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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主嫁给了一个神一样的男人,法王为他们举行了仪式,在鲜花和少女们的环绕之下,在骑士、贵族、商人和平民的见证之下。

      在法尔科尼亚要塞——鹰都。

      光之鹰格里菲斯,沐浴着无尽白色之光,美丽地如同神一样,从这突然变得光怪陆离、险恶残酷的世界中拯救了人民,使他们得以围聚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

      法王同时将皇冠加冕于他的头上,他是地上唯一之王。

      我是个喜欢忧心忡忡的、无趣的女人,在上代国王、莎尔露特公主的父亲还在位的时候,我已经以侍奉莎尔露特为生活的基旨,从那破旧可怜的家里出来了。

      莎尔露特公主是我存在于皇宫的根本。

      安娜,安娜。莎尔露特公主这样叫我,她欣喜地穿上华丽大气的婚装,走上了被鲜艳的红玫瑰花瓣铺满的地毯。

      我为她高兴,也为她悲伤。

      我知道怎么样让自己依附着命运存活下来,我却不知道如何拯救我的命运,我的命运走进了礼堂,我的命运不知道她是一件战利品,将要被摆放在华丽堂皇的巨大厅堂里落尘生灰。

      成为了王的格里菲斯在一段时间之后似乎失去了对任何其他事情的兴趣,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多了。

      莎尔露特公主不会忽略心上人的变化,即使格里菲斯陛下再如何温柔如同平常,也不可能让她忽略掉这么明显的变化。

      她忧心忡忡地问我该怎么办,我当然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

      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打破这种平静的契机来自于某日自外界带伤飞回大殿前的广场上的左德。

      呈现出巨大的战魔兵——或者说是使徒的形态更为恰当,人们曾好几次看见格里菲斯立于他的背上,于天空冲向可怖的敌人。

      他那单角上布着深深的剑痕,几乎要从中间断开一样,漆黑的背和双翼上割开的覆膜染着层层鲜血——即使已经愈合也能看出是经历了怎样的强度的战斗,但是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伤到这样强的使徒?用剑的话,那些斩裂的痕迹所出示的那样的大剑。左德对于那些战魔兵来说也是可怕的存在。

      但他看起来非常高兴,红色的眼睛里燃满了战火。

      他的指爪间同样带着血,但却毫无清理干净的意思。

      与他相识的几个战魔兵靠近他,在他毫无变回人身的意思的情况下。

      我于那时恰好路过广场,他们洪亮的声音不致几十米外的我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左德殿下是为什么这样的状态回来的?”

      “这种剑痕,难道是黑色剑士吗……”

      “不愧是黑色剑士,我们的宿敌,竟然能和左德打到这个地步啊!”

      “……有血的香味。”

      “你把黑色剑士撕碎吃掉了吗?”

      “真遗憾,并没有成功做到。”

      那些语句透过风的传播飘到我的耳朵里,我这才知道左德身上的血迹并不仅仅是他自己的。

      那些声音突然停止了。

      冥冥中有什么气氛在改变,我下意识扭过头,望向大殿前的台阶,长长的前廊上,一直通向广场的台阶上,身着做工精致华美的常服的、现在的陛下站在最高的那阶梯上,神色冷漠地望向台下的几人。

      银色的长卷发被风吹拂着,刘海下面那双最美丽的蓝宝石一样的冰冷眼睛像是海一样深邃。

      如同这段时间的毫无情绪的厌倦的神色,即使,在众人以一种狂热信徒一样的神情向他跪下来的时候,也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格里菲斯陛下,谁也猜不到他的想法。当然,好像理所当然的,他做任何事都似乎是顺理成章的,无需任何理由。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因为他是地上的唯一之王,没有任何其他权威能够及得上他一丝一毫。

      但是,今天似乎陷入了较长时间的沉默里,格里菲斯陛下甚至连稍微的理会的意思都没有,因为长时间侍奉公主的缘故,我有一些勇气敢于偷偷抬起头来观察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同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不、是深深压抑已久以为早已忘却但是突然想起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再也不能收回一样的神情,格里菲斯陛下盯着左德指爪间,深蓝色的眼底似乎开始悄悄蕴育起了不可阻挡的黑暗风暴。

      他踏前一步,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样,“左德。”他只说了一句话,“到他所在的地方。”

      他好像要去拿回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头一次有了长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人的情绪一样的东西。似乎是坚定、似乎是执着、似乎是理所当然、却又似乎是干渴到极点的焦迫。

      狂风掠过大地,黑色膜翼的巨大阴影贴着地面滑过,格里菲斯陛下踏上左德的背,后者振起黑色双翼,直冲天际。

      世界螺旋树白色的枝桠覆盖鹰都方圆万里,但只是一会儿,他们遍消失在了天际。

      莎尔露特公主从后面跑了出来,难得地失去矜持的举动,“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惘。

      什么也没有发生,公主殿下。我很想这样安慰她,但我只是勉强笑了笑,小跑到她的面前,为她整理好仪容,“陛下似乎有事先走了。”我这样对她说。

      直觉告诉我,这一去之后,公主殿下再也不会有完美的幸福。

      但愿我是错误的。

      大约只有七天,格里菲斯陛下就归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是深深的黑夜,即使是世界螺旋树永恒的光芒之下,也不能完全驱散夜的蔓延。

      这一天的莎尔露特公主似乎感觉到什么,在深夜之中也并未睡着,因此她在为了排遣心中忧虑而进行的散步中走到宫殿中最深的长廊之前的时候,见到了格里菲斯陛下。我为公主拿着未披上的外袍,所以也看到了格里菲斯陛下。

      陛下的右胸到左腹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这是即使从解放米特兰战役开始就从没见过景象。陛下虽然神色平静,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他的心情十分好。

      我略有疑惑,视线不由地投向了陛下所背对着的深深的长廊,那个地方,如此幽深,仿佛有无尽黑暗盘踞在那里,等着吞噬不小心跌进来的猎物一样。

      如果不是这次公主心中烦恼不知不觉乱逛到这里,我甚至都没注意到这座宫殿里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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