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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当今圣上 ...

  •   夏日的午后有些闷热,而这不甘落雨的午后,更是令人从骨子里的觉得烦躁。汗水粘着厚厚的衣服,湿哒哒的,消磨着人的耐性。婢女们卖力的摇着蒲扇,不知觉的已是汗湿了身上的衣裳,只不过主子们却也不见得有多么的清凉。
      这本是天气的不对,与其他无关。
      沈幻惜拿起白色的秀帕,拭去了额上那层浅浅的汗珠。
      刚刚被送来夜澜之时,她以为皇帝乃是传统温柔善良弟控一类,弟弟造反不禁不杀而且还宠溺有加。只是过了这么些日子,她似乎是明白了。皇帝与夜池之间的关系,恐怕已是一触即发。皇帝容不下这个弟弟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他送来的五个美人,夜池会完全相信么?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夜池再傻,恐怕也不会傻到如此地步。
      但这也正是麻烦的所在。
      方才见着夜池与成祺二人一唱一和便已觉得稀奇,如今他们二人一同看着周美人,可见夜池今日之举,必与成王妃事先有所商议。看来这王爷与成祺之间,必然有着些特殊的关系。可是,她如今被困在这夜澜城内,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可见一切形势都于她不利,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也要举步维艰了。
      衍庆宫中一时变得沉静,所有人都似乎心不在焉。
      夜池牵着成祺起身笑道:“天恩日后一连五日都要落雨,不如今日就尽兴的游一游本王的后花园吧。说来,这一月,本王也未有好好陪过诸位美人呢。”这话一听便知不是请求,众美人见着夜池与成祺已经先一步出了衍庆宫的大门,无奈之下,也只能随行。
      不过这一路着实无趣,但见王爷与成祺二人你侬我侬,后面的四位美人心中本已不爽,还不能聊天消遣,自然更显无趣,若是能晕便索性直接晕了抬回宫中算了,可惜了身子骨好,谁也没能生出病来。
      到了下午之时,成祺说累了,要回衍庆宫休息,几位美人便是如获大赦一般,笑着谢了恩。
      只不过沈幻惜正打算回百意宫之时,李美人却忽然往沈幻惜的手中塞了张纸条,随而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
      沈幻惜回到宫中,屏退左右,只留秋简一人,这才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明日午时,长水亭。
      沈幻惜皱了皱眉头,既是要求在午时见面,还是在长水亭那样显眼之处,李美人的意思大概想假装偶遇。只不过,如今可谓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哪怕是偶遇也会让人想入非非。自己早就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倒是无所谓,可是连累了李美人,那可就不妙了。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两个字“不妥”,交给秋简道:“简儿,明日早晨去浣衣房取衣物时,将这张纸条交给李美人的丫头绮夏,记住,此事只能是我们四人知道,明白了么?”
      秋简果然将那纸条送到了,宫中人力不足,这算是仅有的好处。
      沈幻惜见此松了口气,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情似乎也随着这大雨的倾泻而变得舒畅了些。
      只是可怜了那一地的朱槿,香残满地。
      用过午膳,沈幻惜坐在房内制胭脂。其实沈幻惜从不用胭脂,要说为什么而制,大概是觉得这满院子的朱槿晨开暮落,终也只能成为花泥,而觉得可惜吧。再者便是她实在太闲,又不懂女红,故而制些胭脂,以作消遣。这第三么,自己平白学了一身的医术,不用难免觉得可惜,胭脂,乃是治人花容之物,好歹也算是种药。
      沈幻惜自顾的忙碌,秋简只是在旁看着,偶尔搭把手罢了。
      过了中午,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只听得哗啦啦的一片混沌之声,却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女声。
      沈幻惜停下手中的动作,问秋简:“简儿,外面可是来了什么人?你去看看吧。”
      秋简轻声答了个是,拿起身旁的伞,刚要出门,便见着门外走来一个穿着粉色衣裳女子,面目清秀可人,一路走来都挂着一抹无害的浅笑,左脸上印着一个深深的梨涡。头上戴着一朵粉白色的大花,两鬓垂下两道长长的发丝,因着了雨,湿哒哒的贴在了两颊之上。撑着一把印着荷叶的白色油纸伞,脚步轻快,身后的丫头因要赶着主子,雨伞又不怎么牢固,已是湿了一身。
      秋简见了她们二人,屈膝行了个礼,匆匆进屋对沈幻惜道:“是李美人来了。”
      沈幻惜正拿剪刀修剪着花瓣,听了秋简的话,顿的将那花瓣剪了个一刀两断。
      “幻惜姐姐在做什么,这一屋子的花香?”李美人将伞收了,递给一旁的绮夏,解下披在身上的粉色披风,也一并交给了绮夏,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这才进了门来。
      沈幻惜放下手中的剪刀,起身笑道:“不过是做着玩的,让李美人见笑了。”
      李美人听了沈幻惜的话,忽然嘟起嘴来,道:“姐姐怎么如此见外,我叫李舜华,以后姐姐叫我舜华便好了。”
      沈幻惜道:“舜华,舜华……可指的是木槿?是个好名儿。”
      李美人听罢很是开心,笑道:“姐姐可算是第一个夸我这名儿好的人,因我母亲喜极了木槿,故而为我取名叫舜华,人都说我这名儿取得偏,又不上口,算是下乘,今日可算是寻着知音了,若母亲还在世,定也十分开心。”
      沈幻惜笑了笑道:“其实名字只要自己喜欢便罢,无须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今日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那以后,我便称呼您妹妹吧。”
      李舜华听罢又露出那一抹浅笑,如清风拂柳般,吹得人舒心愉悦。
      沈幻惜拉了李舜华坐下,道“妹妹今日怎么来了?”言罢,将头往她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妹妹可是看到了我给你的纸条?”
      李舜华点点头:“看到了,姐姐说的也是,今日雨这么大,姐姐前些日子还受了伤,约在长水亭,的确是不妥,是我考虑欠周,故而自己登门了,姐姐不会怪罪吧。”
      沈幻惜:“……”
      “哪里……哪里……”
      李舜华问:“姐姐的伤可好些了么?”
      沈幻惜道:“已经好了,劳妹妹费心。”言罢,想了想,觉得能与李舜华见一面不容易,便索性将该问的都先问一问,于是命秋简与绮夏退下,才继续道:“妹妹,实话说,那日我随马车被甩出几百米,磕到了脑袋,醒来其实有许多事情不记得了,所以想问一问妹妹,希望妹妹能够告知。”
      李舜华一听,脸上又显担忧之色,道:“那日确是好险,难怪姐姐那日有些反常,原是这样。好在姐姐如今没事了,姐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沈幻惜也不着急,先问道:“我与妹妹是何时认识的?”
      李舜华道:“其实也是不久,正是六月初四,我们五个美人将被送往夜澜城的那一日。”李舜华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痛苦,似是之前所有都不愿回忆,顿了一会儿才勉强笑笑:“说起那日真是丢脸,连个小小的马车都上不去,还得姐姐来扶我一把。”
      马车自是不会上不去的,哪怕真是上不去,也有丫头扶着。那日李舜华许是闹了脾气,而那个‘沈幻惜’便说了几句关乎厉害的话语,方让李美人上了车,大抵是如此。这点消息也并非无用,至少可以知道,‘沈幻惜’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可想而知,若是常人,遇到此情此景,自保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管着她人?不排除,这四个美人悲惨的和亲命运,也全是拜她所赐吧。
      沈幻惜握着她的手道:“这是哪里的话,你我一同嫁来此处,本该相互扶持。对了,那日你说你我嫁来此处是身不由己,妹妹何以这样说?”
      李舜华听罢,叹了口气道:“你我都是罪臣之女,不仅你我,在这里的,全都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既是罪臣之女,为何不将我们处死,却要送到这个地方来?”
      李舜华摇摇头:“这我也不知,许是皇上仁慈,虽我们的父母犯下大罪,但终不忍将我们处死,但又耐着大黎国的法律不可破除,便寻了这个理由可让我们将功赎过吧。”
      “妹妹觉得当今圣上仁慈么?”沈幻惜听了李舜华的话,不觉觉得奇怪。因夜池几次说出她乃是皇帝派来刺杀他的,心中便莫名的笃定皇帝乃是阴险狡诈心胸狭隘之辈,然而,李美人却说他仁慈?
      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被人玩弄于鼓掌,原是她太会被别人的思想左右,而显得随波逐流,自然就逃不开别人的算计。
      李舜华的眼中有些茫然,思忖良久,才道:“我们的父母都是得了当今圣上的恩赐才能继续存活于世,虽说嫁来此处……”李舜华说着,勉强笑了笑:“对当今圣上,舜华唯有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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