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漾》雾茶

8、人猫生活

　　这天米苏正懒懒地趴在窗台上，门锁开了，姚小宏兴冲冲地拿着张光碟回来了，他打开电脑，将光碟放入，回头见米苏瞪着他，笑着说：“小黑，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米苏翻了个白眼。
　　姚小宏呵呵傻笑了一声，将米苏抱起，指着电脑：“看。”
　　电脑上渐渐显现地是一部回合制的电脑游戏，画面精美，人物细致，姚小宏将米苏抱在怀里，指着上面的人物介绍着，看，这是男主角，帅吧，这是女主角，真漂亮，都是我做的呢！
　　姚小宏兴高采烈地介绍着，米苏甩甩尾巴，看着屏幕上的女主角，喵了一声，好奇怪的女主角，为什么拿块板砖当武器啊？
　　姚小宏不解，皱着眉头问：“小黑，怎么了？”
　　米苏被姚小宏抱得全身燥热，不自在地翻身跳上桌子举爪指了指女主角的武器喵了一声，姚小宏恍然，摸了摸头笑道：“呵呵，以前有个女孩看到我抽烟老喜欢摔文件夹，可我觉得她摔夹子的动作特别帅气……。”说到这里，姚小宏停住了，脸色有些恍惚。
　　“喵…”米苏叫了一声，她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姚小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了一样难受，忘了我吧，忘了我。
　　“呵呵，还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告诉我。”姚小宏见小黑能听懂，兴趣大增“如果是就叫一声，不是就叫两声？”
　　“喵。”孺子可教，米苏高兴了。

　　忽略那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面目的女主角，米苏指着男角的脸甩着尾巴喵喵叫，姚小宏，你也忒不要脸了，用自己的脸当男主角啊。
　　“嘿嘿，我帅吗？”姚小宏微红了脸凑近米苏的猫头，摸着下巴让米苏仔细瞧。
　　“喵喵！”米苏被突然袭击过来的大脸毫无防备，爪忙脚乱地往后退，谁知一不留神噗嗵一声就从桌上掉下去摔了个仰八叉，倒叫姚小宏愣了一下，接着就是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黑！！你怎么像那个谁一样啊！！那个谁…”
　　姚小宏笑叉了气，开始还笑着，到最后竟落下泪来，也不知道他想起了谁，米苏早羞得躲了起来，她觉得有些心慌，今天这情况太不对头了，是的，太奇怪了，她在姚小宏家里也呆了段时间了，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今天，先是他抱着自己，听着胸膛里那颗心跳，扑通扑通，擂鼓样的响在耳边，没来由地就觉着热，后来他那样凑过来，亮晶晶地眼神，瞳仁里是小小的自己，羞怯娇小，一切都似乎不一样了。
　　姚小宏是做游戏的，他的公司一直业绩不好，直到他，这个设计角色的主力拿出了一个新预案，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竟然大卖了，虽然玩家都觉得他那女主角终极武器居然是块闪闪发亮的大板砖有点搞笑，不过暇不掩瑜，BOSS相当高兴，炒了原来设计部的头头升了他的官儿，又按当初谈好的分成给了钱，姚小宏，这个一直在公司里的三等IT公民摇身一变立马白骨精了，加上原本长得就不赖，桃花运就这么来了。
　　“小宏，有人找你。”公司里小姑娘不怀好意地笑。
　　“哦。”姚小宏应声走出办公室，来到公司门口看到来人不禁有些发愣，“你怎么来了？”
　　“啊哈！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姚小宏，长精神了啊！”门口姚小烟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说道。
　　“呵呵，有什么事吗？”姚小宏将手插进裤兜，唇角微扬。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找到你工作的地方啊，搞这么神秘干嘛呢。”姚小烟一脸无奈地抱怨。
　　“我还有事，长话短说吧。”姚小宏对小烟的抱怨充耳不闻，只是催促着。
　　“听说你找到小黑啦？”姚小烟大概也没想到姚小宏这样油盐不进，咬唇半响问道。
　　“嗯。”
　　“我想看看它。”
　　米苏就这样见到了姚小宏和姚小烟，俊男靓女，站在门口，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沉默帅气，倒是金童玉女一般的存在，姚小烟一见到它就大叫：“呀，小黑！你长胖了！”
　　说着就伸手来抱，米苏轻盈一跳，堪堪躲过跳上了桌子，姚小烟扑了个空，回过头满脸幽怨地望着姚小宏：“它不认识我了。”
　　姚小宏嘴角微弯，施施然走进屋子轻声唤道：“来，小黑。”
　　米苏看着他，他又变帅了，剑眉朗目，水润的唇色，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袖口高挽，露出强壮结实的手臂，下摆没有收进裤腰，就那样松松地吊着，牛仔裤黑鞋，此刻正蹲在自己前方半米处，露出温柔地笑，眼神带着笃定唤着自己：“小黑，过来。”
　　他的声线从未有过的低沉婉转，好象在呼唤自己的情人，米苏心神已乱，只觉得入了盅，中了毒，慢慢地走了过去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中，发出爽朗而又低沉地笑声：“看，它多乖。”
　　“切，你养的猫嘛。”姚小烟嗤之以鼻，酸酸地答。
　　姚小宏也有些恍惚，刚才他那样唤着小猫，原本只是充满着对小宠物的关爱，可是，有一瞬间，那猫的眼睛似乎与米苏的眼神重叠在了一起，明亮，热切却又带着一丝淡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姚小宏觉得心窝子里的一颗心狂跳，我一定是太想念她了，一定是呵，抱紧了怀中的小猫，姚小宏按下胸膛中撕裂般的疼痛，过去了，早都过去了。
　　晚上，姚小宏没有留小烟吃饭，实际上，他早就恨不能将她踢出去，只因为，他想证明一件事情，将人赶跑，他将米苏郑重其事地抱起来放到了桌上，望着那双眼睛，姚小宏甚至觉得，这小猫和自己一样地认真，真是疯了。
　　“你，你能听懂人话吧？”姚小宏问。
　　米苏点头。
　　“你从哪里来？”姚小宏又问，问完突然想起米苏是一只猫，没法说话，又愣在了当场。
　　米苏看出了他的困惑，爪子在电脑键盘上按了几下，姚小宏睁大了眼睛，这只猫居然还识字！姚小宏的大脑完全当机了，他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身在梦中，或者正在看好莱坞新出的大片啥的，还是魔幻题材的，然后就看到米苏在键盘上打出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时间静止了，姚小宏瞪目结舌，呆若木鸡，十分钟过后他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做梦后，才结结巴巴地又问道：“你是谁？神仙？妖怪？”
　　“我只是一只猫。”米苏看到姚小宏的样子，知道他受的惊吓不小，心中不忍，再说了，自己也确实只是一只猫啊。
　　“不能72变或者变成人形啥的？”姚小宏不甘心，小黑变成人形不知道是啥样儿，真令人好奇。
　　“不能。”米苏有些抓狂了，姚小宏长得人模狗样儿，这脑子一定是猪做的，狠狠地打下两个字，还瞪了他一眼。
　　“哦，真可惜，你要是神仙妖怪我就可以少奋斗20年了，哈哈哈哈。”姚小宏哈哈大笑，终于又恢复了平时的痞样大笑道。
　　“想得美！”米苏又恨恨地打下几个字，眼珠子瞪得溜圆，毛也竖起来了。
　　“别生气别生气，猫大人，其实…你的眼神真像一个人。”姚小宏一边伸出手抚平米苏的刺毛一边抚慰道，“真的很像。”他又补充着。
　　“谁？”明知道不该问，米苏还是鬼使神差地打下了一个字。
　　“就是她。”姚小宏说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米苏看，米苏看着，鼻子一酸，几乎要马上落下泪来，手机屏幕已经摔坏了，蛛网一样的伤痕爬满了屏幕，屏幕的下面是一张模模糊糊辨不清面目的照片，可是米苏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在普陀山照的，那天阳光明媚，和风习习，照完后她还在寺里求了支上上签，如今物是人非，米苏感伤地望着姚小宏，他正用大拇指抚着那张照片，眼神温柔如水，仿佛那画中人还在身边尚未走远，“她就死在我怀里。”
　　幽幽地姚小宏的声音好象从胸中挤出来一样：“她就死在我怀里。”他又重复了一遍，米苏愕然，他的神色渐渐悲伤，又慢慢地开口：“直到她断气的那一刻我都以为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他说着扔下手机，却慢慢地弓下了身子蜷成了一团，将脸埋进了臂弯看不清面目，可那沉重的悲伤却像密密的丝网压了下来，压得米苏也难过地喘不过气来，他在哭吗？姚小宏居然为她的死在自责，如此地伤心，米苏只觉得心里有根脆弱的弦被拨动了，又酸又涩，心脏的位置隐隐地痛，“喵。”
　　她轻轻地叫，“喵。”又叫了一声，“喵喵。”
　　她说不出话，她着急，突然间她只想站起来抱住小宏大叫一声，不怪你啊！不怪你的！可是她不能，她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她什么都做不到，只有“喵喵”地叫着。
　　终于，姚小宏抬起脸，眼圈红红的，看着面前的小猫眼珠子亮亮像洗过一般，也露出悲戚的神色，猫头慢慢凑过来，粉红色的舌尖一卷，就将自己眼角的泪舔去，轻轻叫着：“喵。”
　　“你…。”姚小宏哑然，随即看着小猫又打下两个字：“别哭。”然后仰起萌萌的小脸，期盼地看着自己。
　　“我知道了。”姚小宏对这意外的劝慰哑然失笑，心里却涌出丝丝暖意。他抱起米苏放到小窝里，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略带歉意地说：“今晚我失态了。”
　　“喵”米苏望着他，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没法说出一个字，到此刻，米苏第一次感觉到恨意，自己为什么只是只猫，那样无力。
　　夜深了，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姚小宏沉稳而绵长的呼吸，他睡着了吧，米苏想，猫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在这静夜，姚小宏睡着了，米苏仍然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嘴唇，突然，他翻了个身，然后米苏看着他睁开眼睛，不安稳地坐了起来，望向她。
　　他要做什么？米苏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些不确定，他的头发乱糟糟，但是眼神很清明，貌似一直并没有睡着的样子，精瘦的上身裸着，坐在床上犹豫地看着米苏，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下了床朝米苏走过来。
　　米苏有些羞意，她还从没和一个半裸的男子独处过，哪怕她现在只是只猫，于是她只能低下头假装舔着自己的爪子，掩饰心中的不安，姚小宏走近她，抱起她，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心又开始乱蹦了。
　　“猫也会瞎想吗？”姚小宏抱起她，就发现手中抱住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厉害，轻笑着。
　　“喵！”米苏被他说中心事，越发感觉没脸见人，抗议式地嘶叫一声开始挣扎就要挣出他的手去，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别动，小黑，我只是…。”姚小宏欲言又止，只是抱着她走到床边，把她放到了床上。
　　米苏震惊地抬起脸看着他，难道他是想让她睡床？
　　“是，你睡这里，我安心。”姚小宏盯着她的眼睛说，说着又有些痴迷地伸出手抚着她的猫眼，喃喃地低语：“真像。”
　　米苏心中一痛，侧过头，转身躲到床的角落，如果这会让他觉得安心，她会去做，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姚小宏这个男人已开始走进了她的心底，一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