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凉凉植闲茶》枕茶兮

21、Part 21

　　剑气凛冽，毫无转圜余地。
　　凉茶初初醒来的时候，正见到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走进她的房间。那人步履迅捷却不凌乱，呼吸声放得很轻，像是优雅美丽的猫科大型野兽，带着恰到好处的克制与从容。如此轻易就被他进来了。她低眉咬住下唇。不敢想真田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危机，恐怕凶多吉少。而自己只能拼死一击，无论如何要斩杀敌人。
　　早知如此，应该让他与自己一同住进内室的。
　　那人一直严肃古板，在别人眼中是黑面神一般存在，他的下属敬他畏他，他曾经的部员把他当做皇帝几乎不敢忤逆。但她心里很清楚。
　　他其实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人啊。
　　——从幼时她把飞镖丢到了他身上弄伤了他，他只颔首再没说别的话，到后来国中时他为她胳膊受伤导致立海大败北丢掉了关东大赛的优胜，此事他对她只字未提，再到现在。
　　她所能回忆起的，都是他给她的种种温暖。他从不曾为难她亦或是伤害她。
　　反倒是她，一直在麻烦他，真田现在说不准还为她遭到性命之忧。
　　虽然她知道那是上级交给他的任务，但心里的自责却还是沸腾起来。
　　凉茶悲愤交加，本就凭借速度取胜的她此时的出剑速度比平日里不知快了多少倍。真田显然也明白了她误会了，却又不便于出声，只能抬腕用金属做的小型手枪轻轻格开她的雷霆一击以免伤害到她，而两金属武器交错瞬间擦出小小火花，借着那光凉茶看到了来人并非她所想，竟是真田。
　　其疾如风。
　　她还未曾反应过来，真田猿臂一伸，轻轻把她揽入怀里。那竹剑锋芒朝着真田方向，但他仍毫不躲闪，直直迎了上去。
　　凉茶正站在他对面，看他动作神情，竟是万般温情，仿佛迎接爱人回家的拥抱，不管面前是怎样毁天灭地的景象。
　　突然想起来之前阿紫对自己所说的话。
　　彼时阿紫正与幸村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深陷恋爱却不自知的少女因为心情诸多波折反复，跑到山上找凉茶以求一倾诉之所。凉茶那时正在练习茶道，看到她之后顺势捧着刚点好茶的洁白茶碗递到她的面前。
　　阿紫看着面前清香透绿的茶水中樱花缓缓浮在水面，只觉刚刚的浮躁仿佛都被涤荡一空，心情悠悠然沉静下来。
　　“你知道什么是真爱吗？”她注视着眼前茶碗周围氤氲起来的香氛，这个问题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
　　凉茶抬眸看她，那一眼只是随意挑起，却眼波流转，皎洁如同栀子花的面容瞬间便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阿紫知道凉茶生得很美，却还是被她一瞬间惊艳到。她知道凉茶不会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听说，真爱就是即便你手里拿着刀子走向他，他也毫不动摇，只是张开怀抱，向着你微笑。”
　　凉茶轻轻放下茶碗。她回头看向窗外的栀子树，花无声地落下来。
　　而此刻，电光火石之间，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她看到真田的赤金双瞳。突地又回忆起了当年十五六岁的时候阿紫对自己所说的话，言犹在耳。
　　那双眼睛，隐忍的，冷静的，映着月光，仿佛燃烧着无尽无尽火焰却宁静包容。
　　剑势已去不可转圜，凉茶轻微一咬牙，手腕翻转间，竹剑便向着地面直直刺去，歪歪斜斜地在木质地板上擦过，留下一道曲里拐弯的划痕。
　　而凉茶则因为惯性，一头栽到了真田怀里。感受到了，像是国中时期他把她护在怀里为她挡住那雷霆一击时那样的刻骨温暖。
　　她微一抬头正待要说什么，真田猛地把放在她脑后的手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按，凉茶只觉眼前一黑，就不由自主的猛地亲吻上真田的胸膛。真田低下头，在凉茶耳边用气音说：“安静，有人。”
　　一开始，凉茶的脸猛地像是烧了起来。一边在心里庆幸，天太黑看不出来自己脸红。听到他说话内容，不由一惊。
　　真田看凉茶已经明白当前局势，缓缓松开拥着她的双手。但谨慎如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有力的左手仍是把凉茶紧紧箍在怀里，右手拿着手枪，枪已上膛随时准备开火。他一面警戒地看着门口方向，一面带着凉茶缓缓后退，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四周环视确保身后没有危险。
　　脚步声更近了，愈加清晰，清晰，最终，停在了房间的门口。
　　真田身上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他把凉茶往窗户处一推，背对她道：“你先从窗户离开，外面有我们的人会接应着你。”
　　凉茶回头看他，看到他眼神中的决绝，心下忽的一凉。
　　“我会没事。”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是他的掣肘。她沉声道：“我等着你出来见我。”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似一头永不回头的鲸。
　　他说，她便信。
　　一时的软弱只能造成更大的损失。
　　她很早就知道了。
　　她刚一离开，就听见屋内的激烈交火声音。前来接应凉茶的竹内纯面容带有略微担忧地看着她，他对真田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只是觉得凉茶会担心：“别怕，山本已经去接应真田警部了。”
　　“我知道了。”凉茶神色肃穆，总是盈盈如同一捧天山最洁净的雪水的双眼沉静得像是有上好徽墨一点，沉黯看不出情绪。“我们走吧。”
　　一步不错地跟在竹内纯身后。她看出竹内对真田的信任，但她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潜在危险。竹内一直都带着俏皮笑意的脸上少见的写满严肃，其实就说明了本质上这一晚是凶险异常的吧。
　　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甚至厌弃自己的弱小。
　　她想……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