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奇痒之毒 ...
-
“还是太大意了!”在用水洗过,又涂抹了所有能找到的药膏仍然无效之后,徐久扬只能叹息着承认道,“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不致命的毒!”
“怎么会这样呢!”玲玲愤怒道,“这床不就是普通的床吗!怎么会有毒?”
“可能是某种无色无味的粉末吧。”徐久扬仍然用左手扣着自己的右手,表情比之前要冷静一点,但是右手拳头五指之间还在不断地用力磨搓着,指缝间互相挤压已经变成了铁青色,“我刚才拿那个枕头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摸到了一层细沙。致命的毒药都有浓烈的味道或者颜色,只有这种特别类型的毒才难以察觉。”
“这可怎么办啊!”寂语在一边急的直打转,“痒也是能痒死人的!刚才那个小二好像就是碰到床铺之后毒痒难忍才死了的!你……”
“你没有办法的话就少说两句!”寂尘一扯寂语的胳膊,把他后面的话给堵了下去。
“要不……”徐久扬拧着眉道,“我放点血试试看?”他虽然不像瑞福那样大吼大叫,但脸色也很不好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一道红印。
“没用的,”寂尘说,“外面那个瑞福早就把全身都抓出血来了。”而且有些地方深可见骨!
“哦!”徐久扬虽然没出去看,但是也能大致猜到。
“再涂点别的药吧!”玲玲忙说道。她早把自己身上所有消毒的药都用上了,现在急得眼泪直打转,好像中毒的人是她自己一样:“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
“你别乱跑!”徐久扬喝道,“下毒的人怎么会那么愚蠢?解药肯定是买不到的,说不定只有他自己才能配得出来。”
“你跑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不能再保护你了!”他说着实在忍不住把手一掌拍在了床上。床板都被他拍出了一个洞,有木屑陷进手背,他伸出左手想要去挠,却被玲玲一把抱住了他的左臂。
“不要抓!会传染的。”玲玲牢牢抱住他的左手,不让他动,“不能再让左手也感染了。”
徐久扬苦笑了一下,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一时没忍住。”
“我知道。”玲玲柔声道。
“现在到底怎么办啊!”寂语还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喊了出来,“快想想办法啊,总不能一直这样看着吧?”
“你要是没事做就来照顾元惜师姐!”寂尘把自己怀中的女尼塞到寂语的怀里,“先抱着她。”
“明月你有什么办法吗?”玲玲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寂尘。
“要是浑天珠真的在我身上,我一定直接拿它去换解药!”寂尘表态道。
之前他们在枕套下面发现了一张布条,告诉他们得到解药的方法就是拿浑天珠去换。
“那就造个假的!”玲玲不甘地说。
“我包袱里倒是有魂珠,不过没有魂魄在里面。”徐久扬道,“你试试输入灵力看看能否变绿,说不定真的能骗过去。”
“徐师兄你也变糊涂了吗?就算变成了绿色,没有邪气还是骗不了人的,反而有可能再也拿不到解药了!”
“他们反正也没有见过,说不定……”
“不要抱侥幸心理了。”寂尘道,“下毒者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怎么可能不检查?”
“可……”徐久扬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右手传来的阵阵辣痒让他忍不住又想去抓。
寂尘也不想让他们绝望:“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他低着头抓着自己的长发,边想边无意识地一根一根把它们给拽了下来。
“师兄,你的毓茗露还有吗?”玲玲突然问,“这个药是不是可以解你的毒?”
“我只有那一瓶。”徐久扬说。
“……”玲玲低头,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如果能回到过去,她说不定会劝说师兄不要用那瓶毓茗露去救小春娣。虽然很可耻,但她确实有这样想过。
在这段沉默的思考时间里,徐久扬感觉手上越来越痒,已经完全坐不下去!他霍地站起来,举着右手一会儿张开一会儿握拳,在水盆里浸了又浸,洗了又洗,最后实在痒得不行,满脑子里全都是要他去抓去挠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左手不自觉地就又抓了上去。
“不要抓!”一直注意着他的玲玲吓了一跳,猛地扑过去要拽住他的手。
“别碰!”徐久扬突地惊醒过来,猛地缩回右手,大声叫道,“小心传染!”
玲玲呆呆地看着他。他也看着玲玲,后背都浸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玲玲扑过来失手碰到了他的右手会怎么样。他修炼多年早就有了一定的底子,尚且忍受不了这种奇痒,若是换成玲玲,是不是就会落得和楼下那个可怜的店小二一样呢?
除了手上的奇痒,徐久扬又感受到了另外一种强烈的焦虑感。
“我出去晃晃!”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烦躁,背着右手,往楼下去了。但没走几步又不放心地回首安慰道,“只是有点痒而已,你们也别太担心,先休息一会儿吧。”
“他……自己都不害怕吗?”寂语疑惑极了。要是换做他肯定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了!
寂尘却不这么想。也许他就是因为害怕才会选择暂时躲开。只是他最害怕的其实是伤害到玲玲吧?
“明月……”玲玲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好向寂尘投以求助的目光。
“他都说了这个毒不致命的,就是难以忍受一点。”寂尘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别担心,我们先把师姐安顿下来再去看他。”说完,他装作无所谓地开始召唤水珠,清洁房间。
玲玲皱着眉,却没有拒绝。
虽然对玲玲这样说,但是寂尘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他早就恨不得冲下去看看了。可是下去又能如何?帮不上忙的话还不如先做眼前的事比较重要。元惜的病情一样不容小视。
第二场雨终于又开始落下。借助雨水的力量,寂尘把屋子里所有可疑的沙尘全都清理了一遍,才敢放元惜躺下。他一边安排寂语给师姐煮药,一边利用雨水的感应观察着楼下的情况,思考解决的办法。
客栈楼下,徐久扬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同时也担心走远了玲玲他们会再遭遇袭击。他用凤翎之火将被抛在大厅里无人敢处理的尸体烧成了骨灰。可惜即使被神火净化了,也没有人敢来收尸。客人们早就被吓跑了。其他的伙计们看着徐久扬随随便便就放出了神火,全都躲在一边不敢靠近。
徐久扬看着那一堆孤零零的骨灰,想着之前那还是一个鲜活殷勤的人,就觉得他非常可怜,同时自己也感觉到了寒冷。
等寂尘终于坐不住去跑下楼时,徐久扬正站在庭院中的一棵大树之下。
“你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寂尘并不关心徐久扬被雨淋湿,因为修行之人是不会那么容易着凉的,但是看到他把自己的双手都搞得鲜血淋淋,寂尘就不得不关心一下了。
“哦,我只是忍不住在树皮上挠了挠,蹭破了点皮,呵呵,呵呵!”徐久扬将手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又继续蹭树皮去了。
“别笑了!”寂尘叫道。
“没关系的,用药膏一涂马上就会好了。我带的药虽然不能解毒,但是生肌活肤还是很有效的。”徐久扬边蹭树皮边说。那可怜的树已经给他蹭掉了一层厚厚地老皮,他的右手更是几乎露出了里面的骨头!难以忍受的奇痒惹得他脸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可却阻止不了他漫不经心地胡说八道。
“药膏在哪,我上去拿!”寂尘气急败坏地道。
“不急!”徐久扬说,“就这样吧,有点疼的话就不会那么痒了。”
寂尘黯然,微微低头,不想再看他的手:“要是一直找不到办法你怎么办?”
徐久扬苦笑一声,左手凝出破魔剑。
“你干什么?!”寂尘惊呼一声。
“哦,我试试看是不是邪气。”徐久扬拿剑在自己手上划了划,“结果不是啊,只是普通的毒虫作祟。这些毒肯定是自然生成的,所以不带邪气。”
“你别吓人好不好?”寂尘这才想起,这把剑其实是伤不了他自己的。
“如果真的没办法我就只好砍掉它了。”徐久扬看着自己的右手,神情专注,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你……”
“哈哈,我开玩笑的。”破魔剑消散,徐久扬又露出了苦笑,“不到最后还是舍不得啊!”
“你居然会开玩笑?”寂尘无语。
“怎么了怎么了!明月你叫什么?”玲玲听到寂尘的惊呼声第一时间跑了下来,冲进了雨水中。待看清徐久扬的双手,更是忍不住叫道:“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不要抓嘛!怎么两只手都这样了!”
她含着泪要脱掉自己的外衣给他包扎。
“不用不用!”徐久扬倒是被她给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你快回去,下着雨呢!”
他见玲玲不听还要过来,继续解释道:“那只手没事,但是左手总是控制不住想抓右手,我实在没办法就让它直接抓树皮了,其实是没有感染的!”
“真的?”
“是真的!”徐久扬连忙道。
“其他地方都没有事吗?”玲玲还要再问。
“没事没事!”徐久扬怕她还不听话,自己带头往大厅里走去,“就是痒而已,好像这毒不会通过血液传染,我其他地方都好得很,而且法力也没有变弱,只要不这么痒就好了!”
他坐在一张凳子上,右手又开始不自觉地挠着旁边的柱子:“除了实在痒得难忍,这个毒其实也没什么。”
“法术也都能使用吗?那御剑术呢?”寂尘问。
“一般法术都能用。但是御剑术恐怕不行,我这样实在无法集中注意控制飞剑。”
他边说边笑着安慰两人,但是笑得其实比哭还难看。不过两人都不好意思告诉他这一点。
“如果这样的话,只要让他的右手暂时失去知觉,也许……”寂尘默默想道。
“扑棱,扑棱!”就在这时有飞鸽从雨中跳到桌上,脚上绑着布条。
“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寂尘道。这个布条和之前找到的一样,都是敌人的传信。
反正手上也有毒了,徐久扬倒不怕再中毒,直接拿右手撕下布条,看了一眼就烧掉了。
“说什么?”玲玲问。
“和之前一样。”徐久扬答道,“催我们拿浑天珠去换解药。”
“该死!要是知道他在哪里就好了,直接杀上去,看他给不给解药!”玲玲握着拳头道。
寂尘站在后面倒是瞄到了一点布条上的信息。徐久扬没有说完,上面还说,如果没有解药的话,这个毒的效果就会越来越严重,没有人能够撑到最后,所以劝他们还是早点投降,免得多受折磨。
寂尘看了看徐久扬。他丝毫没有投降的打算,难道真的决定要砍了这只手?
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寂尘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我听说祝门的妙手神针可以暂时封住人的部分感知,要是能封住你右手的感觉,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徐久扬惊喜道:“你说的对!我也听说过这个,如果不痒的话,暂时失去知觉也无所谓。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解毒。”
“祝门不都是大魔头吗?难道你们要找那个瞎子?!”玲玲睁大了眼睛。
“不是的。”徐久扬说,“祝门中人各自传承,独来独往,并不都是一类人。他门中规矩很少,几乎不会限制弟子的行动,门人行事各有各的准则,所以祝门也可以算是散修门派。”
“对!”寂尘道,“祝门中人遍布江湖各地,很多派系,大多数门人弟子一辈子都未必相见。”
“是这样啊!”玲玲说,“那到哪里去找他们?”
“玲玲,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瞎眼的大夫吗?他们很多都是伪装成大夫或者算命的出现在市井里。”寂尘道。
“啊?”玲玲想了想道,“我对这块也不是很熟,大夫倒是认识一个,但是瞎子就……也就认得祝徒那一个!”
“这样就不好找了。”寂尘扯着头发,烦恼地说。
“你们没有认识的祝门中人吗?”玲玲问。
寂尘摇头。徐久扬道:“我师父倒是认识一两个,但是都不在附近。半个月内肯定是找不到了。”
“那不是白说了嘛!”
“等等,”寂尘突然看向了玲玲,“你知道这里哪儿有寺庙吗?”
“知道呀!”
“快说啊。”
“你要干什么?”徐久扬问。
“我可以去寺里打听啊!”寂尘兴奋地道,“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如果是修行者的话,互相之间应该会有交流,寺里的人肯定知道这里有没有祝门的高手!”
“对啊!”玲玲也笑了起来,“我们快去问。”
“玲玲你照顾他,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徐久扬有点不放心。
“现在是雨天。”寂尘指了指外面细密的中雨,“我比其他时候都要强。而且你们还要照看元惜师姐,所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你快一点儿啊!”玲玲说,“我们等你回来。”
“嗯。”寂尘笑了笑,冲进了雨水中,“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