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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又见艳阳天（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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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言不明道不尽的，它出现的时候，就完整了自己。客厅里播放着柔缓的音乐，月亮已经悬挂于小区上方的穹宇。她下班的时候收到迟森发来的信息说是今晚会在公司加班，让她别等他吃晚餐。
可是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容易滋生想念的滋味，于是当暮色四合的时候，她就想了等晚些时候，做了夜宵给他送去。
温煦盖好餐盒，去卧室换了件衣服，稍稍整理了下着装，就迫不及待地拎过包包，换鞋出门。
手心里拎着可以称之为爱心便当的夜宵，尽管这样的行为对于一对恋人而言再正常不过，但是等到有一天自己也这么做的时候，心头弥漫着无限的欢欣。她拉着单肩包的带子，踩着高跟，滴滴答答地朝小区出口处走去。
路过小区的保安处时，轮班的叔叔说，“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难道自己表现得很明显，温煦顿时觉得脸烧了起来，忸怩地一笑，手中的便当一紧，“没什么。”
保安叔叔视线落在温煦的左手上，想到值班台上一个小时前妻子送来的晚饭，了然一笑。“是给你男人送夜宵吧？”
温煦尴尬极了，头几乎都低到了锁骨，点点头像他告别。“我先走了，再见。”
姬倾见过她的害羞，他见过她的忧郁，他见过她的淡然，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情温柔，一眉一眼都洋溢着幸福的她。手抵着转盘的他，下意识地就要离去，眼神留恋之际，却对上温煦的眼。
她从没想到过会在这儿再见到他，是以她可以意到此刻的自己是多么慌乱，心头的甜蜜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酸楚。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姬倾下了车，走到她面前。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将车开到这儿，等不到她的时候，他的视线总是落在她所在的楼层，灯火是否通明？等得到她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上前，她的身边总是有着一个他。而他从来也没想让她知道。
“我……”温煦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便当放在身后。若说面对保安叔叔的疑问，她是羞赫，那么面对姬倾，她是不忍。
“我送你一程吧。”他转身，为她开了副驾座，静静地凝视她。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温煦一愣。
“嗯。”
等到温煦坐进去后，姬倾确定关好车门，自己才进了车。车厢内的冷气，瞬间让温煦打了个哆嗦。尽管很轻微，很快，姬倾还是第一时间把冷气关掉。
“谢谢。”温煦轻轻地开口。
“谢我什么呢？”姬倾没有看她，舌尖流过一丝苦涩。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想着换个问题，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问题更让自己苦恼。
“……”姬倾抿着唇，没有回答。
温煦尴尬极了，手中抱着的便当有些不知所措。
姬倾忽而一笑，转身看向她，“就是来看看你，好久没见了不是么？”他俯身为她系安全带，海洋的味道扑面而来，又倾巢而去。
尽管他脸庞的梨涡灼灼，可眉间始终有些倦色，温煦说，“听他们说你最近很忙，时常加班加点的，还好么？”
“他有没同你说过，我要拿下大中华区的市场？”姬倾踩着油门，收回目光，淡然地看着前方，汽车离开小区。
“……没有。”
“有野心的人，没有权利说幸苦。”姬倾笑，很轻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屑与无可奈何。
车厢内的人又沉默了，温煦望着霓虹灯又看了看悬挂的月亮，本该被弱化的月色忽而变得森重，重重叠叠。
快要抵达迟森公司的时候，他问，很不经意的，“是不是等我有了女朋友，你才能坦然地和我相处？”
没有王衡作为中间人，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都是稀薄的，让人胸口压抑，疼痛极了。而想起王衡，他又想起了蒋禺飞，蝶会所的那只海伦娜再也没亮过了。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尽管这样残忍，可是只有他身边有了人，才能弥补她心中的愧疚。
姬倾笑了，凉凉的。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笑颜，轻轻地摇曳开来，“其实我和珍妮弗在一起了。”
温煦惊讶地抬头看他，心中有些难受，“真的么？”
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前方的路，“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他似乎在追忆一段往事，又似乎只是在描述给温煦听，听不出言语后的情感。只是事实，一个让人无法质疑的实情，“她是我的学妹。在瑞士的时候，她追随我去了瑞士，我们在一起有一年多，回国前分的手。”
“……”这些都是温煦不知道的。她听在心里，五味陈杂，却没有其他发言的权利，唯有祝福，“恭喜你们，破镜重圆。”
“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姬倾笑着接受了这个祝福。
“好。”
她下了车如释重负地朝他说再见，他点头。窗子合上，不见他单薄的唇，狭长的眼。劳斯莱斯的车消失在车流中，飞天女神跟着消失了。她想起薇薇说的蒙特古与桑顿，没来由地感伤。
电梯开的一瞬间，她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高跟鞋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里特别的突兀。一路坐电梯上来也没遇上几个人。温煦想迟森敢情是压榨了哪个员工的时间，一边笑着，一边走出电梯。
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以及要给迟森惊喜，温煦轻手轻脚地走着，等到手触及门把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两个人脑袋挨着极近，对着电脑屏幕说着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个女孩子的脸蛋看着不真切，却让温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忽而想起某天耳鬓厮磨的晚上迟森同她说的。
她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长长的秀发在缠绕在他的指骨上，细细密密。仍带着喘气的蛊惑人心的嗓音，他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人力资源部的人推荐了一个秘书给我。”
“恩，然后呢。”
“很特别。”他的手在温煦的腰间一捏，“非常特别。”
“哦。”温煦感受痒，用手去抓他不安分的手。
“不问问我哪里特别了？”
“好吧，纪先生，那个女人哪里特别了？”其实她心里也好奇呢，不过她才不能让某人得意。
“不告诉你，你都不来我公司找我，等你来了，自然就看到了。”迟森笑，他总是让她来，可是她总是说自己也要上班，没空过来。
进去吧，万一迟森和那秘书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打扰了不好。不进去吧，看着那女人挨着迟森这么近，心中有些不舒服。温煦尴尬地站着，压在门把上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收回。
忽而里边的女人直着身子，从迟森的办公桌内绕出来。大概是弯着身子有点久，一个转身碰到办工作，忽而吃痛地压着自己的前方盆骨。只见迟森站了起来，绕道她前面。温煦只能看到迟森的背影，不知道他同她说了什么，就护着她往沙发走去。
这样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好吧她承认自己不是苏艾，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咬一咬牙，开门进去了。
程尔尔看着忽而笑了的纪总，脸上一热，她不过就是一个不小心撞了桌子，怎么就惹得纪总笑了。
从她踏进公司进入行政部门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就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升到这个职位，尽管那个时候纪总身边总是有着让人自愧不如、望尘莫及的财务总监苏艾。但是她始终默默地喜欢着、关注着他。
她不知道为何苏艾会突然辞职离去，公司内许多同事无限伤感和惋惜。平日来待她不错的苏艾走了，她本该同其他同事一样不舍，可是事实上她没有。Cathy因为产假而离开了，她同主任央求了好久，才得到了主任向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极力推荐她。
“纪总，您笑什么呢？”尔尔的耳后跟都热了，她知道他长相俊美，平日里接触的他，至多是温文尔雅的笑，酒窝浅浅，点到为止。而现在的面庞上，酒窝深深，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想到了一个人。”这边气氛正不断攀爬，突然门开了。坐在沙发上程尔尔和背对着门口的迟森瞬间转过头去。
“你来了？”迟森想可真是巧了，才想到她，她就来了。
尔尔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迟森，只见他快步上前迎向进来的女人，待得温煦走去，尔尔张大了嘴。
对上尔尔的眼神时，温煦也觉得不可思议，“……”。
迟森揽着她的肩膀，“那天晚上同你说的新秘书就是她。怎样很像你吧？”
程尔尔的脸孔同二十出头的温煦有六分像，二十三岁的她，虽然才毕业一年，但因为大学期间寒暑假的办公室经验，让她得以通过人资部的面试，进入行政部办公室，而今已经一年的正式员工经验，懂得了职场上的察颜观色，更是磨练出一股自己的韵味。而这韵味同温煦也有几分相似。
“你好，我是季温煦。”温煦看着笑得眼里花枝乱颤的迟森，将手中的夜宵丢给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程尔尔。”自从温煦进来，纪总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他人，尔尔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作为女人，她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个与自己相似的女人比之之前的苏艾在迟森心中的地位恐怕要重太多。
“好了，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出去吧。”迟森下了逐客令，尔尔不得不离去。关门的一瞬间，她还是不死心地朝沙发上已经入座了的两人看去。
只见脸色有些郁郁的女人撇过头不见纪总，而一向让人觉得只可远观的他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那女人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说着属于他们的绵绵情话。
“怎么跑来公司了？”迟森搂着温煦，闷闷地笑开了，她能主动地来找自己，真是太好了！
“不来怎么知道这么晚你身边还藏着个美人。”谁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温煦想到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脸孔的程尔尔，又想她一进来就看到他们相处的非常愉悦，她吃醋了。
迟森一个用力，把温煦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温煦的脸一热，这个姿势多难为情啊，而且虽然说她不胖，可是好歹也九十多斤了。“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
“不放。”迟森抱着她腰的手收紧，将头靠在她的胸间，隔着衣服戏弄式地吻了她一下。
“纪迟森！”温煦难为情之余，又听不到迟森的解释，所幸由得他抱着自己，转过头，不看他。
“不要生气了，谁让你一直不来公司找我呢。”
“所以你找了个特别的女人？”温煦闷闷地说。
“我跟你保证我事先不知道的。我一向很信任我的下属，他们推荐上来的人都是有能力有经验的人。最终选择的时候，我就随便勾了一个，等人来了，我才知道程秘书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迟森很开心，他知道她在吃醋，眼睛撇到茶几上的盒饭，方才放她下来，“给我做饭了？”
“嗯。”温煦拿过盒饭，打开盖子，将最上层的饭取出来，第二层是配菜，第三层是她发了一个小时多用心煲的鱼汤。
迟森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促狭她，“你不是怕鱼头的吗，以前还同我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坚决不煲鱼汤。”
“我请商场的人帮我去了鱼头。你以为我那么笨。”温煦脸红红地给他递过筷子和汤匙。
“好吧，那纪夫人，我们一起吃吧。”迟森舀汤将第一口递到她嘴边，温煦的眼睛弯弯，张开口。
等到两个人把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后，迟森才恋恋不舍把玩着她的手，“你要先回去，还是等我一起回去？”
“我留下来会影响你工作的。”温煦想平日里若是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他都会带上笔电回去做，而今天选择留在公司，应该是比较复杂的。
“可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这样好了你到我午休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会，那里有电视，嗯，现在的电视好像没什么节目好看，我看还是让程秘书给你开一台电脑，送进去？然后等忙完了，一起回家？”
“你这是舍不得我吗？”温煦笑，胃是暖的，心是暖的，连带着整个人都是暖的。
“你说呢？”迟森捏了捏她的脸蛋，拉着她进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
晚上，温煦从浴室出来，卸了妆，洗了脸后，就是感觉轻松了许多，连空气都变得温柔可亲。她从梳妆台上拿起水，奈何怎么倒也只是一两滴，又望了一眼剩下五分之一的乳液。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水总是用得比配套的乳液快呢？看来明天得找个时间去兰蔻专柜看看了。
她将瓶子丢进垃圾桶，发现刚换过的垃圾袋里有两件白色的衬衫，是迟森的。他捡起两件白色衬衫看向正穿着宝蓝色睡袍，靠坐在床头，毫不介意袒露修长美腿的迟森。
“这是怎么回事？”
“扔了呗。”正在床头灯下看文件的迟森，随意一撇不当回事。
“看着都很新，为什么要扔？”
“你右手上的这一件，你忘了？”迟森好看的唇一抿，“不知昨天谁太兴奋，我胸口的扣子都扯掉了，为夫可不是暴露狂？是也只给你一个人看。”
温煦的脸迅速涨红，不自在地想抵赖，“胡说，明明是你的衣服质量不佳。”
“季夫人说是就是吧。”迟森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心情大好，低声笑过后，去拿床边的牛奶喝。
“那这件呢？”温煦扬了扬手左手上的衬衫。
“我让你送干洗店，你非要自己来。多了很多线头。”
“……我可以帮你把它们剪掉。”温煦无语极了。
“不要，穿着不舒服，也该时候换了。”迟森完全无视温煦嫌弃的眼神，继续理所应当地说道。
“纪迟森！有你这么喜新厌旧和败家的吗？”温煦无奈极了，手中的衬衫也不知该丢了还是怎样，她真心觉得迟森太奢侈了。
迟森并没有生气，想到什么，头枕在手掌上，斜睨着她，眼里是浩浩荡荡的星辰，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瞎说。”
“我哪里瞎说，手中的衬衫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我有一个更好的反驳你的证明。”
温煦简直觉得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她抱着手臂，静候他的下文。
迟森的长手伸了过来，等她将自己的手递给他。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放入他的手掌内，那里的温度很高，随着他说出的话，更是炙热，灼热了她的心。
“我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证明么？”
是啊，他爱了她这么多年，不曾改变，何来的喜新厌旧之说？
温煦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颊，“那也不能这么败家不是？”这回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清浅。
“钱呢，赚了总是要花的。总之，麻烦纪夫人明日去商场一趟，为为夫的添置新衣服可好？”他一把将她拉进他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绿茶香气，半是商量的语气。
“嗯。”温煦乖乖地点头。
隔天一早，她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看到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覆盖着一张信用卡。
“昨天看到你护肤品用完了，看看还缺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为为夫的省钱。”
温煦笑了，这个家伙。她以为他一心看文件，竟然还注意到这个细节。胸口处，瞬间充满幸福的感觉。
这心情一直延续到她乘车去商场为他挑选衬衫。
迟森接到温煦电话的时候，是开会中场休息十分钟。
“怎么了？”听手机内传来的声音，他猜她在商场。
“……我不知道该给你拿多少码的衬衫，服务员问我你的肩宽多少？”温煦一直以来对数字就不敏感，问她体积也好，容积也好，重量也好都不能拿捏准确。
迟森听出她语气里的尴尬，玩心大起，“我以为你对我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很熟悉的，嗯？”
这厢一直被微笑着的店员小姐看着，温煦又急又尴尬，避开服务员的眼光，小声开口，“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喂，季温煦小朋友，我现在刚开完上半场会议，马上要来下半场会议，哪一点不正经了？”迟森忍着要溢出来的笑声，对上程尔尔示意离下半场会议只有一分钟的提示，他伸手示意推迟两分钟，三分钟后再继续。
“说不过你，明知道我对数字没什么概念。”
“这种事你以后要做一辈子的。就是标准码有时候因为材质的问题也有不合身的。”迟森一手把玩着笔，一边半是认真的口吻继续说着，“你凭感觉买吧。”
“买错了呢？”
“买错了，我们今晚只好坦诚相见了。让你再熟悉熟悉，琢磨琢磨。直到你买对为止。”迟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色胚。”
“你都想到哪去了，我说的是如果实在不合身，今晚再告诉你我的肩宽，袖长，绝对毫无保留。”说完，迟森低笑了起来，他最喜欢捉弄她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算了反正用的是你的钱，错了也不是我买单。哼。”温煦狠狠地和他撇开关系。
何时适可而止从来都是一门艺术，显然迟森就是个艺术家。他笑够了后，用可以腻死人的声音哄她，“我的钱还不是你的吗？好啦，我要去开会了，晚上回家见，嗯？”
“嗯。”温煦甜蜜着挂了电话，凭感觉加上店员专业的建议下为他挑选了两件衬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