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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三回:以神之名(上) ...

  •   英国的四季虽然寒暑变化并不多明显,但气候湿润,所以对贝小北而言,依旧寒冷。莫向南抱着她步出机场时,正漫天飘着细雪。
      贝小北搂着他的脖子,从他胸前探出面孔,扬着笑眼弯弯,轻轻地说:“你看,雪。”
      莫向南一手将她按回去,语气状似不耐烦,嘴角却笑意明显。“看到了。”
      贝小北缩在他怀里,蹭蹭又笑笑后,便安安静静没再动。
      不大一会儿,有车开过来,莫向南标准的伦敦腔说了两句,便抱着她先上车,贝南也跟着上了车。司机放好行李箱,驾车驶离机场。
      车内温暖,贝小北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也没再管,由着她靠在自己肩上看窗外的异国风情。司机像是有意要带着他们多看看,一路慢悠悠地,沿着泰晤士河向往前行驶。
      看着那静静的河流,她的心里暖暖的。
      泰晤士河静静流过,确实像这世上最娴静的姑娘。莫向南果然没有骗她。
      莫向南跟随着她的目光,陪她看这熟悉的景色。轻轻地抚着她散开的长发,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贝小北回眸,问:“什么准备?”
      他笑而不答。
      他不答,她也不恼,继续看窗外逆行的风景。
      即来之,则安之。况且有他在,怎么都会护着她的,那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一路繁华的街景渐渐退去,树木越来越茂盛,建筑开始稀少,车子开到了郊外,突然停了下来。贝小北不解,抬头看他。只见他嘴角一抹笑意,丝毫不觉有异。拿起外套又将她裹起来,牵着手下车。
      路边停着一辆由四匹通体雪白的马牵着的华丽马车,车前坐着驾车人,亦是一身盛装。马车旁站着老者,见他们下了汽车,微微恭身行礼。
      莫向南牵着她的手未脱。贝小北掩着面孔,小嘴微微启着,惊喜地问他:“这车是南瓜变得吗?我是Cinderella?”
      莫向南仿佛一早知道,并不意外只笑笑:“就知道是这样!”
      说完将人揽回身侧,一齐向老者回了个礼。然后用英文与老者说话。
      贝小北这些年对英文下了点功夫,大抵也能听懂。老者说:这是夫人安排的,接夫人回家自然要按规矩用传统的马车。
      莫向南向后方扬了扬下巴又问:那辆车也是?
      老者摇摇头,非常得意地说:那个是夫人送给小少爷的礼物。
      贝小北随着他扬下巴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马车后方不远处,有一辆漂亮的红色跑车,而她的儿子正绕着车子转圈。对上她的目光后,冲她喊:“妈,是法拉利啊!”
      他爹眉头有些微皱,嘀咕着:是不是送早了点,等他能考驾照了,这辆也差不多到报废时间了。
      老者神色淡定:夫人说了,到时再给小少爷换个颜色。
      于是,莫向南带着些不可理喻的愤恨神情,冲着他儿子说:“上车吧!那法拉利是你的!”
      贝南跳起来一阵欢呼,忙不叠打开车门爬了进去。贝小北扯着他的衣摆说了句:“这礼物也太肥了点。”
      对此,莫向南未再发表意见,扶她上了马车后才道:“这是旧传统,无据可考是哪个王朝传下来的:贵族的新娘子全部用马车娶回家。”
      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亮亮的,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惊奇:“这个我知道。81年戴安娜王妃的婚礼乘坐得是马车,30年后,她儿子威廉王子迎娶凯特也是乘得马车。”
      望着他谑笑的眼,贝小北自己将外套紧了紧,解释道:“那个,其实,这些年我学习了关于这个国家的知识。还有,好冷。”
      马车制作得再华丽舒适,但还是不能完整的密封,没有暖气,更有冷风从细缝里吹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莫向南侧身挡着风,将她揽在怀里抱紧:“忍忍,很快就到。以后多吃点东西,胖一点,就不怕冷了。”

      的确是很快,也就冻个十来分钟,马车便驶进一座漂亮的庄园。广阔的花园有三条路直通古老的建筑,因她是正式娶进门来的妻子,所以走得是中间的主径。
      主径的尽头,载着贝南的红色跑车先一步到达,贝小北被他牵下车,只见一仪态庄重,穿着得体的老人家等在阶梯上方,一头银发如丝,面孔却十足精神,带一顶样式并不繁琐的礼帽,衬得人更加尊贵。当然,手里还牵着她那自来熟的儿子对她不停地挥着小手。
      这样的气势倒让贝小北局促起来了,身体不自禁的有些僵硬。莫向南发现她的局促,低头在她额上亲亲,说了一句:别怕,有我。
      怎么可能不怕。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家人。的确她还没有准备好,而此时此刻,却不允许她有一点点退缩。
      贝小北深吸一口气,褪了裹着的外套交给莫向南,顺从地由他牵着向前走。银发的老人步下台阶,迎着他们走过来。直接从莫向南的手里接过了贝小北,慈爱的眼里,盈盈笑意,开口就说:“选得好。”
      她有些不明所已,也有些害羞,求助地望着莫向南。
      莫向南说:“这是外婆。”
      贝小北听话地叫人。有生之年,这是她唯一的长辈,如此慈祥安宁,对着她微笑。
      外婆连说了几声好,又问她冷不冷。未等她回答,便先握着她的手进了漂亮的大房子。
      英国的庄园是出了名的雅致大方。贝小北瞬间仿佛进了中世纪的博物馆。
      进了客厅,一家人围坐在沙发前,老外婆握着贝小北的手不肯丢。如此的慈爱和关怀,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亲情。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说:“外婆,我空手而来并非无礼,而是不知什么才能合你心意。他说,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我想着能否给我机会为你洗手做羹汤,做一回家乡的菜。”
      只这几句,便换了老外婆泪眼汪汪。“看来,我这孙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娶了这么个暖人心的姑娘回来。”
      被人赞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贝小北红了脸,那人却还别有深意地跟着说:“确实是我有福气,小北跟着我确实委屈了。”
      贝小北心里动容,“我不委屈,贝南到现在还没改姓氏呢!”
      老外婆眼神清朗,正经说:“孩子跟着你那么多年,你的辛苦与付出多过于我们,又是烈士之后,占个姓氏不为过。我同意小南的意思,这孩子不改姓名。”
      “小南?”发出疑问,同时爆笑出声打破伤感局面的是亲爱的贝南小朋友。
      外婆跟着也发现了这处笑点,伸手去拧贝南肉呼呼的小脸,控制不住地笑着说:“好像有了你,你爸就不该叫小南了。”
      这一笑,氛围就明快许多。大家团坐着吃了热茶和点心后,老外婆对她说:“孩子,这座庄园有三层,每层只有一间房是弧形的大阳台正对花园,我住一楼,向南住三楼,二楼的还空着,你要不要住这间?”
      贝小北眼睛闪着光,兴奋地点点头。却见一旁的莫向南横了她一眼。然后,好似不愿搭理她似的,转头对接他们的老人家说:“里德叔叔,这是我夫人,请你带她去我的房间。”
      虽然说得是英语,意思却是浅显,贝小北听得明白,就自然知道他别扭什么。他闹别扭的时候,她就不想搭理他。于是,转过身去问儿子:“小贝要和我上去休息吗?”
      小家伙年轻,身体好,一点时差都不用倒,还神彩奕奕。面对新环境又很兴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外婆慈爱地对贝南说:“妈妈累了,要休息,我们小南就别去吵她了,你一个人住二楼会不会无聊,在一楼陪陪太外婆好不好呢?”
      得了外太婆肥礼的好小孩自然点头,把老外婆哄得眉笑眼开。

      他的房间布局与他们在国内的卧房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起居室是单独分离出来的,与弧形的花园阳台相通,另一侧开门进去便是卧房。整扇的落地窗亦可见着花园。重重幔帘下,是一张古铜色的雕花书桌,与整间卧房的家俱相配套。再往里,一扇小门内,她没有进去,想来应该是浴间和更衣间。
      曾经一度,她学习过很多与英国有关的东西,为此一集不落地跟过《唐顿庄园》,现下回忆起来,这间房的布置,真的与剧中无二致。这些都是那个年代所留下来的光阴和痕迹,经过时间的雕凿,显现出如泰晤士河静静流淌般沉静的美丽。
      只是,她从未曾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美丽中的一笔,丝毫不显突兀,仿佛就注定在那里,自顾地美丽着。
      里德叔叔将她领到三楼,亲手打开门,便侧过身请她进去。贝小北道了谢,走进去,身后的门就被轻轻合上了。而她,在进门的那一刻,便呆在原地,直直地望着挂在墙上的两祯油画肖像,泪眼像脱了线的珠子,坠了一地。
      老外婆开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她坐在沙发上,痴望着画像,双目微红,掩不住哭过的痕迹。老人走到她身旁坐下,双手握住她的,也望着那画像,喃喃道:“他从出生就住在这间房里,他妈妈也是将她捧在掌心的。大概是他的童年太过美好,所以失去这美好才让他格外的痛苦。曾经对你的犹豫不决,你别怪他。”
      几句话,又说得她眼泪涨满眼眶。仿佛又回到那些苦痛的日子。她摇摇头,对外婆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当年,不愿意跟着他,无非是自尊心作祟,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但是,外婆,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他身边的位置、心里的位置,我虽不奢求,却一直渴望。”
      外婆点头,轻轻抹了抹眼角道:“他妈妈的事,是他的心魔,后来,你成了他的执念。最后,执念赢了心魔。你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放下的吗?他长大后,就不常回这里住,那年他回来,这里整整住了三个月。每天什么事也不坐,就坐在她妈妈出事的阳台上,望着那爬满月季的阳台,不是发呆,就是绘画。第一个月,画他妈妈,第二个月开始画你。有一回,我上来看他,只见他窝在花丛里,画架立在一旁,纸上一笔未落。他自言自语:明明才见过,怎么就记不住她的样子呢?他说:外婆,我只想看看她和儿子,没想过要伤她至此。她光脚跑在田埂上喊我的名字的模样,就像当年妈妈帮在月季花丛里一样,我的心被凌迟得一片一片。我一个人坚持了许久,才遇见她。像一朵最好时节的花,因为难得,只想纵容她开得恣意任性。漫天星光下,那双和妈妈很像的眼睛,比星子都亮,不论我身在什么地方,只要一合上眼,便能想起她星光般的眼睛。他沉默了许久,恍然若悟:外婆,我好像明白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了。两个月后,便有了你看到的那幅画。挑了古董相框,亲手装裱,之后就离开了。终于,纠缠他半生困局,他逃脱生天。这几年,我也未见过他,直到去年七月打电话过来,整个人焕然一新地告诉我:外婆,我结婚了。外婆,她有我的孩子了。”外婆从泪眼里漾出笑意,抬手抹去贝小北眼角的泪,问:“如此得来不易的幸福,一定要好好珍惜。孩子,告诉外婆,你和向南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贝小北闻言一惊,震惊于外婆精准的观察力。
      虽然外表上看,她与莫向南恩爱非常。她对他,他对她,心意依旧,但确实,他们之间,出了不小的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三回:以神之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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