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猎人]天际微凉》一之濑远子

2、chapter.1

　　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浮浮沉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似乎可以听到什么。淅淅沥沥的滴答萦绕在耳边，不绝于耳。然后是各种感官的复苏，湿热的液体缓缓地流动，每流一分，变觉得身体复又冰冷一分。当初腹部所受的致命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让他在黑暗中也想皱下眉头。
　　“唔……”
　　一丝光透过黑暗，慢慢的，由一丝光渐渐变为了一片光，眼前的景象也由模糊渐变成清晰的了。
　　日番谷冬狮郎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似乎不能接受“他仍活着”这个现实。一切的最后，是从天而降的透明冰晶，那一招冰天百花葬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掉落进无尽的深渊。
　　可是现在……他忍着腹部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奈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可移动的空间似乎很少。冬狮郎只好靠着墙壁，观察自己的处境。四周都是些现世才有的废弃物，除了他身后靠着的墙壁。幸好上面的衣柜给他制造了一个真空区，透过物品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铅灰色的天空与混杂着尘埃二变为土黄色的风。
　　冰轮丸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边，冬狮郎将他拿起，通过那个小小的缝隙探出去，妄图将四周的东西挪开。可没动几下，鲜血却从腹部处溢出，染红了白色羽织。“嘶——”冬狮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只好将死霸装扯开，只见白皙的皮肤已是皮开肉绽。运起灵力，冬狮郎用那不太顺手的医疗鬼道来治疗伤口。

　　流星街是个很美的名字，然而对面这个世界的人而言，那却是充斥着罪恶的地方。
　　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垃圾。这是一个被神遗弃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什么道德品行，拳头是一切，想要什么，想活下去，只要你够强，便可以随心所欲。
　　而对这一切仍不知情的冬狮郎而言，这是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兰卡手执一片刀片，虽然有些生锈，但却仍可以轻易地割开一个人的动脉。这是刚刚妄图对兰卡施暴的男人的，看着这片刀片，兰卡一直紧绷的小脸有了一丝得意。她知道自己不过十二岁的身体对很多男人有强烈的吸引力，并且她长得也颇为俊俏，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分外可爱。但在流星街，是没有孩子的。曾经被人凌辱过的经历让兰卡一瞬间地成长起来，她知道，只有自己可以拯救自己。
　　上次杀死的男人身上只搜出个小刀片，而这次兰卡的目标，则是一个更令人垂涎的。
　　她躲在巨大的废衣柜后面，探出个小脑袋，观察着她的目标。要是硬说的话，那应该是一个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人。他躲在一个破雨棚下，倚着个旧电视机，手抱一柄很长的武士刀。二这次兰卡的目标，便是这刀。
　　在流星街，几乎没有什么新的东西，这里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垃圾场。然而那柄刀，花瓣式打开的护手，古朴的花纹镌刻其上，一看便是个值钱货，如果能拿到……兰卡幸福地“啧啧”了两声，更加确定了对这刀的势在必得。
　　少年银白色的碎发乖巧地伏贴在两侧，双目紧闭，似在假寐。白色的羽织披在黑色的和服上，那当初被划烂的口子仍在，上面还留着些暗红色。兰卡像一只等待猎食的小豹子，她极力地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穿过衣柜，慢慢接近那个少年。她手捏着刀片，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进衣领，手也禁不住抖了下。原因无它，那少年四周的冰冷气压，让她由心地害怕起来。兰卡猫着腰，移步到了雨棚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她深吸一口气，积累了长时间的力量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来！
　　“唰——”
　　风将空气割裂，小女孩的身形在那一瞬间快到了极限，一丝银弧闪烁出阴冷的光芒，目标直指正在小憩的冬狮郎！
　　“锵！”是刀出鞘的声音，少年募然睁开的眸子水波平静，那深沉的祖母绿并未因此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在他眼中，小女孩毫不留情的一击必杀之姿却成了慢镜头。冰轮丸森冷的光泽在阳光让人感觉冰冷，一种无言的恐惧正缓慢涌上心头。
　　“啊！”兰卡惊叫出声，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她“蹬蹬蹬”地向后倒去，好半天才缓住身体。该死的，兰卡捏紧手中的刀片，力气之大以至于血顺着指尖砸落至大地时她仍没发现。她毫不怯懦地瞪着冬狮郎，夹杂着因失败而带来的愤怒与惊异。要知道，九区的“鬼姬”兰卡的速度可以说是流星街能排进前五的了，她的念属于强化系，便是强化身体各部分的机能，使自己的速度与柔韧度达到超乎寻常的水准。
　　与兰卡盛满怒火与惊异的眼神相比，冬狮郎只是默默地收回了刀，然后瞥了她一眼，缓缓道：“你走罢，我不想杀你。”
　　其实冬狮郎想的是很简单的，眼前的小女孩他并不想怎样，只想让她走而已。自从那狭小的空间中挣脱出来后，冬狮郎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个不同的世界。他曾惊讶于明明是死神化的他为什么常人能看到，但到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遇上像这个妄图对自己下手的小女孩一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无一例外的，他并没有下杀手。不知怎的，他们眼中对生的渴望，对某一种东西的渴望让他忆起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去过的流魂街八十区，曾经那些为了活下去与变强的人们。刀，落不下去了。不过，也幸而冬狮郎因为一直处于死神化，吃的很少。否则他亦更能体会到这个地方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
　　可是冬狮郎的好意却让兰卡给误会了，她涨红着小脸，深紫色的双眸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你！你！……”
　　她是谁？是九区人人敬畏的“鬼姬”！刚刚那个不识好歹的好色之徒早被她虐杀了，而现在这个人，是对她不屑一顾吗。
　　冬狮郎不再看她，径自背上冰轮丸，整了整白色羽织，向前走去。兰卡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后绣着有浓墨十字的小少年，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手向背后的小包中一掏，数十根银针被她擒于手中。
　　“该死的，你以为你是谁吗？！”兰卡愤怒地咆哮，乳白色的念压爆炸开来，女孩瘦小的身体向前急速掠去，只剩一道残影留于原地。她单手一甩，闪烁着银光的尖针毫不留情地破空而出，夹杂着愤懑急射向冬狮郎！
　　终究是流星街的人，遵循着自然法则“弱肉强食”的他们随心所欲，随性而来，喜欢便抢，讨厌便杀。而点燃了兰卡怒火的冬狮郎，自然是她发泄并且想要杀死的对象了。
　　兰卡却在下一秒震惊地睁大了眼，连瞳孔也不禁收缩，她的手开始颤抖，但却仍不认输地将手伸向小包。
　　“你可够了？”少年压抑着怒火的沙哑嗓音让兰卡顿住了拔针的动作，她的眸中混杂许多不一样的感情，害怕、愤怒与杀意。冬狮郎手纸冰轮丸，刀尖指地。他祖母绿的眸中有着不耐，小脸一片冰寒，被打落在地的银针上还覆着一层薄冰。
　　被冬狮郎吼得一愣，兰卡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她并不是个死拼命的人，所以刚刚那铺天盖地的杀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打不过，便跑！兰卡深深地看了冬狮郎一眼，向后一退便迅速逃开了。

　　兰卡的事就像是个小插曲，冬狮郎仍继续前行。对于这个名为流星街的地方，他开始能明白些了。杀戮，泯灭人性，残酷，暴力，你可以用任何不好的词汇去形容这里。同时，这个世界似乎运用着一种他所不熟知的力量，一种被称为“念”的力量。
　　冬狮郎找到了些能喝的水与一些发霉的面包，在一起，这些他都不会去注意一分。但现在为了保证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他必须随时随地保持警戒，所以小号的力量也比平常大了许多。避开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冬狮郎揣着面包躲在一个大纸箱后面，这里构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处，好让冬狮郎能休息一晚。
　　他轻喘这，将羽织裹紧。夜晚的流星街是极冷的，还好冬狮郎拥有的是冰系斩魄刀，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他慢慢咀嚼着如蜡一般的面包，一边吃，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他待着四杀的力量到达这个地方，他并非不死，只是时间在他身上流逝的要慢上几百倍。并且这个名为流星街的地方让冬狮郎很是不适。天性较为善良的他对于为了生存而可以做任何事的思想有些无法接受，很多时候他是下不去手的，甚至当那个小女孩想要杀他时，冬狮郎最后仍愿放走她。离开这里，平静生活，这似乎是经历了上百年战斗的他更愿过的一种生活。
　　冬狮郎怀抱着冰轮丸，有些昏沉地靠在墙边。冰冷刺骨的水泥墙刺激着他的神级，哪怕是睡觉，他也不得不绷紧神经，只能停留于浅眠状态。
　　或许有个同伴比较好，他这样想着，但……谁又可以相信呢，世界建筑在欺骗之上。
　　冬狮郎还是敌不过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白酱。”少女轻快的嗓音犹在耳畔，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宠溺地揉弄着他银白的发丝。“小白要变强呢。”少女就像邻家姐姐一般，带给他家人般的温暖，“这样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喽。”
　　雏森……
　　“队长。”那个放荡不羁的女人一如既往地喜欢在死霸装外面套件颜色鲜艳的衣物，她懒懒地朝他笑着，一副喝多了的无赖样，“有队长真是太好了！那些文件处理起来好烦人哎。”
　　松本……
　　“冬狮郎。”那是那个深紫色头发的少年在消失前对他说的话，他的眼中是与当初一样的光辉星屑，他的身体开始发光，破碎为莹绿色的灵子，“我们永远是朋友。”
　　草冠……
　　他们的身影交织在眼前，挥之不去。就好像真实存在般的，一伸手便可触碰到。在梦里，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追寻，那以往不崩于泰山的冷静神色早已消失殆尽。他慌张着，手足无措。冷汗随着额头滑落至衣襟，冬狮郎喘着气，驻步在无尽的黑暗中。连日来的疲惫，一个人的孤独，对过去的思念，到异世的害怕，这些负面的情愫在这暗无天日的梦境中，喷涌而出。
　　阴暗的角落中，瑟缩在墙角的孩子双手环抱着自己，不停地颤抖着。
　　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终究是从内心上排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