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几许》随字葑蓅

38、婚礼

　　“Nice surprise！”有人递上了一束郁金香。
　　穿着迎宾礼服的茜茜看着面前的人，一下子惊的说不出话来，新郎在边上握了一下她的手，关怀的神色尽显。足足隔了三秒，茜茜放开新郎，上前拥着来人，“果儿，你怎么会来？”
　　真是难以相信，陈果是茜茜同学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比书好都好。因为小，混一起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果儿因为爸妈的工作关系，在她十岁的时候，全家移民新西兰。后来，慢慢的失联了。是谁通知她的？
　　“不欢迎？”果儿装做生气的样子，要不是那谁找到自己，她还真的来不了呢。当年是谁口口声声的说着谁先结婚，另一个就得做伴娘？这会连婚礼都不准备让她参加。
　　“哪有，只是怕耽误你工作。”茜茜抱着她，也想到了小时候说过的伴娘之约，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果儿知道的新郎应该是昱翔。这次的婚礼有多仓促只有自己清楚，并没有邀请很多朋友。她也怕果儿追问，怕她劈头盖脸的追问自己为什么新郎从程昱翔变成了现下这位。
　　“傻瓜，结婚一辈子可就一次，我怎么能缺席呢？”轻轻的刮了一下她挺直的鼻梁，“新娘子不要哭，妆花了就不美了。”果儿笑的眉眼弯弯的，露出了八颗牙来。
　　“大门牙露出来了。”果儿最恨别人这么说她。茜茜这么说，她起初也恼的很，后来也就习惯了，当成了亲昵。
　　“你信不信我用大门牙咬死你？”伸出爪子，做出要撕烂她的动作来，新娘子这才又笑了。
　　“茜茜，不为我做引见吗？”一边的新郎给冷落好久，终于忍不住出声。
　　茜茜激动之余，看向身边的人，“这是肖挚胤。”
　　“你好，叫我candy吧。”她现在更习惯这个名字，国外待久了。
　　俩人礼貌性的握手，肖挚胤觉得这位朋友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相视一笑，不过他还不至于和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置气。他忘记了自己娶的也是个小丫头。
　　茜茜看见果儿实在是高兴，拉着她一起迎宾，不时的和她耳语几句。
　　Candy被茜茜挽着，看着她热切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新郎官，看来我比你要受欢迎？”
　　“茜茜开心就好。你大老远赶过来参加婚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暂时的冷落我一点都不介意。”肖挚胤的眼神充满了蜜意，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迎宾也只是做一个样子而已，很快便转移了阵地。到了化妆间，茜茜还是拉着candy不放手。
　　“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吧，我可受不了你这样猴急又端着的样子啦。”candy在茜茜的伴娘们都出去之后，一屁股坐下。她可是紧赶慢赶的过来，飞机都坐的骨头散架啦。
　　“好果儿，是谁通知你过来的？”茜茜精神也放松了一下。今天她尽量让自己像个快乐的新娘。
　　“你能不知道？”
　　“是书好？”茜茜眉头一皱，“可是，她怎么联系上你的呀。”她也只是偶尔有提过果儿的名字，书好可真是有心了，送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给自己，心里也暖融融的。今晚，她应该很忙吧，尹氏的年会正好和自己的婚礼撞期了。
　　“有心还能找不到？”candy抱住茜茜，“你怎么不等等我呢？这么急着结婚。”声音软软的，有些疲乏。
　　茜茜站着，陈果坐在椅子上拥着她柔软的腰身，“很多事情都无法预料呀，果儿，我会幸福的。请祝福我，好吗？”
　　“除了祝福，还是祝福。放心，我爸妈让我带一句祝福给你。”果儿松开新娘子，站起来，“好啦，开心一些，不许让我知道你不开心，好吗？”
　　“恩。”茜茜突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唯有含泪笑着。
　　“来吧，给你补补妆，今晚你是最美的。”陈果把茜茜拉倒化妆镜前，“看看，结婚了，就不可以继续哭鼻子了。以后要好好的给人家养小孩，打扫卫生，缝补破裤子，哈哈。”看见新娘子破涕为笑的样子，果儿心里也一松。茜茜一直是傻乐呵的性子，相信她能经营好自己的婚姻，用她的一颗诚心去感化周围的坚冰吧。
　　这边的婚宴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茜茜已经换上了礼服，开始敬酒。来赴宴的，大部分都是两家较为熟稔的朋友，以肖挚胤的居多。敬酒也就是过个场而已。一轮下来，新娘子还是滴酒未沾。新郎这边的酒还差最后一桌，就该敬新娘子这边的朋友了。
　　这最后一桌，安排在主桌边上，沐风拉着书好坐下，刚好肖挚胤的酒来到这一桌。
　　“沐风，你回来了？”肖挚胤看着沐风有些欣喜，这个大舅子能来，太意外了。不过，他也知道沐风的不开心。
　　“姐夫，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不回来呢，对吧，嫂子？”沐风对着茜茜一声嫂子，不知道是见外还是排外。
　　茜茜看他是来者不善，而且他边上居然坐着书好。
　　“茜茜，沐风是沐晨的弟弟，我们敬他一杯。”说着给茜茜的杯子也满上了。好多年前，他身边的女人是那个总是温婉含笑的沐晨，他是想和沐晨一辈子的。这些，他都如实的交代给茜茜知道了。一个男人，有些过去，实属正常，他不觉得需要避讳，也相信茜茜能懂得。
　　沐风看见的是真真切切的红酒倒进了酒杯，八分满。“我姐以前都是喝白酒的，姐夫向来欣赏可以喝白酒的女人。”拿起边上的白酒，重新倒了一杯，十分满。“酒满才是敬人的。”递给茜茜。
　　“我比不上姐姐，我就喝一半。”茜茜看着这满杯的白酒，握了握肖挚胤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可是，满满一红酒杯的白酒，会喝晕吧。
　　“既然姐夫能再娶你，说明你不差，半杯就是不放我在眼里的。”沐风给自己满上，干了，杯子倒扣在桌上。
　　“沐风，你小嫂子酒量一般，饶了她行吗？这杯算你敬我，改天我再和你好好的喝一回。”肖挚胤笑着想取下茜茜手里的酒。
　　茜茜轻轻推开他的手，看着沐风一脸的挑衅，沐晨真是有一个好弟弟。什么时候，曹正也能这么为自己就好了。一杯白酒，就这么倒了进去。整个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她很少很少喝白酒，而且这么一大杯。只是，想替丈夫留住脸面。
　　沐风拍手叫好，“刚才那一杯是我敬你的。”又拿起茜茜的酒杯倒满，“这一杯，我代我姐敬你，她未完成的事情，就由你来完成。”
　　茜茜看了看肖挚胤，沐晨是替他生孩子难产致死的。这算是祝福，还是诅咒？
　　肖挚胤深吸一口气，他是爱沐晨的，过了几年的恩爱生活，他想要孩子也没有错。只是，为什么母子都这么去了。沐晨，你在天上不肯原谅我吗？
　　“这一杯，我来喝，”肖挚胤拿起杯子。
　　“你有资格吗？这是我姐敬她的，不是敬你。”沐风声音有些发冷。
　　茜茜再度拿起酒，“他说得对，这是姐姐敬我的，她会体谅我们的。我得喝。”第二杯下肚，茜茜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自如了。喉咙口火辣辣的，肚子里就和火烧似的。
　　“姐夫，你又找了个好酒量的。”沐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肖挚胤，“最后这一杯，是我替沐家敬你的。”
　　陈果在边上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只是碍于是婚礼。也想到了书好说过的茜茜这次的婚礼有个前因，她只是来参加婚礼送祝福的。
　　茜茜也想过，碰到了沐家的人，会怎样。肖挚胤曾经那么爱沐晨，那么爱，却不能白头。对于爱情，也是一种讽刺吧？沐风那么较真，也是因为爱沐晨。沐晨真是好福气。有两个男人这么爱她。
　　“沐风，”肖挚胤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就成了窝囊废了，之前说好了要保护好茜茜的，结婚当天就无法做到，以后茜茜怎么会有信心呢？“作为姐夫，谢谢沐家这么多年的厚爱，沐晨一直是沐家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有她这样一个妻子，是我的幸事。不能和她白头，也是我的命。这杯酒，我喝。感谢沐家对我的信任。”
　　茜茜取下肖挚胤的酒杯，又倒了一杯，“第三杯，是沐家祝福我们的，我怎么可以不喝呢？”肖挚胤懂她的意思，俩人一起喝下这第三杯。
　　书好在沐风耳边说了一句，差不多了。
　　肖挚胤搂着茜茜的腰，怕她会倒下，他可不知道茜茜会这么喝酒，但是也很欣慰，她如此识大体，维护自己。“我们去敬其他人了，待会再过来。这一杯，先敬大家了，谢谢大家能过来。”又满上一杯，肖挚胤喝下，去丈母娘家的宾客那敬酒。
　　曹民纲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只能喝闷酒。来人敬酒，只能摆出微笑，欣然接受。他知道很多人用另类的眼神看自己，无非就说自己攀龙附凤了，卖女儿了。可事实呢？
　　沐风看着远去的这一对新人，心里百般滋味无法诉清。拉着书好，离开宴席。
　　“我一直以为姐姐能和他一直走下去，”沐风拉着书好，一直走，像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男人都这样？旧爱新欢，什么都敌不过时间的摧残？”
　　“你是这样吗？”书好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当初沐晨走了，沐秦怕他惹事，才把他送出国。沐秦妻子早逝，又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沐风等于是沐晨一手带大的，对他的影响很深。沐晨的死，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沐风。消沉了很久，惹了不少事。沐秦想了又想，还是把他送出国去。
　　这次因为肖挚胤再娶回来，如果只是这样难为了茜茜一下，应该算是她的福气了。沐少的本事，没有人比书好更清楚了，狠绝起来绝对的不择手段。一想到一些过去，书好就觉得有些冷，这个世界哪里还有温暖呢？既然沐风都回来了，那么有些事情也应该要告诉他了。书好在心里盘算着。
　　“我不是。”沐风回头，郑重的看着书好，“我一天爱你，就会一辈子爱你。”
　　书好有些尴尬的看着他，本想安慰他，谁知道他话接这么快。
　　“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出去了。我会好好的努力，你等我好不好？”沐风双手拉着书好，要她抬头看自己，“好不好？”
　　“沐风，我不爱你。”书好在沐风的眼睛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只是波澜不惊。
　　“有时候，白头到老，和爱情无关。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沐风转身，露出一丝苦笑。固执的，不只是自己。“再陪我走走吧。你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温暖了。”
　　“你应该去寻找真正的温暖，而不是我。”书好看着他落寞的样子，也不忍心。到底是自己伤害了他，还是其他？
　　“你不要有压力，就当是，我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沐风换上了轻松的笑，“看吧，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天上这么多星星。”找了个干净的草坪，躺下，“书好，看见你真好。”沐风的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讲着。他厌烦了用英语说话，回来了当然要好好的把中国话说个够。书好只是听着，因为不知道要回答什么。他的思维太跳跃，根本无法跟随。
　　“陪我去吃东西吧？坐了一天的飞机，一口水都没喝过呢。”他一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沐风没有太多的少爷毛病，只是挑剔起来的时候简直不是人。还好，他挑剔的时候并不多。就近找了个宵夜的摊子，点了些吃的。
　　“好像和你的装束不配，要不要换地方？”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书好是一身晚礼，在这样的地方吃东西，确实很奇怪。
　　“我又不吃，是你吃。奇怪什么，看，都上来了。”书好把桌子擦了一下，“快吃吧。”
　　沐风看着书好，吃的很快，他是真的饿了。
　　吃饱了的沐风，又带着书好去了以前常去的地方，他上幼儿园时候就在了的公园。坐在熟悉的椅子上，一坐就是好久。
　　“你的脾气好像一点都没变。”书好打破沉默。
　　“恩。哪里不好吗？”沐风抬头仰望夜空，“哪里不好呢？”
　　这倒是问住了书好，哪里不好呢？也没有吧，敢说敢做，总比畏畏缩缩要好。也许这么多人里，只有沐风活的最真实，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每次，我都想改。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者说，狗改不了吃屎。一急，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蹦出来了。”沐风幽幽的说着，天空里好像有他熟悉的人的影子。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沐风这样的人，才会真的用心呵护好自己爱的人吧，家人在他心里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存在。
　　“其实，我挺恨肖挚胤的。他自己也知道。我还试过跟踪他，想干掉他。这样，姐姐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可笑吧，现在想想都觉得傻的冒泡了。”毕竟是死去的人，有多不舍，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沐晨真的很幸福，不要再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书好看见有晶莹的珠子从沐风眼睛里钻出来。沐晨的死，他一直都不肯接受。这世界上，最爱沐晨的就是沐风，并不是肖挚胤。他的恨，也是可以理解的。肖挚胤更理解了，沐风的肆意妄为，有多少是他来善后的。
　　“真的很难过去。”沐风擦了一把泪，若不是姐姐原谅你了，我怎么会原谅你呢？沐晨你是有多爱他？
　　“你的难过，沐晨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牵挂着你呢？”沐晨临死之前，说的话，都是说给沐风的，而不是丈夫。她太了解沐风了，怕他会恨，会不爱惜自己。
　　“是啊，为什么呢？”他就是懂，才更难过。姐姐都原谅了，自己何必耿耿于怀呢？
　　“好了，说说你吧。”沐风一扫之前的阴霾，又变成了欢快的样子，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有什么好说的，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书好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左手握右手，感觉微凉。是从多久前开始的，手总是这么凉，哪怕是三伏天，也是冰冷的。
　　“我一直都说，你心里住着个老人，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消极。这样吧，跟着沐少爷过些自由自在的日子吧。”沐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书好，突然间蹲下来，伸出右手，邀请她，“好吗？”
　　“沐少爷在演话剧？”书好看着他眼里的自己，是有些苍老，人未老，心先衰，“可惜，我不是你的女主角。”拍开他的手，“走了。”
　　沐风在边上一阵嗷呜乱叫，“我会继续努力的，我可不是永不认输的沐少爷！”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心情却是无比的轻松。似乎很多东西，都得到了释放。沐风再次仰望天际，看见有一颗星特别的闪，似乎在对自己笑，姐姐那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