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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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对钟明其实第一感觉不算好，一副老先生的样子还特别严肃死板，一出来就让他心惊胆跳还试图刁难他，再后来也是最重要的，好好的你们两派勾心斗角，却害得他必须跟着他先一步上京。
不过一路上相处下来，倒还觉得这老头子脾气不好了些，但是心却不错，本来钟明也不太看得起他，也使点刁难手段，不过多摆摆脸色而已，在当小白随手帮他看好了一小痼疾，调养下来好很多之后，钟明对他觉得有些诧异，倒也把脸色收了起来。
小白不喜欢多说话，为人也低调，安安分分规规矩矩，一行人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倒跟大家客客气气相处得还好，钟明本着反正给他随便治治的心态，再说太子病了多日，群医无策，而且连前朝御医白景宁都请来了，既然沉默没办法，那其实他根本就不该放太大的期望。或许一切也都是命吧，而跟这小白又有什么关系？他实在不应该计谋不成就迁怒。
云浮不算大，一个岛国而已，就算是有几处繁华好去处，彼此东南西北的距离还真不算远，从洛城而去，也就两天半的事，他打听到卓少倾一行人脚程更慢，估摸还得五六天才慢慢悠悠到京城。他当然知道这是卓少倾还真有意帮着钟明故意拖慢卫瑞周，再说京城那趟浑水，他何必赶在风口浪尖就去？小白心想这下子卫瑞周肯定背后很生气，可是无论怎么生气，在面对卓少倾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却半点都发不出火，只得憋着，他甚至怀疑卫瑞周是不是会内伤。
而其实卫瑞周确实很算内伤，卓少倾的想法和态度怎么能瞒过他？但是卓少倾行事做法处处在理，他挑不出毛病，便也只能处处忍让。索性他不久收到飞鸽传书，默了半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倒也把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放了回去，再来就是卫仲杰虽然日日渐好，但是那速度实在是太慢，也正好放在身边一同照顾。
那笑容，倒像是迫不及待等着一场狩猎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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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浚宏一向觉得，他哪一点比不上他那半废物的哥哥？虽然他承认慕嘉璀不是个废物，但是他哥哥性格不强，行为处事略带优柔寡断，就算有能力，也决计比不上他的魄力。
他一向认为，为什么云浮要交到他那样的人手里，不就是比他赶早投胎几百天么？
云浮确实几百年来是对面大陆几百年的附属国，好像从云浮结束战乱，一统之后，便对但是还是华朝的王室称臣，并且将一些建制，文化都学习过来，然后几乎是几十代人，都不曾想过要去反抗什么，一切觉得都习以为常。
当然这些很好理解，毕竟建国之初，一切经济文化都及不上，但是云浮一天天在发展，总会有人觉得这不合理，为什么要一直俯首称臣下去？慕浚宏觉得就是因为先祖有识之士，才有了云浮百年之前的风光和繁荣强盛，也是一代明君，这是他从小的偶像，也是从小就立志要取而代之。
那个人，武帝，在百多年前，正式对大景宣过战，也朗朗表示独立，并带领云浮举国上下共同奋战，迫得当时内忧外患的大景王朝表示承认独立。
可惜，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大景也不都是昏君，云浮的独立在最开始大景困难的时候没办法就由得它去，但是之后新君自然不甘愿这么一块土地独立了，便开始施压，而且严令禁止双方互惠通商。而新继承的云浮国主没那么大的魄力，朝中当时被大景打压，渐渐有臣子说倒还不如称臣了，而且向来大景倒也不是特别的压迫，只是每年上供一些钱而已。
这样一些细小的声音自然被对武帝还保持狂热的人打压了，但是云浮没有了大景的通商往来，单凭一个小国的生产，明显是不能强国致富的，况且那时，蒙戈汗国不敢招惹大景，便把抢掠的目标放到云浮，一来二去，没十几年，云浮国内就受不住了。
后来慢慢的，那个声音渐渐压不住，人们消减了对武帝崇拜的热情，朝野渐渐生出两派，独立派和发展派。发展派是说得好听的说法，主张的就是对大景称臣，然后获得经商、获得保护，蒙戈汗国也不至于一直欺负过来，然后扩大云浮，强盛云浮。
朝野两派争得凶，这事倒也一直悬而未决，云浮渐渐态度暧昧，风向几变，没人再多强调独立，就算是独立派也宁愿含糊的态度，而大景对此多次武力又安抚，安抚又武力，时好时坏时坏时好，但是都由于这样或者那样的态度，没有坚持到底彻底解决这事的。
他的爷爷态度稍微强硬些，而且有能力有手段，早期同样试图独立，而且凭借手段倒也带领云浮扛了一段时间，效果不错，但是晚年没那个精力，云浮上下不定，逐渐走下坡路。这个时候如今的皇上登基，态度是模糊派，而事实上，他爹本身就不是很有才干，既不想逆了上一辈的心思，让云浮在他手里面又走向称臣的路，当然也不想强硬地扛着这一切，也实在是没本事扛，再加上他本身身体不太好，也没人去逼他。
这模糊的态度，倒有几分必然。
但是态度之下，暗涌激流，泾渭分明的还是独立派跟发展派，他们二十多年前闹了一场都元气大伤，也不急着打，彼此很有默契地把决战推后，就放在这一代的皇子中。
慕浚宏一直不喜欢他哥哥，还因为他只狂热主张独立的，他哥哥却是态度表明想经商，想发展，倒不一定称臣，但是他觉得一旦弱了下去，早晚也会被大景吃掉。
他鲜明的态度和决断，吸引了独立派，而他哥哥这个正宗皇储，被一些持旧的老臣和态度模糊的，还有发展派看好，但是独立派先发制人，又出了卫瑞周这样厉害的人物，这些年倒把这些人压制得很死，独立派势力壮大。
但是慕浚宏铁了心，这皇位他要，他要做武帝一样的人，他的岳父卫瑞周在帮他，他现在就等着那个该死的太子早死早超生，迫不及待要一掌大权实现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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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浚宏接到父皇的旨意，说是既然钟大人先一步带了神医来，也非常重视，还特意让他去接。
他本还不高兴，自然是厌恶一切有可能要坏了他事的人，所以一路上他骑马出迎都非常焦躁，旁边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别惹五皇子殿下的好。
这是圣旨，他还不能无视，但是他是认真完成还是草草了事，甚至是再做点其他的，这个他相信还是可以做的。
自然是皮笑肉不笑地跟先头车队下来的钟明招呼了声，钟明自然也是阴阳怪气地行了礼，丝毫不甩他面子，慕浚宏脸上着恼，他最烦的就是这一堆老顽固的读书人，就算心头想着也不要云浮称臣，但是总是又把正统啊放在嘴上，时刻总是什么自古立嫡长子什么的，而且这伙人还特别能来事，又不能收买，实在是硬钉子。
慕浚宏不能明目张胆找他麻烦，还不能把火发到其他人的身上也让钟明不爽一把吗？
而且那个人，选出来为他哥哥治病的人，他十分非常地，不见面就觉得不爽。
昨日他刚好收到卫瑞周及时送来的密信，上面寥寥几言，只说要注意钟明，而为什么要注意钟明？钟明去洛城干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前后一联系，其实当他看到钟明领了旨意出京的时候就猜到原来计划好的事情要黄，也派人打听了前后经过，这样再收到卫瑞周的来信，自然理解成了——注意钟明，为什么要注意钟明，当然是因为他满意地坏了他们的事又找来了神医来治病。
其实当日卫瑞周还没来得及也不可能在密信中洋洋洒洒跟他陈述这其中辛秘并且九转百折的经过，而他那日正在想着是不是过多提点一下，该死的卓少倾那个令他听到就心烦的声音又在找他来事了，他只好匆匆写好，便发了出去，注意钟明只是因为钟明既然有意拖慢他的行程，那可能会有些其他的手段，倒不是让他注意钟明带来的庸医小白。
选庸医的计划他是跟慕浚宏提过的，而钟明来之后他也还没提过会坏事就已经被解决，他默认的意思自然是他不提，说明计划没变化，他以为慕浚宏会理解的。
但是想不到的事，慕浚宏偏偏自作聪明再结合他打探的结果，想还想歪了。
不过就这样一点点的歪，反正一个庸医，无关大雅，神医你可以刁难，庸医刁难一下又怎么了？卫瑞周怎么可能放在心上，而慕浚宏显然也不会觉得一个小角色误会了也不怎么，所以这种不重要的误会，也没有相互反复确定再解开的必要。
于是慕浚宏是把小白当神医看的，于是他是看小白很不顺眼的，其实就算他知道小白是庸医，他此刻心情不好，他把火迁怒在别人身上，那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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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性子冷淡，也自然不会因为这人是声名在外的五皇子就会多笑笑巴结讨好，而且他了解事情经过，若不是这人不安分，他爹至于被请进京，白妤珠至于被秘密送来，还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所以原本就冷淡这会儿只会更加冷漠。
钟明阴阳怪气地跟慕浚宏打完招呼，小白跟着就上前去，招呼一声淡淡见了个礼就草草了事了。
这态度在钟明眼里自然是心喜，觉得这看起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子倒是行啊，居然五皇子的面子都不甩，而且他一定程度是觉得小白见了五皇子会摇着尾巴贴上去谄媚，他自然是最不喜欢这种人。而小白这态度，倒还真让他对小白的意见全消，就算这人是个庸医又怎样？他们读书人讲究一个气节，一个人有没有能力是一回事，而有没有气节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立刻又觉得，这事不管怎么说起来，小白恐怕只是被卷进去，卫瑞周的阴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这，在五皇子慕浚宏眼中，在一个对小白本身就存了要找碴了的心态的人眼中，这无疑是——这小子跟那钟老头其实是一伙吧？连态度都敢如此怠慢，还是觉得即将要去给他哥哥治病，立马要身价百倍了，傍上东宫太子的大树了？
这次的医道大会不是只在西边洛城，而是全国性的，东南西北四个城市选拔，在此之前，北边的大夫也来过来了，但是人家来的态度可是让他很舒服，这小子算个什么？
更何况，慕浚宏多看小白一眼就觉得格外不爽，居然还蒙面！你跟我见面还蒙面，还一副那个样子，不知死活！
慕浚宏本就不痛快，当即不冷不热就道：“哟，这位大夫名讳也没有，面目也不见，钟大人，本王可要提醒你一句，这给太子和皇上看病可不得儿戏，他的背景身份你敢保证？万一有个什么，关系云浮千万百姓，你能担待得起？”
这话不需要小白回答，现在看他很顺眼的钟明已经冷哼着替他答了，“山野之人，哪这么规矩还有名有字？而且蒙个面还能藏刀不成？就像五皇子殿下喜欢佩剑金腰带一样，这种问题老夫就保证了，有什么意外自然百死不辞！”
慕浚宏面色一沉，狠狠盯了小白一眼，转身离开。
钟明又哼一声，毫不在意，对小白投去这么多天一来算是最和善的眼神。
小白对这老头说不上喜欢，当然也不讨厌，然后他就用最平淡的态度，不谄视不蔑视，就是无视，走开了。到了京城，他其实很迫不及待想找到他爹爹，尽快跟白妤珠汇合。
随行之人连忙岔开话题，怕钟明脸上挂不住不高兴，但是钟明愕然一下，随即又笑起来，就是这样，他喜欢！
刚才小白对慕浚宏的态度，他看在眼里倒还存着一分疑惑，莫非是为了讨好他才在他之后对慕浚宏那个态度？
但是现在，他很明显释然了！
周围随行之人纷纷露出很无语的表情，他们老爷是找虐才爽吧？平日子多少人巴结讨好啊，人家小白当初对你客客气气的时候，你整天给人家脸色，现在人家无视你，你倒还高兴了……在心头默默地吐槽完，众人赶紧忙正事，晚上五皇子代表皇上接风宴，老爷和小白大夫是主角肯定要去，可是刚见面慕浚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们用脚趾头都想得出今晚一定是一场鸿门宴，老天保佑他们不会被炮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