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几许》随字葑蓅

76、第 76 章

　　“你来了。”顾祎只是比较累，才会在画画的时候打盹。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一眠，可够久了的。“来多久了？”她看着书好沉静的面容，不知道她看着自己睡了多久，顾祎揉了一下眼睛，确定看到的不是梦境。
　　“在画什么？”书好把被她压着的一本小册子抽出来。顾祎的Q版画其实不错的，上面画了一只很大的萨摩跟在一姑娘后面，张着大嘴，一副讨好的模样，还挺搞笑的。瞧这姑娘的神气，书好瞄了她一眼，又问，“是什么？”
　　“胡乱画的，别看了。”顾祎把画册从书好手里取出，放下，把她揽入怀里，拥着，“我刚刚做梦了，梦到我们在鼓浪屿的时候，你掉进海里，我们成了落汤鸡。”
　　“还好意思说，你个乌鸦嘴。”她这么一说，书好也勾起了回忆，嘴角微勾，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烦事。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比较年轻，可以放得开，可以肆无忌惮。
　　“真怀念那段时光。”顾祎怀抱佳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书好。”
　　“嗯。”
　　“书好。”顾祎软软的又叫了一声。
　　“嗯？”
　　“只想就这样叫叫你，”顾祎收紧了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有你在，真的很好。”此刻的顾祎就像个孩子一般，柔弱不堪。她只想好好的和书好在一起，不管什么阶层，什么差距，只要好好的和这个人在一起，如果，她不嫌弃自己的话。顾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一个叫尹书好的人在一起了，因为不怎么敢相信。
　　筱溪说的很对，她对书好说，如果你真的对顾祎没意思，根本不会给她靠近你的机会。顾祎这样的人，很好打发，你甩出身份，她就不会再靠近你半分。草根群众对富二代什么的最嫉恨了，因为差距，因为自尊心。而书好，一直藏着掖着，在顾祎面前讲话都有些刻意瞒过工作和家庭，就是最好的力证。所以，书好也屈服了，屈服于筱溪的话。确实是她放任顾祎对自己步步紧逼的。
　　“还记得你是怎样迫使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吗？”书好调整了姿势，索性坐在顾祎身上，看上去亲密无间极了。
　　顾祎想到了有些遥远的记忆，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鲜活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不管不顾。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迟钝，对书好的家世身份一点感知都没有？只是不去深究罢了，她好不容易找到有感觉的人，真的不想让它轻易溜掉。
　　“你说，我要学会了游泳你才能做我的女朋友。”顾祎想到那时候，书好说话的神情，那种料定了她学不会游泳才放下的话，气定神闲的样子。大概是自己泡在海水里的情景太狗熊了，死活扒拉在书好身上，当作救命草。她对书好总是少根筋，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了，最后还得她救上来，不是闹笑话么。“所以，我回去之后，狠狠的虐待了自己好久，愣是从旱鸭子变成游泳健将。”
　　“是健将？”书好轻笑了一下，不过是会浮在水上罢了。
　　“让我得瑟一下，不行吗？”顾祎的身体放的很松，靠在宽适的椅背上，搂着书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怕水。”顾祎冲着学会游泳这一点，就知道自己对书好不会是三分钟热度，那是真的上了心。为了一段关系的前进，努力克服缺陷。很长一段时间，顾祎都把自己不会游泳这一点，当成缺陷。夏天最热的时候，大家都去游泳凉快一下，她死活不靠近泳池。不管欧漾如何的威逼利诱，她一概视而不见。但是，为了书好，她学会了游泳。
　　“你现在还有那样的勇气吗？”书好的手搭在顾祎的肩头。
　　“没有了，我变得害怕，害怕失去。顾薇薇去世的时候，我就变得胆小了，只是没表露出来，欧漾去世，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和我亲近的人，都会离开我。所以，把自己缩在壳子里，不敢看太多的现实，不敢去找你。书好，我对你，从来都是爱。”
　　“但是，它排在很多人后面，对吗？”至今的离世不用说也知道影响有多深，何况是因病呢？但是，顾祎每次提起顾薇薇的时候，都是充满笑容的，似乎对她只有美好的记忆一般。她也没太深究，顾祎到底多伤心，说穿了，书好当初对顾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认真，也不够关心她。只是，享受她的好而已。
　　“你要和已经在天上的人计较吗？”顾祎看着书好，眼神里都是柔软。
　　“我倒是想计较，只是没机会。”书好迎着顾祎的目光，久久的对视着。
　　“当年离开你，并不是因为欧漾，而是我的自卑心。还有不够爱的错觉。”可是，过去了那么久，真的能激起自己心里感情的，只有书好，一直都是书好。甜言蜜语顾祎不是不会说，而是觉得不需要。
　　被离开的感觉一下子浮上心头，让书好心里一痛。
　　“同样的困扰，难道已经不存在了？”书好知道她很聪明，或许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类。只是，这些虚浮是自己觉得无所谓的。她的婚姻，也不会被操控，不会被利益化。所以，书好觉得自己能过上自己所认为的生活，简单，幸福。
　　“一直在，但是，”顾祎把脑袋靠进书好的心口，听着它规律的跳动声，“如果你看上钱了，就不会有我出现的可能性了。对吗？我能给你的只能是小生活，平淡，简单。但是，我会一直一直爱你，直到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一直陪着你。”顾祎说的自己都笑了，“会不会很假？”
　　书好点头，可是她听进去了，而且想象着自己老去的样子，会不会很难看，或者被嫌弃？谅她也不敢。
　　“可是，那真的是我心里想说的话。”情话不一定都是动听的，但是顾祎说的都是真话。
　　“顾祎，我们合适吗？”
　　顾祎不知道书好心里的无限惆怅。她很想好好的和顾祎在一起，可是，拿不出十分的放心，总觉得不踏实。也许，是自己付出的不够，过于吝啬。她对顾祎一直只有观望，不断的观望，看着她为自己忙碌。偶尔，还会想到，她也是这样为其他人这般忙碌，那个她很爱的欧漾。
　　“你是我想在一起的人，我的爱人。”

　　可语看着顾祎淡定的模样，问她，“怎么样了？”要不是自己通风报信，她还傻等着呢。绝对的一手现报，算对得起她了。
　　“你好像对我们的事情很感兴趣？”顾祎斜眼看她，读书的时候，可语就喜欢和自己疯，她没质疑过彼此的友情。只是，最近她的关心过于密集了一些。昨天兴冲冲的电话来说书好已经回来了，还把她家的地址发了过来，让她去堵着。今天又约自己出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你认为我携带什么目的？”脸一板，已经临界生气边缘了。
　　顾祎怎么看不出呢，“好了，别小心眼了。我们就那样呗，她还在生气呢，哄着呢。”
　　冷哼一声，算是过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笨的，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当初喜欢和顾祎一起，还是因着她的才气，时不时帮自己做做作业什么的。后来才发现顾祎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对朋友是好的没话说。
　　“那你去搞定一个试试。”顾祎不以为意，可语那副小模样，也是挺受欢迎的，男女都能秒杀到。她好像还说过有人误会过她，还和她告白过的。
　　“切，我要终于我的婚姻。我们家里还有一大一小俩男人呢，没那闲心思。传授你四个字，攻心为上。”
　　“这都用上三十六计了？我看她那意思是想让我使另一计。”
　　可语一听，“什么计？”
　　顾祎一翻眼，“走为上计。”
　　“靠，她知道你为了她辞了工作吗？”可语也是真心想顾祎好，虽然尹书好这女人深藏不露，但从洁身自好这一点来说，还是可以托付的。不像那个尹书祈，又阴又花。
　　“不想给她压力。”再说，她确实也想换一个环境了，过于安逸，让她无所适从。诚如霍筠所说，自己的未来不该是这样。即便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乐乐，也不该如此碌碌无为。
　　“你不逼她，她怎么知道珍惜？”可语看着顾祎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说你你别不听，其实你俩有鬼，我早看出来了。我结婚那天，是你拐带了人家吧？”明明遣她做马前卒去顶酒的，结果跑路了。
　　这事没人晓得吧？
　　“别看我，我一猜就知道了，怕你不好意思而已。大学四年下来，一个都没谈成，死活为了个影子守身如玉。好不容易你主动来了兴趣，我还能把你的好事给八卦散了？我还真以为你俩能开花结果呢，你这么死心眼的人，爱上了就没退路了。她呢，也算是专一。不像她妹妹，男朋友一打一打的换，尹继锋也只是由着她。外头有人说，她俩有一个不是亲的呢。很多人猜测说尹书好是领养的。怎么可能，尹书好从小就被尹继锋带在身边，当儿子来看的，对书晨就像父亲宠女儿一样。尹家最后肯定是书好拿主意的，你信不？”可语不傻，不像自己老公，总是被人牵着走。能许他以后的，不会是尹书祈，也不会是尹书晨。
　　“我觉得你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我她是个大金主，让我傍着她。”她是有听过这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多问。
　　可语呸了一声，“就你这身板，行吗？外头候着她姐妹俩财产的人多的是，可是尹书好是真的很难搭上。忘了那姓苏的？现在苦着呢，尹书晨没事就找他茬。”
　　“你到底是在鼓励我，还是打击我呢？”顾祎越听越晕了，什么逻辑，想到哪说哪？
　　“和你说说实际情况。我是替你急，同学！”
　　“谢谢关心。”顾祎不痛不痒的样子，确实让人恼火。她现在只想着，晚上书好会不会有空回来？昨晚回来，只是坐了一会，就走了，说是书晨有事找她。其实，是怕面对自己吧？“你说，追她怎么这么难呢？”
　　“你有认真追吗？”顾祎那脑子，真心追个姑娘，怎么会有问题呢。鬼主意多的是。当初她的秘密被自己窥探到，可语苦口婆心的劝她去追欧漾，这货死活不肯，到底是不自信呢，还是不爱呢？闹不明白。后来也有长得不错的姑娘向她示好，一律视而不见。
　　不是不认真，只是，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有隔阂。
　　“要不使个苦肉计？”可语继续搬三十六计，“一击不成再施一计。”
　　“苦肉计，昨天不是用了吗？”想到那保安大哥尽责的模样，顾祎就觉得自己像是去蹲点的劫匪，被各种侧目。
　　“还不够苦。她看到你的时候，没一点高兴的样子？”
　　顾祎开始回想书好的表情，她的眼神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当时被她牵着的感觉，好像很委屈，但是有了方向。“挺平静的。”
　　昨天，书好离开公寓之后，并没有走远，找了个地方，梳理了一下情绪。顾祎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有时候激进的要死，不让她做什么偏要去做，有时候又颓唐的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像刚才，难道没长腿？不能追一下？
　　“你说，都隔了这么多年了，你真的还喜欢她吗？”可语认真的看着她，顾祎就真的要这么死心眼吗？
　　点头，顾祎知道自己死倔的性格很难喜欢上一个人。认定了，便难以改变。
　　“尹书好到底有什么好的？够漂亮，还是够有钱？让你这么着迷。”
　　“她在我面前，从没有表现过有钱。我甚至一直不知道她是尹继锋的女儿。”尹继锋找到自己的时候，她还是糊里糊涂的，没有意识到。她只是想简单的喜欢一个人，没有太多的要窥探她家事的心，她只是觉得书好并不愿意多讲家里的情况。
　　“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吗？”可语看着顾祎不解的样子，继续说，“你没有给她全力以赴的感觉。你应该知道她在工作上有多拼吧？简直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这小猫钓鱼把戏，她看在眼里，能激起多大的浪花？”
　　“那该怎样？”
　　“用心，让她看到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只有你能陪着她一辈子。女人心里想些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
　　“能陪她一辈子的人多了，未必会是我。”
　　“看吧，这就是你的死穴，你的自信去哪了？你当初怎么来的自信去追的她？”
　　“当时不知道她身家这么丰厚。”还有个老谋深算的爹。
　　“有钱人难道是两张嘴吃饭，四条腿走路的？”可语算是看清楚了，钱就是个毒瘤，把人的社会地位给区分开了。
　　顾祎自嘲的笑了，“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实际接触起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颠倒黑白呢。
　　“她要是真的不喜欢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难道你觉得她是一个愿意在感情上将就的人？”
　　“我们当初，可不就是因着将就两个字在一起的。”顾祎笑着，自己出现的可是非常合适。旧情人结婚，自己替补上位，当时有爱吗？难吧。
　　“你要真这么想，我觉得你可以打道回府了。尹书好不需要一个连自己感情归属都无法确定的人。你当时就这么一走了之，谁会轻易原谅你？她当时可是被你抛弃的，生气是应该的。不生气才怪，不生气就代表她心里没有你的位置了，才会对你的所作所为无关痛痒。据我所知，你抛弃她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语说着都笑起来了，“要说她不喜欢你，我还真的无法相信，哪个女人能被你甩两回？要是我，非阴了你不可。她可有对你怎样？”
　　顾祎无言以对了，她出车祸的时候，自己的紧张与害怕是真的，可是她更害怕自己无法面对她，带着欧漾的孩子。可语说对了，自己就是不够自信，又不愿意放弃。就这么一路矛盾着，挣扎着，拖到了今天，布满了裂痕的感情，修补起来好难。
　　“你既然要爱她，就该比她承担的多点，至少你没有家庭压力，她有。你连基本的信心都给不了她，她怎么和你在一起？或许，她这会已经想着第三回被甩是哪一天了。”
　　“感情顾问，我该怎么做？”顾祎觉得可语分析也在理，她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忘记了设身处地的替她想，有事情都该是彼此有商有量才对。一个人做的决定，后果得自己一个人担着。
　　“早问我不就得了。”可语喝一口水，木鱼脑子算是开窍了，“不要一条路堵死了，就傻不愣登的去撞墙，你可以翻墙走捷径。你现在除了放心思在她身上，更应该让她看到你为了你俩的未来做的努力。顾祎，你知道吗，我看你工作的时候觉得你特迷人。”那种专注的感觉，非常有魅力。
　　顾祎哦了一声。
　　“我是说，你要发挥自己的优势。”
　　“哦，我今天是来被你批判的？”
　　“是虚心受教。”可语摆起了大姐大的架势，“在我的细心指导下，拿下尹书好，指日可待。哈哈。”
　　“别那样笑，难看。”顾祎看着一口没喝的茶，好吧，她一直听她说好，都忘记还有一杯茶放在面前了。
　　“切，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要去接小孩了。”可语收拾东西，“保持联系哈。”
　　可语走了，顾祎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当局者迷，她是用错了方法。昨晚，书好愿意再回来，不就表示她也是记挂自己的，只是还有不安。如何消弭这股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