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21 幻宫的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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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和梅罗达克两人沿着走廊往回走，不过走了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相互看了一眼后，菲和梅罗达克同时加快了步伐，进入了一开始遇到刑吏的那间房间。
“呜哇……”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清楚了房间中的惨况后，菲还是忍不住闭上眼捂住了嘴，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房间的中央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刑吏的头、身体、双手双脚被切的四分五裂，散落周围。散落的各个部位的切断面都光滑异常。而像是被特意放在桌上的他的头部，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表情。
即使明白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这个宫殿中不断重复的幻象，但眼前这种惨烈场面还是在极度挑战着人的忍耐力——可能是因为气氛的关系，即使上一世在战场上见过比这更加惨烈的画面，菲还是觉得严重适应不良。
“不要看了。”
似乎是注意到菲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梅罗达克左手直接覆上了她的眼睛，帮她挡住了那如同噩梦般的画面，“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没事，我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梅罗达克手有着剑茧特有的粗糙感，那比自己稍高的温度，倒是让菲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虽然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难闻，但是上一世和魔王麾下战斗的战场上，比这再修罗的场景菲也不是不曾见过。
说起来，这还是她在这一世中，第一次碰到如此鲜血淋漓挑战人神经的画面，导致和看到蜘蛛时一样，身体的本能反应直接越过理智了。眼下被梅罗达克一打岔，那种不适感总算是淡了下来。
做了数次深呼吸，调整好心情的菲拉下了梅罗达克的手：“谢谢。”
“……”
墨黑色的眼盯着菲数秒，确认她并非是在逞强后，梅罗达克没有再说什么的移开了视线，随后转向了他们折回的走廊。
那里，传来极为轻微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
“不是吧？那东西不是已经被我们摧毁了么？”
听出了那种足音应该是属于什么东西后，菲的全身都僵了一下。
“应该是拥有可以再生的属性。”
似乎想到了什么，梅罗达克微微顿了一下，“这种东西，如果不破坏核心的话只会不断再生……不过眼下光凭我们两个可能会很麻烦。”
“那就别杵在这里当靶子。我们去找希冯。”
应对再生魔物的方法，是普通的退魔师就能知道的事情么？
虽然因为梅罗达克的回答而愣了一下，但菲也只是把对此产生的疑问埋到了心底——毕竟眼下最优先需要解决的还是那个可以再生的处刑机器。
不过在跑回到了作为监禁所的房间中时，菲和梅罗达克却没有看到应该在那边的希冯。
倒是那个还在铁笼子中的，像是夜种王的男子大概是看出了他们的疑问，心情很好的开口：“是被那个玩具追了吧？那个红头发的小子可不在这里哟。”
“那他去什么地方了？”
“谁知道？反正不在这里。”
“……”
额角几乎是立刻爆了个十字架，不过菲也不想和它多做纠缠，直接拉着梅罗达克就往外走。
倒不是她不想救人，但是眼下这个宫殿中的生物都是被执念所拘束的亡灵，又或是是重复的幻象，即使是想要救人也救不了。
出了地牢，菲左右看了看，倒是边上的梅罗达克先找出了希冯离开的痕迹：“他应该是去之前我们过来的那座高塔了。”
“……那家伙是白痴么？”
菲顶上了一脑袋的黑线。
单独一个人就到处乱闯，他是吃定了自身身为妖术师所以在这里如鱼得水，不会遇到什么特别的危险么？
“喂喂！本大爷只是提前去探查一下，什么叫做白痴！”
菲的抱怨刚出口，希冯不满的反驳就飘了过来——正从高塔台阶上小步跳下的他一脸“本大爷很不爽”的不忿，“倒是你们两个，为什么不等我啊！”
“那也是因为有谁擅自脱离队伍去搭讪的吧？”
不过菲压根不接受希冯的指责，反驳的理直气壮——毕竟真要说起来的话还是希冯先理亏。
“啧！那你们也不应该丢下我啊！”
小小声咕哝了一句后，希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不务正业一样又大声开口，“而且我想你们绝对不会知道我在塔顶发现了什……”
“发现了什么暂时先别说。”
梅罗达克神色凝重的抽出了银剑摆出了戒备的姿态，“那东西过来了。”
“什么东西？”
希冯完全是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打完了不就知道了么！”
菲也听到了自地牢台阶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而希冯此刻也无法再多啰嗦什么了——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个登上台阶追来的那个人型造物。
虽然性格方面非常成问题，不过遇到了该做的事情，希冯对于自己的份内之职还是会完成的很好的——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于是接下来菲再次使用了“冰棺”冰封了处刑机器，随后希冯感应出了那个魔物身上暗元素最活跃的部位，之后梅罗达克精准地将那个部位剥离出来，然后菲使用了“圣雨”成功净化了那个核心上用来保护的黑暗力量后，希冯抢先拿了个锤子“碰”一声把那个核心给砸散了，之后又宝贝一样的把碎片零件什么给全收集了起来，说是正好用来做人工精灵的材料。
总而言之，三人总算是顺利结束了战斗。
之后希冯说起了自己爬上塔顶后看到的景象——头顶是灰色的天球，其上有无数光栅描绘着平行线。在当中有一道光虹横贯了东西方的天空。如果往周围看的话，视野就被灰色的烟雾所覆盖。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偶尔能看到奇怪的建筑还有街道的影子。甚至远处还能看到成片的荒野和森林。
“……不过该怎么说呢？从视野上还有感觉上来判断，整个宫殿应该是被包裹在一层结界中的。”
最后希冯以这样的话做了结尾，“考虑到我们在前一个塔楼那边发现的被结界隔绝的大门，下面该怎么做已经很明确了。”
的确是很明确了。
想要出宫殿就要先把这个宫殿中的问题给解决了，但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皇女所提示的“九宫的谜局”到现在还没影子呢。
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觉郁闷的了。
毕竟不管是谁，经历了惊吓还有担心之后，却发现被担心的对象完全没把事当事，还一脸神气活现的炫耀着自己“冒险”所得到的发现……都是这种心情吧？
因为是队友，加之对方的脸皮某些时候是在是厚得枪都捅不破，眼下又实在不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动手开扁的环境……
所以真不能怪有些憋屈却又不好发作，本身又因为宫殿本身的环境导致脾气开始有些暴躁的菲，在转过T型通道进入一个房间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砸出了一记“破魔的理力”，瞬间净化了藏在房间柱子之后的众多活动的死者，让它们连声惨哼都没有的就灰飞烟灭了。
“呼，果然还是要活动一下才能保证心情的舒畅。”
若无其事的从倒地不起化成飞灰的死者身上踏过，菲语气平淡神色自若的转头，“希冯你认为呢？”
“……呃，大概……吧……”
总觉得眼前的白发少女绝对是把那些死者尸体当成自己来踩的希冯抽了抽嘴角，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摸了摸鼻子，没顺着自己的性子抬杠。
边上的梅罗达克不着痕迹的半侧过了身，抬头仔细研究着房间天花板上的裂痕纹路——如果他的肩膀不是微微在抽动或许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
这是个空无一物的房间，一条排列着立柱的走廊字眼前延伸，立柱之间摆放着装饰性的雕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品。
当然了，或许原本这个房间中还有些“别的东西”存在，不过可惜在菲接近于“暴力”的直接镇压下，连句出场台词都没有的彻底飞灰了。
检查了一下房间发现没什么特别之处后，三人就退出了这个房间继续前进。
然后，在走入了这间房间右边的一间看上去装饰的比较堂皇的房间时，菲突然感到一阵的晕眩。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三人的周围被一片光芒所覆盖。
等到光芒消失后，菲和梅罗达克经历过类似场面的还好，希冯却是被吓到了：“哇！这里怎么、怎么……这么多人？！”
事实上连菲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到底是会议场，还是法庭呢？
阶梯状的坐席沿大厅的墙垣而建，上面坐满了身穿长袍的人。
而在大厅的中央，两位哲学家正在进行着奇怪的辩论。
一个长发斑白的老人神色激昂：“就像我反复距离论证的那样，法律和习惯终究毫无根据可言。现在的法律，也不过是始皇帝以众神之法度为基础修改而成罢了。”
“……”
菲抿了抿唇，虽然因为听到了“始皇帝”而感到有所触动，但因为眼下情况不明，所以她只是示意同样也反映过来的梅罗达克制住了希冯，安静的听了下去。
“……与此类同，各式各样的鸡，也蕴含着变化为鸡意外事物的可能。这世上没有不会变化的东西存在。”
慷慨激昂的一席话刚讲完，同样在大厅中央的另一位威风凛凛的黑发男子反驳道：“你这是对皇权的侮辱！若是法律没有根据，伦理就会丧失。如此一来国家早就该灭亡了。现在的帝国法是由永恒不变的理性推导而出的必然结果。因此法律是绝对不变的事物。于此类同，鸡的形状性质也是由众神所决定好的，是永恒不变的东西！”
“我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边上好容易才从梅罗达克的钳制中挣脱出来的希冯，总算是明白此时此地不宜大声嚷嚷，所以只是以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抱怨道，“好像是在讨论鸡与法律之间关系的样子……这两者有联系么？”
“应该不是……呃……”
梅罗达克似乎也被场中的辩论吸引了，不过很显然他似乎也快要被两个人的说辞给绕晕了，“不过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种强词夺理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是雄辩。”
挑了挑眉，大概听明白了的菲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回去后你们两个记得去看看《无限宫的幻视者》这本书。”
“啊？那是什么书啊？”
希冯很干脆的摊手耸肩表示自己对这个书名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概念，“你是不是随便乱说一个名字来骗人啊！”
“所以你完全听不懂是必然的。”
菲斜瞥了他一眼，虽然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不过希冯总觉得自己从中捉摸出了一丝鄙夷。
“你什么意思啊喂！”
于是某人理所当然的炸毛了。
边上的梅罗达克神色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而露出了瞬间的恍然，不过又随即收敛起了这一次表情，沉默的站在边上装雕像。
“字面上的意思。”
菲回答的老神在在——她可没有胡说，《无限宫的幻视者》是属于教会禁书区的书籍，只有巫女长或者祭司长以及殿前骑士才有资格去翻阅。
走着魔道路线而且又隶属于黑暗系妖术师的希冯，自然是不可能会对这种教会书籍有研究的。
当然了，关于其实她是偷偷翻了神殿图书室禁书区内书籍才会知道的这种事情，她会说么？
就在希冯顶着一脑袋通红的十字架想要发火的时候，距离三人所站位置不远的地方，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老人站起了身，同时发出了叹息：“……为什么鸡会被叫做鸡呢，其中有何渊源？……原本只是在针对这个单纯的问题互相交谈而已……现在居然都发展到要被追究反叛之罪了。”
“……”
菲有那么一瞬间处于完全无语的状态——毕竟她还是记得《无限宫的幻视者》这本书的内容的，毕竟是关于律法原型和万物理律跟神性论的哲学性书籍，但是眼下听到了和这本书有关的内容源头竟然只是个这么囧的“为什么鸡会被叫做鸡呢，其中有何渊源？”话题……
这也太……该感叹这些哲学者的思维跳脱性还是该悲催自己心目中的哲人们的形象破灭啊？
真是的,所以说所谓的哲学家什么的，根本就是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
因为后续的形容比较激烈，所以菲为了自己的形象考虑还是吞了下去。
“智慧不足的时候，就该倾听赤子之心。我们就在此听听无关人士的高见吧。”
而这个时候，那位青衣的老者突然转过了身，看向了菲这边的位置：“……呐，这边的贵客。您觉得鸡能变化成鸡以外的东西吗？”
“啊嘞？”
正囧着的菲此刻还没完全回过身来，在发现周围的视线都已聚集在自己身上，略有些困惑的歪了下脑袋，一句“你们看的到我们”差点脱口而出。
“鸡怎么可能会变成鸡以外的东西啊！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到是希冯却是大咧咧的直接开口，速度快得菲和梅罗达克都没能捂住他的嘴。
于是……
“砰！”X2
可怜的某红发少年抱着脑袋缩到了一边，脑袋上两个同色系的大包正袅袅的冒着烟。
“呃……那个……”
就在菲冒着冷汗想要补救的时候，那名青衣的贤者却像是确定了什么般的点了点头，根本就没有继续听她想法的打算，就那样开口：“哦哦，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鸡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带有谬误思想的人，必须受到处分！”
“杀了异端者！”
“杀了反叛者！”
不知道是谁最先起的头，呼喊着口号一样的声音，原本正站在坐席台上的众人一起扑向那名露出了绝望神色的白发老人，开始撕扯起他的身体来，一时间血沫飞舞……
“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似乎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吓住了，希冯睁大了眼睛脸色变得铁青，“他们怎么……”
边上的菲没有出声。
事实上，在那些贤者扑向白发老人的时候，梅罗达克就已经捂住了她的眼睛。
只不过虽然没有看到那种惨况，但是光听声音还有闻到空气中浓郁起来的血腥味，她就已经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然后，她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有点像是青衣贤者的声音。
再然后又是一阵晕眩，血腥味瞬间消失了，而眼前可以感知到的光线也暗淡了下来。
“抱歉。”
梅罗达克这才松开了手，菲才发现三人此刻正站在一个荒废已久的会议场中，周围的黑暗在提灯的暖橙色光芒下显得蠢蠢欲动着。
“刚刚到底是……”
不过很显然，希冯还没能从方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幻象……或者该说是被这座宫殿所拘束的亡灵。”
闭上眼做了次深呼吸后，菲举起了提灯环视着周围，“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继续调查的价值了。”
“你怎么这么确……呃，的确，这个房间中的暗元素浓度已经变成只是正常水准了。”
本来想要下意识反驳的希冯话说到一半，就因为自己的感知而撇了撇嘴，非常不情愿的改了口道，“那么接下来就是继续探索旁边的一个房间么？”
“不。”
取出了地图，菲一边在上面填画着线条一边心不在焉的开口，“从暗元素的聚集上来看，我很怀疑那个迪多斯十六世就在旁边的那个房间中。而且之前那个皇女所提示的九宫的谜局到现在也没有线索。在没有解决掉这个问题前，我不想冒多余的险。梅罗达克，你怎么看？”
“我不急。”
顿了顿后，梅罗达克又不补充，“不过我也觉得先解决掉那个谜题会好一点，有备无患。”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过胆小了一点吧？”
希冯一脸嗤笑。
“小心谨慎总没错，毕竟我可没打算现在就把自己的名字刻到墓碑上供后人瞻仰——还是被当成反面教材。”
顿了顿后，菲斜瞥了希冯一眼，“不过人各有志，如果希冯你有这个想法，我还是很乐意成全的你的——墓志铭写‘此人眼比天高命比纸薄’如何？”
“……我说你个死女人不吐槽我会死么！”
某位红发少年抓狂了——一定是他这次下来宫殿的方式不对，不然为什么他总是被鄙视的那一个啊混蛋！
不会死，但是会无聊。
因为心知肚明要是真说出来的话某人一定会暴走，所以菲也只是在红发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吐舌头做了个小小鬼脸。
这样的冒险如果能继续，其实也挺不错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21 幻宫的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