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十二 ...
-
第二年的“五一”前夕,村里的知青几乎都返城回家了,只有士民还待在这里,一来他不想回到那个后妈占据的家,二来如此清净的时候正好学习功课,他相信父亲的预言;形势早晚会变的。
这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早上七点多钟士民被街上一阵嘈杂的叫喊与凌乱的脚步吵醒,他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感到有点不对劲,于是他爬起来走出院子,刚到街上就看到一群人拖着一个人从那边过来直奔大队部,士民看不清被拖拽的是什么人,只感到那伙村民情绪十分激动,他跟随着来到大队部,只见那帮人把被拖者放在地上,士民才看清楚原来是三队的小友。那小友正是本村的隐患流氓,此刻他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士民赶忙问旁边的社员:“喂大叔,这是咋回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指了指地上的小友说:“嗨,还能咋的,又干坏事了呗”,在一片议论中士民总算弄清了事情经过。
事情大致是这样:小友也是第三小队社员,比士民他们大不了几岁。用当地群众的话说是个好逸恶劳有严重作风的青年。不过所谓严重作风问题仅仅是小友喜欢同队的一名女子,尽管人家家里不同意可他却十分执着地经常“骚扰”那名女子。那女子相貌很一般,可小友偏偏看上了人家,经常会尾随女子,但仅限于在一旁窥视,有时会把一包水果糖或者炸小鱼什么的偷偷拴在女子家的大门上以示爱意,除此之外并无过分之举。然而这些举动引起女方家里的愤怒,今天早上,三队的社员都在场院等待出工,那名女子解手走进茅房,这间茅房是用篱笆扎起来的因此免不了有些缝隙,女子走进去刚要蹲下时感觉有人在墙外窥视,顿时惊叫起来,提起裤子跑出了茅房。那外面的偷窥者正是小友,听到尖叫声他惊慌地往街上跑,尚未出工的三队社员见此立刻开始围追。
那小友毕竟是小伙子 ,见势不妙噌噌两下顺着一颗歪脖树地窜上街边的房顶,但是他没有料到会有那么多人参与围堵,就在他从一处低矮的房檐跳下来的时候,不凑巧刚好落在那女子哥哥身边。只见那女子的哥哥抡圆了木棍劈头盖脸的打下去,砰的一声砸到小友的头上,这一棍十分凶猛,那小友应声倒下,接着被赶上来的人群拖到了大队部。
他们把已经昏过去的小友拉起来绑到队部门前的一根拴马庄子上,呆了一会儿,那女子的家人在父亲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赶过来,“我叫你他妈的耍流氓”,随着父亲的叫骂爷儿俩手里的木棍象雨点般的倾泻到小友那单薄的□□上,而那位母亲犹如母夜叉一般瞪圆了双眼,用一把大号克丝钳隔着裤子狠命地伸向小友的裆部,张开钳口然后夹下去再用力旋转。原本温柔的女子这时候被现场的气氛调动起原始的野性:“我X你妈,老娘让你成瞎子,瞧你还偷看不偷看”,说罢用手抓起一把泥土然后用力戳进小友的眼睛,随着声嘶力竭的尖叫,竟把小友的眼球扣了出来。可怜的小友在一家人的暴行下早已瘫在庄子下。
一个小时后,支书来了,看见支书这一家人才停住手,起身离开了现场。
士民的神经已经麻木了,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残暴的场面,尽管他不断劝说那疯狂的一家人,但毫无作用。不知是谁喊来了大队赤脚医生,他姗姗走到小友身旁,用手号了一下脉摇摇头走了,显然小友已经死了。就在大家准备散开时,一个女人冲了过来,见着歪倒在地上的小友,她一把抱住小友哭喊着:“弟弟,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姐姐来晚了,我的弟弟呀”,这位女人是小友的姐姐三队的妇女队长,得知弟弟被绑在这里挨打拼命跑过来,周围有些人凑上来相劝,而姐姐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他们在村子里是正统的贫下中农,因为父母过早离开人世,从小姐弟两就相依为命,姐姐虽说也痛恨弟弟不争气,但是毕竟是一奶同胞,血脉相连啊。望着弟弟的惨状,她轻轻放下小友,站起来走进大队部拨通了报警电话。
下午一点钟左右,三辆警车拉着尖锐的警笛开进村子,随后县刑警队将现场用绳子围起来,全村的人几乎都跑过来观看。刑警们慢慢退去小友的血衣,啊!人群传来一片哗然声;可伶的小友从脚底到颈部肿胀的几乎成了一个平面,头上、身上留下几十个裂开的伤口,眼球被泥土包裹着掉在一旁,最恐怖的是那裆部,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什么了。或许是太过残忍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大概在小友烟气的时候吧从南边慢慢移过来一大片乌云,这会儿稀稀拉拉的小雨飘落而下。士民也站在人群中,雨水已经浸透了衣衫,尸体被抬到警车拉走了,那女子的父亲和儿子也同时被带走了,现场恢复了平静,而士民的心却无法平静,光天化日,一名青年竟被活活打死,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苍天那,你看到啦吗?”士民的心在呼唤着。。。。。。
荒唐的年代就是这样,那女子的哥哥当晚就被放回来,两个月以后父亲被判两年有期徒刑监外执行,宏伟大队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一切仿佛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