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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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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边境治安很不好,开始时早上外出回家的时候房子里总是像被东南亚的台风扫过似的,各种草药粉末调和剂等等的半成品散了一地,我一边带上特制手套收拾残局一边感叹竟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后来没过多久就再也没有人乱闯我的房子,时间就这样一晃眼过了五年。
我叫Mu,是一个没有牌照的药剂师。
有天我架着吉普使近自己的房子的时候就预感到有事发生,而且是麻烦事。
少年军校同学翘起腿躺卧在豹皮沙发中间,手里玩把住玻璃搅拌棒,听到开门声,他就坐了起来,露出一个我见惯了的不羁笑容向我打招呼。
“Hi,好久不见。”
“Kanon?”我有一刹那的意外,“……你真是神通广大。”
听到我的赞美他笑起来,没有掩饰的张扬的笑,说道:“我可是走了近半个东南亚——废话少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要他这种天才等级的人跑半个东南亚也不容易了——且不论是否真实,原本积在心头的一股不愤的气已经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平复下来。
“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吗?”我给他倒了杯水,坐到他对面好奇问道。
打量一眼,发现他比五年前更加不修边幅,身上穿着不知哪里搞来的粗布陆军服早被汗水湿了一片,衣袖随便的捋至小臂以上,裤筒沾了好些泥沙,球鞋早就黑得看不出什么牌子,只不过一头如主人一样嚣扬却柔顺的蓝发以及眉目间的英气,足以使那一身邋遢成为他洒脱的一部分。
他很专注地看着我,说:“我想要一种令人失明的药。”
我反射性地问:“有人偷看了你女朋友洗澡?”
他其中一只手握紧了拳,又说:“不过那种失明你必需有能力在半年内治愈。”
我跳了起来:“天!有人偷看了你洗澡?”
他青筋暴起,但不到一秒就大笑。
将他需要的药交给他之后,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说:“大概三天后我就会到里昂,你到这里等我。”
当晚我携上必需的药品随他一起离开,我往法国,他往加拿大。
“Kanon,那是个什么人?”
“……我的娈生哥哥。”
我错愕。
“我爱上了他。”
我震惊。
里昂的历史艺术文化色彩很浓郁,上帝与神无处不在,那是在车外,车箱里,Kanon正亲吻着一个昏迷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他的兄长。
入住法国中部小乡村别墅的第二天早晨,Kanon通知我到主人房帮病人检查。
那名男子双眼蒙上了纱布坐在床沿,身上白色的绸质睡衣隐隐显示出他矫健的体格,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入的阳光下是他沉静的面容,即使明知道他双目失明,但在Kanon介绍的时候,仍感觉到仿佛有股锐利的目光在审视着我。
“他的名字是Mu,将会是你的私人医生,他有能力将你治好的。”
我接上了Kanon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的先生。”
纱布下面是没有焦距的蓝色,我细细地检查,视网膜视觉神经没有半份损坏,和预期中的效果一样,我将根由归究为工作压力。
检查的过程中男人一直保持沉默,连脸上的神情也没有改变过。
每天除了调制相应份量的解毒药物,必需做的就只是早上的例行检查,而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发出过半点声音。
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这别墅对他来说或者只是一间华丽的笼牢,Kanon囚禁着他。
一次的意外发生在治疗期四个月后的早晨,我如常地解开纱布检查,他的手边还放着未完的早餐,电话铃忽然响起,Kanon首次在检查的过程中离开了房间。
我不察地转身打算取出新的纱布,当餐刀冰冷的表面贴上颈边的皮肤,我识趣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你是什么人?”
深沉的声音产生出无形的压力迫使我说出真实的答案:“我是一名药剂师。”
“他是谁?”
“Kanon,是我的朋友。”
难道Kanon连名字也没告诉他吗……不,他只是在试探我。
“老实地回答我,我的病情。”
“导致失明的毒是我研制的,清除需要时间——当然,我们现在每天都朝这个方向努力着,我相信两个月之内先生会一切如常。”
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他适时放开了我。
“怎么了?”Kanon走近,毫不忌谓地在我面前对他做出亲昵的动作,他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拒绝。
治疗期已经接近五个月,Kanon开始表现得有点烦燥,我看得出他在紧张。
“Kanon,他的复原会使你的处境变得危险。”
他闻言很自信地笑:“放心,我有最后的王牌。”
但是最后他竟让我留下三个礼拜的药剂打发我先行离开。
于是我回了柬埔寨,在那之前花了三个月经过曾罗旺斯埃克斯、尼斯、戛纳、马赛、卡尔卡松、波尔多,最后由巴黎国际机场离开法国飞往东南亚。
在没有锁的信箱翻出八个月来各种单据,另外还有一封来自法国中部小镇的信,里面是一个幼稚的手工玩意,左右拉扯改变图案,分别看到两只野兽被困牢内。
我笑了笑,随手扔进了垃圾筒。
心想,Kanon总算碰上了对手,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