自己是产科医生，见惯了生孩子。可生完了叶叶，再怎么哄都不肯生第二个。”
莫向南没好气地应，“不是托你的福，她哪里需要受这一次？”
叶青竹立刻嘿嘿笑笑，道：“旧事不提，旧事不提。大哥，恭喜你儿女双全。”
这句话说得莫向南心里高兴，应得那一声就显得很得意。
旧事撕过去，叶青竹问：“后面呢？后面还生吗？她还很年轻，怀孕的机会还是非常多的。”
默了片刻之后，才听见莫向南开口。“以前总觉得，生儿育女是自然的规律，她喜欢孩子，只要她愿意，有了就生。不想受苦就不生了。可这次，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生孩子，她倒是坚强，不哭不闹的，没骂我也没咬我，受不了的却是我。青竹，我不年轻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还是留点精力多陪他们几年吧！”
几句话，说得她心里有点酸，也有点不安。
外间，莫向南又继续说：“以前，没体会到她的用心。当初，生贝南她要是也肯让我陪着，我如何也不会放开她这么多年。心结又未解，那我们现在的生活，早不知被消磨殆尽成什么样子。我放不下旧事，兴许也就分开了。哪里可能有如今的美满。如此来看，我们这些年各自独苦，也并非虚度。青竹，我所有的幸福与安宁，都是她给我的。就凭这一点，我给秦月那么多也不算多。她，值得我倾尽所有去换。”
贝小北听不下去了，正想发出点什么声音时，她贴心的小女儿就体察到她的心思，小声地哼了起来。外间立刻做出反应，脚步声靠近。莫向南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了起来。
莫向南长腿迈开，两步到她身前，扶住她。“头晕不晕？”
她摇了摇头，“应该是饿了，你去帮我拿条过了热水的干净软巾。”
莫向南应了，片刻后就拿了她要的东西回来。贝小北接过，低头不看他，小声说：“我先喂喂她，青竹还在外面吧？你去陪陪。”
此前，她就和他说好的，孩子出生，她还是要自己哺乳的，所以忙不叠地赶他出去。莫向南未说话，轻掩了门就出去了，而外间也没有再传出声音。于是，贝小北安心地哺喂了她的小女儿。
本以为女儿的名字老外婆要和莫向南商量许久的。却不想，孩子出生不过仅仅一天，就定了下来。
女儿是傍晚生的。老外婆年纪大了，贝小北生了多久，她也陪了多久。只来得急看了小孙女一眼便被莫向南安排司机送回去了。
第二日清早，老外婆就赶到医院来了，并且带来了李阿姨。
李阿姨一来，贝小北就安心多了，被扶着进了浴室重新收拾清洗。待她一身清爽从浴室里出来，只见老外婆抱着小婴儿，双眼含泪地说：“这是我的泪泪。”
见老外婆哭，贝小北不解，忙要过去看看。莫向南扶过她，弯腰抱起来，放在床上，说：“没事。外婆是高兴。”
贝小北不解地望望抱着女儿的老外婆，虽然流着泪，却的确不像悲伤的样子。于是好奇地看着莫向南。
莫向南在她身后垫了软枕靠好，自己也靠在她身边，搂着她解释：“我母亲的名字是Nanie，很爱哭，所以外公外婆都昵称她泪泪。女儿刚刚睁开眼睛了，她的眼睛长得和母亲一样，五官也有几分相似。所以外婆才这样说。”
随着新生命的降临，那些旧事也将不再感伤。老外婆抱着手里新添的小重孙女左右晃着说道：“到底是基因好，父母长得出众，加上孩子们会挑着遗传，这哥哥长得帅气，妹妹生得水灵。单这眼睛，兄妹两个各自挑着长。贝南眼睛狭长似他爸爸，眸子却是妈妈的深黑色。这妹妹挑了妈妈的明眸大眼，眸色却是爸爸的幽蓝。贝贝，你这两个孩子生得我喜欢。所以，外婆厚着脸皮跟你讨个人情，行不行？”
被人称赞了儿女的贝小北幸福地靠在莫向南怀里，忙不叠地点头。
老外婆把初生的小女婴抱到他们跟前，一旁的贝南也跟着过来爬上床，一家子的目光都在这小女婴身上。老外婆笑着说：“向南说贝南的名字是他起的，女儿的名字该由你来起。贝贝，这个重孙女儿的名字给我来取好不好？”
孩子是英国籍，名字的事情，她认为莫向南会取好，不劳她去费心。却没想到他是不是有意要拆她台，整串的英文名字也要她取？还好，老外婆把这个任务接过去，她自然乐得轻松。
孩子的名字在老外婆的口中念出：Crystal 。一经念出，夫妻两个都笑了。贝小北从外婆手里接过女儿，温柔道：“Crystal，水晶。你是我们的透亮的小水晶。”
新晋的小哥哥贝南显然也喜欢这个名字，高兴地捉住妹妹白白软软的小手，拉到嘴边咬了一口，傻笑，“小水晶，你要记得我，我是你哥哥。我到哪里都会带着你，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得到名字和承诺的小婴儿，睡梦中嘴角逸出一个小小甜甜的笑容。莫氏夫妇相视而笑，莫向南曲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贝小北跟着说：“叶叶会吃醋的。”
不满十岁的小男孩挠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到底还是情商不够分析不出来。可他性子乐观，从来不会为难自己。于是，继续拉了妹妹的小胖手又是亲又是咬，直到小水晶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产后第三天，贝小北恢复良好，医生就允许她出院了，莫向南直接将她们母女俩接去了玫瑰庄园。老外婆更是亲自带着育婴师，佣人来照顾这个水灵灵的重孙女。一群人把玫瑰庄园填得满满当当的。
所有人都很宠爱这个小姑娘，尤其是莫向南。他对小水晶的喜爱超出了贝小北的想象，简直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只要他在家里，小水晶便不会睡自己的小床，而是由她爸爸抱在臂弯里睡。古董大床上莫向南身长肩宽地侧躺着，手臂向内微曲，小水晶穿着欧式薄棉带花边的婴儿服就蜷在这一方天地里，小手指塞在嘴里时不时吮两下，睡得又香又甜又安宁。莫向南就盯着她看，一面看一面微微笑，一旁正在休养中的贝小北放下手里的书，翻过身看着他们，轻声道：“就喜欢成这样，你也不怕贝南生气。他小时候，你可没这样如珠如宝的？整个儿就是嫌弃。”
贝小北才刚刚生产完，虽然身在英国但老外婆仍由是按中国传统的方式给她调理补养的，能吃能喝地整个人微微有些丰膄，面孔上白里透红就像她刚出生的小女儿一样惹人爱，让人恨不得咬一口。事实上，莫向南也的确是这么做了，另一手勾着她的脖子拉近，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后，才笑着说：“贝南生下来的时候，不是在和某个人置着气吗？哪里来心思享受这些人伦之欢。安顿好你们，我又得走了。小水晶运气好，生得是时候，那么多人疼着。放心，贝南不会生气，他喜欢的不输我们俩儿。”说完，拿过她手上的书，收了起来。“这还没出月子呢，就看书。小心伤了眼睛。”
她算不得高龄产妇，又不是初产，可老外婆心疼她受了苦，非要她坐双月子。所以，水晶如今都一个半月了，她还被事事限制。连去相隔的温房看个花，还是磨着莫向南半夜抱她去的。
这下手里没了书，她便也躺了下来，看着她的小女儿，而莫向南则盯着她看。虽然是胖了些，但仍旧极美。眼眸中泓波荡漾，黑得晶莹，竟透出一种与以往不一样的妩媚。这妩媚不是一日而就，也并非因为新生了女儿。这种从骨子里渗出的柔美艳光，是经历了时光，度阅了情#欲，心理上成熟在先，与产子后身体的成熟相并，升华成他再抵挡不了的魅力。是他自己亲手造就了这样一个女人，并为之倾倒，一生一世的沉迷于她的美丽，日日夜夜这般看着她，等候她的垂青。
她就这样，和她的小女儿一样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守着岁月恒久，静好。
太幸福了。他由衷地觉得，更痴痴地移不开流连的目光。
不知多久，她拽了拽他衬衣下摆。“莫向南，你看。”
莫向南把眼光从她身上移至小女儿那里，只见她的小姑娘微微有些醒了，樱花瓣似的粉嘟嘟小嘴撇了撇，习惯性地向前够。够到了他的胸口的衬衣，就开始舔。之后，撸了嘴就要哭。
莫向南当然知道这是饿了，赶紧抱起来，递到妻子的怀里。笑道：“PAPA可满足不了你，好吃的在妈妈那里。”
接过女儿的贝小北脸上泛起一丝更深的红晕，侧身背过他解衣哺喂小水晶。
她还是不习惯当着他的面哺乳。之前哺乳贝南的时候，一开始冷战他早出晚归的，没见过。后来，他们合好，她有意避着，他体谅她年轻不好意思，便也由着她。现在可不一样了，夫妻名份在前，感情深重在后，如此温馨的时刻，他如何能错过。开始几天在医院，不时会有亲友前来探望，她哺乳时，他会亲手带上门，以免被打扰。自从出院搬回玫瑰庄园，他可就不乐意了。当天下午，小水晶到了饭点，贝小北的手刚挪到扣子上，发觉那人靠在床上并不打算回避。她曲膝碰碰他，指指房门。
莫向南未动，换了个手托着下巴，说了声：不出去。不论她怎么哄怎么求，他都不肯走。于是，两个人就对上了，他不走，她就不喂。小水晶哼哼唧唧半天也吃不到，哇得一声嚎了起来。
片刻之后，门被推开，老外婆疾步走进来：怎么就哭了呢？
她走到床前，看了小水晶满眼眶的泪水，衬着蓝色的眸子，像高山上的湖，美得惊天动地。老外婆心疼不已地对她说：水晶这是饿了，你怎么不喂她呢？
老人家在这里，她哪里还敢因为莫向南的不回避而不喂女儿。只得乖乖地松了衣襟，微微侧身背着他和外婆给小水晶喂奶。如愿的小水晶享用正欢，她却把莫向南恨得牙痒痒的。他厚脸皮至此，她也懒得再同他计较。他不肯回避，她便只得尽量背着他喂女儿。总比在老外婆和他两个人的眼皮底下喂奶要好多了。
今天，她是侧躺着喂的。小水晶刚吃上，莫向南就自身后靠近，伸手松松环住她们，与她头并头看着吮得正欢的女儿。
他们谁都没说话，空间如此静默却又如此温馨，只听见小水晶偶尔一声满足的哼哼。
过了一会儿，小水晶渐渐不动了。他伸手在她嫩乎乎的小脸上戳了戳，她这才又开始吃了起来。莫向南低声笑着说：“她和贝南那个时候不一样。贝南满月的时候，一边就不够吃了，水晶现在都四十多天了，一边都吃不完，吃一会就睡了，还要弄醒了才能再吃一点。”
贝小北温柔地笑了，抽了张纸巾将女儿小鼻子上的汗擦了擦。“贝南是男孩子，胃口大正常的。水晶是女孩，难免娇气点，吃得少。还好，长得不输她哥哥。”
她这厢才说完，水晶就丢开妈妈柔软的胸房，渐渐睡着了。莫向南从她怀里抱过女儿放在自己肩上轻轻地拍，轻声地对她说：“去忙你的吧！”贝小北拢了衣服，去了卫生间。待到回来，水晶已经在莫向南的怀里睡熟了。
莫向南见她出来，冲她笑笑，抬手在自己的肩上拍拍。她走过去，上床，温顺地靠在他肩上。一时间，也没有时什么想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由着他的小指在她的肩骨上细细地抚。
许久之后，莫向南长喘一口气，偏头俯身吻她。唇齿相近，柔软相依，属于他的浓厚气息不停地传递过来，她领受着，回应着，感动着。他放开她时，贝小北已经喘得很厉害了。他的面孔很近，却还有一些距离，她又看见他眼底的那一汪蓝，那抹蓝里如今尽是她的身影。她对着自己，对着他笑，告诉他：“我好快乐。”
莫向南的手轻轻摸索她脸颊边的弧度，嘴弯笑意温暖，“以后会一直都这样快乐。和我，和孩子们一起。”
她握住在面孔旁游走的大手，贴在嘴唇边亲吻了一下，抬眼问他：“还会有孩子吗？”
那剑眉一挑，问：“你还愿意再生？”
贝小北点点头。“愿意的，是你的孩子我愿意生。”
莫向南低头，亲亲她明亮的眼。“不了，有你，有贝南和水晶就已经够了。我做了手术，你不会怀孕了。”
贝小北一惊，撑起身来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没同我说。”
莫向南把她重新拉回自己肩上。“你出院后。”见她泪眼汪汪，便伸手抹了，哄她，“不许哭。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哪里能忍得住不哭，只这么一会儿，便有些哽咽了。“你做了手术，也没休息，还抱宝宝，抱我，我好重的。”
“抱得动。”他嗫嚅道。“来，让我亲亲。”他这一亲，便勾动了天雷地火，越亲越收敛不住。轻薄的睡衣褪下肩头，莫向南一手拥着女儿在怀，一手揉在她柔软的身上。
如此情好时刻，玫瑰雕花的房门一声响后被人推开，夏令营去的小哥哥刚到家，便冲进来找妹妹，刚好撞破了他爹娘的好事。贝南有些傻愣愣地原地站着不动，他妈拢了衣服像驼鸟般把脸埋了起来。他爹黑着脸从床上下来，将妹妹往他怀里一放，冷冷道：“三个小时后把妹妹送上来。”
贝南抱住已睁开眼的妹妹，嘿嘿笑两声，扭头就跑。房门未合，贝小北听见她儿子说：“我以为只有自己不受他待见，你是女孩，长得这么玲珑剔透，该很讨他欢喜才对，没想到也好不到哪里。看来，除了妈妈他根本不待见任何一个人。小水晶，别难过喔，哥哥喜欢你。”
莫向南失笑，眼见着他抱着妹妹下楼，这才合了房门。转过身，与贝小北眼光相对，一同笑了起来。
司机在别墅大门停下车，绕到后排打开车门后，再开后备箱拿行李。
莫向南依旧一身笔挺步下车来，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直接往花园里走。
玻璃花房旁，撑起的阳伞，春光正好。柔软的光晕下，衬着纤纤的背影。画架支在她身边，皓腕执碳笔，在纤纸上行走。她笔下已具雏形的深浅痕迹，是她的两个孩子，坐在小几的另一端。
今天周末，贝南放学早，把小水晶抱在怀里，有模有样地刮着苹果泥给她吃。小水晶一直喜欢哥哥，刚刚开始学说话的她，边吃边咿咿啊啊的念着。小水晶吞下哥哥勺子里的苹果泥，一扭脸看到他，明亮的小脸展开更为灿烂的笑容，朝着他的方向不清不楚地喊了一句“PA”，同时伸出了胖呼呼的小手。
随着她的这一声叫喊，贝南抬头睨了他一眼，不深不浅地也叫了一声“爸”，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刮苹果。那柔软的背影也转过身来，朝着他浅浅一笑。莫向南很没出息地发现，他的心也如这春风般飘乎起来。他先是走近小水晶，捏捏那肉肉的小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又拍了拍儿子的头，然后，走到那女子的身侧坐下，将几个纸袋放在她腿上，示意她打开来看。
女子声音细细的，开口问他，“礼物？”
素指小心拆开纸袋，拿出来一件雪白的小裙子。丝绸的面料，无领无袖，束高的腰线上一朵白色山茶花。设计极为简单，做工却考究异常。她笑起来，轻轻地说：“真好看。再过两个月，小水晶过周岁正好可以穿。”
莫向南“嗯”了一声，一手揽住她的肩，下巴再往纸袋方向点点。女子将小裙子叠好，放在一侧，又伸手进去拿了一件出来，一模一样的颜色和面料，衣服在她的指尖展开，衣裙下摆水一般的倾泻下来，腰线上的白山茶妩媚动人，是之前那件小裙子的放大版。显然，这一件是给她的。莫向南笑着说：“小水晶过生日时，你和她一起穿。女儿有的，你一定也有一件。”
女子抬头看他一眼，难忍嘴角的笑意，随后又指了指贝南。
她的意思，莫向南明白，正准备说什么，贝南如同他爹一样冷淡的脸上一片漠然，面无表情道：“别看我，女人收礼物是男人的幸运。老妈，我也可以承诺你，以后妹妹有的，你一定也有一件。”
果真，从此以后，小水晶有的东西，贝小北总有一件。小到衣物、洋娃娃，大到汽车、房子。当贝南长成大男人的时候，他所需购买的数量翻了一倍，到那个时候，他也有了需要自己一臂之下细心呵护的人，也终于了解了他父亲为何如此珍视这一份圆满。
他牵着她们的手，牵着妹妹的手，陪着生养他们的父母走完这美满的一生。也学会了他们关于对真爱的勇敢和信心。
因为如此懂得并珍惜这份感情，这样的一生不论长短也再无可惜。
他们都拥有了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番外：水晶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