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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长白鬼事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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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与王韶普跟着宋宁和陶真长白山的水怪也不管了,他们坐上车。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进,走过了崎岖的山路,向东走了几里地,慢慢的地方从荒无人烟终于有了点人气了。先是有了稀稀拉拉的人,再就是有了房,有了商店,人群。
可是人终究还是算不上多。就算是个镇子,哪怕是个村子,这里的人真的是有点少了。
车停了下来,柳生下了车,他打量眼前的情景。灰黑色的青砖墙,青砖墙上雕琢着古怪的图腾一样的花纹,连成了片。在青砖墙里镶嵌着一扇门,一扇沉重又巨大的门。木黄色的门上钉着铜钉,刻着花纹,这个花纹有点熟悉,跟宋宁和陶真袖子上的花纹似乎是一样。
王韶普眯着桃花眼,盯着这扇大门。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也许没有。柳生觉得自己也许是看错了。
宋宁和陶真一人推开一边,那扇大门发出了咯吱一声,打开了。柳生几乎以为自己到了鬼宅了,黑色的屋檐,灰色的墙壁,一切都是没有生机和希望的,灰扑扑的在那里,即使这里的一切都不陈旧,却让人觉得这里的一切一定在岁月里沧桑了太久,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柳生抬头,看向了王韶普。王韶普正巧也回过头看柳生,他对着柳生笑了一笑。
陶真在院子里吆喝:“哎哟,老头啊,我把那只狐狸给你带来了,你快出来。”
陶真吆喝完,只听一声开门声,一个老头走了出来。这个老头七十岁上下的年纪,留着一把的胡子,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穿着一件布褂子,一双眼浑浊泛黄。他的脸上布满了沟沟壑壑,眼角耷拉下去,鱼尾纹尤其明显。
他拄着拐杖走到院子来,没有看任何人,径直的走向王韶普,朝着王韶普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可是这只手又不敢去触碰王韶普,放佛怕王韶普是假的一般。
似乎是确定了王韶普是真的,他终于开口对王韶普说:“你来了,终于来了,我濊貊遗族等了七百多年,终于把你盼来了。”他缓缓的跪了下去,匍匐着,无比恭敬说:“请你救救我濊貊遗族,使我们免于灭族之难。”
王韶普站在那儿,没有动,似乎是眼前这个人的苦苦哀求,都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他冷漠的站在那儿,任眼前的人跪着。
王韶普不去扶,柳生也就不好意思去扶人。他在这个大院里溜达了起来,慢慢的走着,死沉沉的大院子里似乎只有这个老头一个人,没有住着别的活人了。死人都是有的,柳生闻见了经久的死亡的味道。
这个院子里两边的都是一间紧挨着一间的灰瓦房,柳生一间挨着一间的走过,这经年的死亡的味道就从里面传出来的。
柳生回头看了看别人,王韶普仍旧站在那儿,老头跪着,宋宁和陶真站在老头的身边。柳生抬手轻轻的推开了一间灰瓦房的门。
光线灰暗的灰瓦房里竟然放置在三十多具婴儿的尸体。这间灰瓦房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多个各式各样的摇篮,木质,铁质,竹编,样式各样。在每一个摇篮里都躺着一个婴儿,不,应该是婴儿的白骨。白骨上面盖着一床床的小被褥。
柳生一间间的推开,每一间房里都有这样的摇篮,都躺着这样的死去的婴儿。不同的是有的已经成了白骨,有的还是腐尸,有的甚至还是死去不久的尸体。
这里的灰瓦房至少有着三十余间,那么这里少说有一千具婴儿的尸体。
柳生的心里有了那么一点不忍心。小小的婴孩是多么的可爱,黑黑的眼,稚嫩的什么都不懂。死在这里的婴儿是什么都来不及懂,就死在了这里。
王韶普不说话,是觉得自己没话说,他对面跪着这个老头说到底,其实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情仇。但是他对濊貊这一族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柳生啊的叫了一声,指着一间一间的房说:“死了好多的人,数不清了,他们是怎么死的?”柳生知道那老头以及宋宁和陶真都看见他开门,却没有拦他,他们也是有目的的。
王韶普转过头去,看见了这千数的死去的婴儿们。
老头伸手拉住了王韶普的手,他拉住又松开,丢弃了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一间灰瓦房里还新鲜的尸体说:“看见没,这三十四的婴儿是我杀的,这里,这里,所有的婴儿,都是我濊貊族的孩子,都是被濊貊人杀死了,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我是罪人,活下去的濊貊人都是罪人,我们用他们的死换取继续活着的机会,逃避了一代又一代。”他站在这里院子里哈哈大笑,笑完,捂着脸嚎啕大哭。
王韶普皱着眉头,看着嚎啕大哭的老头说:“你们就是为了狗屁的一句话杀了这么的孩子,你们可真是本事了,这多年了喜欢乱杀人的秉性还是改不了。”
“不,你不懂,我们活着的濊貊人是怎么活着的,那也不是随便的一句狗屁话。”宋宁忍不住的插话了,他扶起大哭的老头,抿住了嘴。他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这死沉沉的院子:“那句话是真的,他说我将重活在你们中间,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世世代代不能解脱。”
柳生听的稀里糊涂了,他轻轻的咳了一声:“我是想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陶真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他转着手里的枪走近柳生和王韶普,贴近柳生的耳朵说:“你是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呀,这个我也知道啊,要看你是在这儿听老头哭哭啼啼,还是跟我去看一看啊?”
王韶普觉得陶真凑得柳生太近了,他都快要动手去揪陶真的耳朵了。但是陶真走开的挺快。陶真大步的走到前面,笑着朝一干人拍手:“众位,众位,我看大家有的稀里糊涂,有的清清楚楚,不如大家再把七百多年前的事儿讲一讲,知道的就当是温习,不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陶真说完,他手里枪朝着院子正中央的一扇门开了一枪:“那扇门后面就是坟地了。”陶真的手被宋宁拉住了。柳生听见宋宁小声的对陶真说:“胡闹什么?”
陶真笑嘻嘻的抱住了宋宁的头:“我没有胡闹。”
王韶普拉住了柳生的手,他轻轻的把那扇门推开,说:“去看看,不知道我给你讲一讲。”那扇门被推开了,门的后面没有看到大片的坟,倒是有一座祠堂。老头在宋宁的搀扶在颤颤巍巍的打开了祠堂上的上的锁。
祠堂的门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满墙的壁画。
走进祠堂里,那个老头指着第一幅壁画说:“这讲的是我秽貊族源起,公元前约1800年,肃慎以南的秽、貊两族逐渐迁徙在喜都融合成为惠漠秽貊部族,为了纪念两大部族融入肃慎王国,肃慎王遂改国号为德惠,改“喜都”为“合龙城”。”壁画上画着的是两个两部不同服饰的人,交汇在一起。
壁画上那些古古怪怪的小人们连脸都看不清楚。但是老头很骄傲,民族感情很充沛,这种骄傲哪怕是无知的,也让人笑不出来。
老头继续说:“秦汉之际,我们濊貊人建立濊王国,我们有“濊王之印”,有“国有故城”,我们的王国一片欣荣。”柳生看着墙上墙上的壁画,壁画上是一个头戴王冠的王,也许就是濊王了。
但是柳生隐隐的觉得不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跟外面脱节的,这里是一个独立的隐秘的落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