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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24滴更新~~ ...

  •   环抱着春风待月楼的层层叠叠的雕花勾栏早已在洪水中化作了一片片零落的渣滓,可三层尖尖宝塔形的骨架丝毫无损,据说楼中的承重柱是上好的千年红木所制,承受了百年的风刀霜剑,依旧屹立不倒。

      春风待月,吟花弄柳,夜夜笙歌。

      一楼正中,异域风情浓重的毡毛地毯世上,穿着暴露的舞姬扭着细细的水蛇腰,轻纱飘舞,香气弥漫,一片声色之中,婉转缠绵的音调仿佛是永恒:“别叹息色是空,空是色,色变空啊空变色,末世摩登伽,此刻不变色……”

      还有一对对搂抱着、嬉笑着:“公子,吃啊,这胭脂是不是很甜?”

      “当然甜,甜到心里去了,来,再给爷亲一个~”

      “啊呀,公子,讨厌啊~”

      欢乐到、糜烂的气氛之中,莺歌燕舞,仿佛他们根本不曾经历过可怕的水灾,不曾受到神出鬼没的采花贼威胁。

      大敞的雕花门外又迎来了客人,几个姑娘挤在一起,嬉笑着指指点点:“哎,来了三个人呢——哎呦,一个邪一个妖,都是难得的俊啊!哎,还有一个,真奇怪,哪有逛窑子还带斗笠的?”

      “大概是因为长得太俊了,怕被调戏吧~”一个姑娘娇笑一声,嘻嘻哈哈,“看另外两个,哎呀,这般难得一见的好相貌,就是倒贴我也愿意~”

      又一柄团扇拍了过来,娇嗔着:“倒贴?也看人家能不能看上你呢!”

      “看不上就看不上呗,能看到这么俊的男人,我死也甘愿了~”

      走进来的三人先后是白玉堂、东方不败——法海穿着毫不显眼的深蓝色短衫,带着厚厚的斗笠,站在门口,顿了顿,皱眉:“红粉骷髅。”

      “骷髅?”东方不败扫眼看去,忽然伸手将他拉了进来,“我倒是觉得挺漂亮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倒也不错~”

      法海声带不解:“东方……你似乎对这里很适应。”

      “适应?倒也不算。”弹指打落窗棂上一枝桃花,粉色花瓣飘扬而下,东方不败心情大好,“只是有些怀念这样的生活罢了。”他还是番子手下的千户之时,平日里没少流连这些秦楼楚馆,不知揽上谁的纤细腰肢,醉生梦死着活着,蹉跎着。

      看清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感慨,法海沉默了一会儿,才跟上他的脚步,低着头向前走去。

      三人找了个空桌子坐下,东方不败看向白玉堂,低声问:“白兄,你确定这里是医馆?”怎么看都是个醉生梦死的春梦乡、销金窟。

      “没错,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是头一次见识这开在窑子里的医馆。”白玉堂指着挂着厚厚帐幔的二楼,点了点,“在那儿,那个茜草姑娘就在里头。”

      故意做成转折蜿蜒的黄木回廊之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可不似白素贞那里的百无聊赖——这里的病人可是艳福不浅,被一个个美艳的花娘揽着、扶着、晕晕乎乎着,好些个脸颊酡红酡红的,不知道是真的发了烧,还是晕醉在这片连绵的美色之中。

      “三位公子是来找茜草姑娘的啊,那可得多等一会儿,茜草姑娘可抢手了,点牌子的都排到明天早上了~”几个扭着水蛇腰的女子忽然笑吟吟地凑了过来,一个胆大的甚至伸出一只玉莹莹的酥手,向着白玉堂的胸口软绵绵地抚去。

      白玉堂一扫眉毛,画影的剑柄向外一弹——精铁宝剑整个儿压在了那花娘的肩上,压得那纤弱的女子顿时跪地,揉着酸痛的肩膀,挑着描得浓浓的几乎看不出原形的眼睛:“这位公子,您也太粗鲁了!”

      白玉堂一脚敲上凳子,同时收回画影:“别动手动脚的,爷不吃你们这套!”

      “你……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啊!”花娘爬起来,帕子一扬,瞪眼睛,“我告诉你们,我们茜草姑娘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你们滚吧,茜草姑娘不会见你们的!”

      “喂!”白玉堂正要拍案而起,东方不败忽然伸手按住他,翘起唇角,向着那花娘,“姑娘别生气,他确实不解风情,可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喜欢男人呢!”

      花娘顿时目瞪口呆,白玉堂则是恼羞成怒地差点拔剑砍人:“你说谁喜欢男人!”

      “说你啊~”东方不败轻巧地起身,依旧按着白玉堂的肩膀,转过来,眉角一扬,“姑娘别见怪,他的心上人受了重伤,他急得火燎冒泡儿,一时得罪,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被用极强的内劲压着,白玉堂根本跳不起来,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剐人:“你说谁急得火燎冒泡儿!”

      东方不败转头笑问:“难不成要我说你急得耗子吃错了药,见人就咬?”

      白玉堂眼睛几欲冒火,东方不败忍着几乎是抽痛的笑意,继续揶揄:“好好好,是我错了,不是心上人,是心头猫!”

      “扑哧~”花娘忽然轻笑一声,而后带着香味的帕子便飞了过来,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号码——花娘扭着腰身转走,却又转头,欲拒还迎般的,“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这号码就给你了,好好收着,等着茜草姑娘给你的宝贝心上人看病!”

      白玉堂扯着那薄薄的绢丝帕子,几乎恨不得将帕子当中撕开。

      东方不败扯过帕子,凑近闻了闻:“一股子药香味儿,但闻不出到底是什么。”

      法海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迷魂香。”

      ——迷魂香?

      白玉堂扯回帕子,仔细一闻,顿时摇头:“不可能,这味道很清淡,提神醒脑,怎么可能是迷魂香!”

      “别理他,闹别扭呢!”东方不败睨他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晶亮的白瓷酒壶对着鲜艳的红袖摇摇晃晃,叮叮当当脆响着,让人心情颇为愉悦。

      看着他自娱自乐的模样,白玉堂凑过来,瞪人:“喂,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东方不败继续玩转着酒壶,漫不经心:“等着呗,说不定,那个神通广大的茜草姑娘还真有医治那只小猫的灵丹妙药。”

      白玉堂皱了皱眉,忽然转头看法海:“大师,他平时也这么耍你?”

      法海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本性难移。”

      白玉堂却摸了摸下巴,眉眼挑的高高,狐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扛着画影,用剑柄往两边指指点点,“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了他的?他又是怎么能受的了你的?你们两个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东方不败晃晃酒壶,得意着轻笑:“他是拿我没办法。至于我,正在勉为其难地为人师,教会不沾凡尘俗事的大师怎么做一个正常人。”

      白玉堂真的很想说——你哪里像一个“正常人”!

      可不等他话说出口,春风待月楼的门梁忽然重重落下,满屋的花娘顿时惊叫,却见一道白影飞快地闪了进来,立在地毯之中,双臂一振,光刃道道,躲闪不及的花娘们纷纷被击中,瞬间便化为一道道飞扬的土灰。

      “阳法王!该死,他在做什么!”画影出鞘,白玉堂便要飞身而去,却冷不防被人挡下——法海拦住他,摇了摇头:“不必慌张,那些本来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那是什么?”

      法海顿了顿,才淡声道:“是傀儡。”

      阳法王再次扫出一圈光刃,又有十几个花娘化为灰烬,前来看病的众人纷纷抱头缩在回廊上,可是光刃只是在他们身边略过一个轻巧的圈儿便飞了回去,丝毫没有伤人之意。

      阳法王的后心处依然插着那根黄金杵,如此沉重的负担让他稍微使用些功力便承受不住,捂着心口,咬紧牙根,眼带恨意:“傀儡术!好啊,竟然是那个混账的传人,还不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一道清风飘忽着卷入,二楼层层叠叠的帐幔缓缓拨开,一道雪白的身影飘然而下,回廊上传来一声声惊呼:“是茜草姑娘,茜草姑娘出来了!”

      茜草姑娘衣衫暴露,身形袅娜,举止轻佻——奇怪的是,一双含情玲珑目下竟然捂着厚厚的白色面纱,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女子轻移莲步,带着鄙夷:“鹤翎,别忘了,你也曾是药王谷的传人,竟然说出如此欺师灭祖的诛心之言!”

      “哈哈,我早就不是药王谷的人了,我是药王谷的仇人!”阳法王仰天大笑,又狠声逼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是药王谷一百三十代传人,茜草,在此布下傀儡迷局,就是为了引你这个叛徒出来,替我药王谷清理门户!”女子转着玲珑的十指,星星点点的光刃围转着阳法王,杀气四溢。

      阳法王冷冷一笑,振开白衫,更加凌厉的光刃飞转而出,空中一片霹雳,宛若闪电般在迅猛决然生死!到底阳法王几百年的道行更高深,深受重伤竟然还能逼退茜草的光刃,白袖翻转,凌厉的五爪正对着茜草的面门袭去!

      茜草大惊失色,猛然回头,阳法王的五爪擦过她的脸颊,正巧将那层层叠叠的纱幔扯了下来,看着那熟悉的花容月貌,阳法王顿时愣住:“你、你……玉莹师妹?”

      ——这个茜草的容貌,竟然跟他惨死在天雷之下的小师妹欧阳玉莹一模一样!

      趁着阳法王愣神的空隙,茜草转身,凌厉的掏心爪正对上阳法王的心脏抓去,眼见便要得手,身后却冷不丁出现一道蓝影,纤细的手腕也仿佛被鞭子抽打似的,忽然一阵生疼,茜草咬牙,翻身离开战局,怒道:“你是何人?这是我们药王谷的私事,与外人无关!”

      阳法王也捂着心口怒道:“这不关你的事!”

      法海皱眉,冷冷回头看阳法王:“你是要跟她纠缠,还是要报仇?”

      阳法王一滞,而后咬着牙飞身掠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别走!”茜草急急追出,却只见青天皓月,再也寻不到那叛徒的踪影。

      狠狠跺着脚,茜草气哼哼地回头,美艳的眼睛几乎冒火:“他那么个罪大恶极的人,你为什么要救他!”

      法海冷冷回答:“我只知道,他曾经治离洪水,以一己之力救下临安城成千上万的百姓。”

      “那你知不知道,药王身系后世千万年的福祉,他一旦升仙,便可普济众生,那是何等的大功德!可是、鹤翎他竟然要杀害药王!”

      法海只是淡淡道:“药王千年前便拒绝了飞升。”

      “你!”茜草气得几乎冒烟,法海却不再与她言语,快步走出已然沉寂的春风待月楼,望着满天的繁星,缓缓摇了摇头。

      忽然,肩上被人轻轻一拍,东方不败不言不语拉着他转过来,昵了他良久,才冷笑一声:“和尚,你既然看出了那些不是人,为何不早说!”

      法海皱了皱眉,摇头道:“若贸然揭穿,那些看病的人会被吓坏。”

      东方不败盯紧他,冷笑更甚:“妖术当前,你还会在乎这些吗?”

      法海顿了顿,忽然移开目光,却又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很‘怀念’么。”

      东方不败顿时怔住,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旁边的白玉堂忽然滑了过来,捂着嘴坏笑:“哈哈,你们俩这到底算是谁拿谁‘没办法’?”

      半边鲜艳的红袖扫开白玉堂,东方不败转身,冷哼,眼神中却又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这和尚……吃起醋来,还真叫人防不胜防。”

      “……到底什么叫‘吃醋’?”

      白玉堂受不了了,也不顾这是大街上,毫无形象地捂着嘴弯着腰:“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让我先去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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