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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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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掠过一阵微风,本能的闭目到张开,仅两三秒,眼前从纯黑变成彩色,从模糊变成清晰。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惊愕,无论如何,做梦也想不到囚禁我半年的人竟拥有和我一样的容貌。
出神地注视他良久,才确认般抚摸他的脸额,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温暧的触感使我察觉自己手掌的冰冷。
白析的脖子上被勒的痕迹犹在,我竟不自觉地摸摸脖子,荒谬的以为自己的身上也有同样的於痕。
过了不知多久,脑中忽然闪过无数疑惑。
他说他叫Kanon……同样的脸孔,半年的囚禁,失明的药物,复明的治疗……他有什么目的?闭目尽可能地理清思绪,关键是:他是什么人?
内心自然地假设了数个可能,却又立即地一一被自己推翻。
看看时间,发现只是凌晨,犹豫了一会走到书桌边拨出一个电话,耳边响起等待的电流声,随手翻弄上方的一份文件。
斯洛伐克布拉迪斯拉发公立医院出生证明,Kanon……
这……可能吗?Kanon是我的孪生弟弟,一直与我所做的……记忆仿佛在瞬间一涌而至,在不能视物的漆黑中亲吻,爱抚,甚至更亲密的接触。
仍执着文件的手无法自已地震抖,冷汗一阵又一阵,连呼吸亦困难起来,话筒突然“咚”地跌落,我一惊,回过神,猛地冲出别墅,逃跑般不辩方向地发足直奔,直至气歇才放慢脚步大口喘息。
凉风进入胸腔,仿佛也将脑中的混乱吹平了不少。
慢慢向前走,见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点微光,近了发现是一间鲜花店,淡淡的灯光从玻璃窗中透出。
见门上挂着“Open”的牌子,我推门进去,摇响了门上的风铃。
店内空无一人,环视四周,从摆放地上的盘饰到悬在天花板的吊蓝,一屋的玫瑰布置得错落有致,由磨砂玻璃透出淡淡的灯光下竟觉有点疑幻疑真,奇妙地让人心神舒泰。
一位脸目俊秀的年轻人说自己是这里的负责人,我警剔地打量他,心中估度着他是否如那疗师一般是Kanon的同党,而他礼貌的逐客令使我释然。
后来他邀请我到花店的后方,那里是一个美丽的玫瑰园,再往后是大片的低草。
天边反白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日出将要来临。
地平线泛起了白色,米色,粉蓝,粉红……如丝如绸般的云彩,被颜料染色的浮云……这陌生的情境何其熟悉,暖风拂过,仿佛耳边又感到那些轻微的吐息。
Kanon,你的目的难道就是这样?
一切都变得合理化……我长长地吐了口气。
臭小子!竟敢这样计算我!
不甘心被这样愚弄,我愤怒地召来了Shaka,挂名私人心理医生的心理学奇才,开了一个如他对我所开的恶劣玩笑。
但在他从床上坐起的时候,我不否认心底有一丝恶作剧的兴奋和期待。
“醒了?”我原封不动地将话还给他。
他伸出手到自己眼前晃动两下,便垂下了头,身体微微的颤抖,三秒,随即却昂首爆出欢畅无比的笑声。
“Saga,你打算也喂我半年早午晚餐吗?”
他说着站起来走向我,没两步脚下拌到不平的地毯,我本能地上前将他接了个满怀,他也伸手揽住了我。
“Kanon,”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涨满了心田,仿佛就要溢出来,“早餐想吃什么?”
一个恶劣的笑容浮在他脸上,然后他的手摸上我的嘴唇,我抓住,说:“彼此彼此。”再来,法式热吻。
他戴上眼罩,在午后的钢琴室睡午觉,再在我弹完乐章最后一个尾音的时候醒来,张嘴等着我喂来的鲜榨果汁,而那些果汁总是避免不了地从我们的唇与唇之间流出来,再被我一一舔去。
同样的蓝色的眼眸如果张开是怎样的神采……臭小子作弄了我半年……我挣扎着接受了Shaka离去的申请,但那天的早上我明显察觉到不对。
从车的后座捧出一大束红玫瑰,缓慢又凝重地步上别墅的二楼,推开主人房的檀木门,凉风吹拂起坐在阳台的人的一头蓝发。
他转过头来,拉起眼罩清亮的明眸注视我,嚣扬的眼神嚣扬的笑容。
“又是九十九朵?”
“对。”我放下花束,像被吸引般走近。
“第完美的一百朵在哪里?”他重新拉下眼罩,夸张地叹了一声,“唉,我看不到。”
我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心脏位置,一手拉掉他的眼罩。
“在这里,看到了吗?小恶魔!”
·眼睛-完·
《困兽》全文完
2005-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