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空》路小瓷

2、【第一话 神秘女子】

　　四周只有浓浓的黑暗，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男孩有些慌张地走着，但是，却好像完全迷失了方向。

　　“谁？”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男孩猛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越跑越远。

　　“魔君？”愣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的男孩拔腿就追了上前，“魔君，等等我啊……”

　　但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却早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感到身后一阵奇怪的波动，男孩再次回过头，一双血色的眸子倏地睁开，死死地盯着他，瞬也不瞬……

　　“啊！”大叫一声，昌浩猛地坐了起来，摸到身下榻榻米熟悉的触感，似乎终于从刚刚的噩梦中缓过神来，他轻轻皱了皱眉，“梦？”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带着某种不祥的感觉……阴阳师的梦……可以预知未来……】

　　“怎么了？昌浩？”走进来的是一个白色身形的动物般的异物，轻轻甩了甩白色的尾巴，他抬起血色的眸子，漫不经心似的问道。

　　“……没什么。”昌浩也不知道，到口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几个字。愣了片刻，他才冲着面前大猫模样的白色动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担心哦，魔君。”

　　“切，谁会为你担心啊，你这个晴明的孙子！”用爪子毫不客气地一把拍掉自己头上的那只手，被唤作魔君的生物相当不屑的别过头去。

　　“不要叫我孙子，你这个魔物的魔君！”一提到孙子，少年立即炸毛，条件反射般的宠地上的生物吼道，早晨因为那样的噩梦惊醒的抑郁心情，似乎也渐渐开朗了起来。

　　“我才不是魔君！”白色小兽也是毫不客气地反驳着。

　　和以前一样的行程，先去阴阳寮，在路上和那些杂鬼们笑着打过招呼。然后到达阴阳寮，做完自己的工作，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没有异样。昌浩却还是感觉到了，某种不和谐的气息。

　　皱着眉研磨，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心底的沉重却越积越多。

　　【不对，明明是想和魔君商量的，但是……为什么每次出口的话，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其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包围着昌浩和魔君身边的违和感，不但没有消失，甚至还有越演越重的趋势。男孩只觉得心里面的不安越来越沉。

　　“昌浩，你今天怎么啦，心不在焉的？”白色小兽轻盈的跃上少年的肩膀，白色的尾巴拂过男孩的脸，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抬眸，就看见一双似乎倒映着天边晚霞的血色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昌浩只觉得心中猛地漏了一拍，昨夜噩梦的最后一幕毫无预兆地浮上心头，一双，和魔君极其相似的血色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

　　“魔君……没什么。”昌浩再一次怔住了，【不对，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样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棕色的眸子闪了几下，终是黯淡了下去。伸手将魔君捉到怀中，他的声音低低的，“呐，我们回家吧，魔君。”

　　“唔……”小兽晚霞似的眼睛眨了几眨后微微眯了起来，透出几丝危险的气息，【今天的昌浩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还有……这股从早晨开始就有的违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那是什么啊？”正在思考的时候，魔君只听得身边传来这么一句。然后是少年小跑起来的步子。

　　随著少年的移动,被抱在怀里的魔君一上一下,有些头晕……微眯着眼，心里不断地抱怨着，实在是被他颠的很难过啊……

　　“这是……什么？”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听得这么一句，抬起头来，昌浩的表情很奇怪，棕色的眸子因惊讶而睁大，少年的声音也带著掩不住的震惊。

　　“什么啊……”不满地哼了声，白色的小兽移过了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接著,他也同样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

　　那里躺着一只和魔君90%相似的白色小兽，身形略比魔君的尺寸小上一点，最大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数它颈中的晶体是天蓝色的，向寒冰一样，散发出丝丝的冷意。

　　怔在那里的魔君死死盯着地上看似昏迷的小兽，一抹熟悉迅速划过他的心头，只是那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抓住些什么。

　　“哎？魔君，它和你长得还真是像哎……”旁边的昌浩似乎也终于缓过神来，感叹着蹲下了身，松开了魔君，少年轻轻地将那只白色小兽抱了起来。

　　“哎？”看到正面，这一人一兽就更是惊讶，除了它额上的四片晶体也是冰蓝色，这只完全就是魔君的翻版嘛！

　　一人一首面面相觑了一会，终于昌浩开口了：“要不，把它带回去让爷爷看看？”

　　魔君的视线有点游离，并没有答话。

　　“啊啊，看来有故人要来拜访了呢……”用扇子掩住嘴，晴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老人棕褐色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

　　那时候离昌浩家已经很近了，片刻后，这一人两兽就到了家。

　　在晴明的房门外踟蹰了半天，昌浩还是一脸纠结的走了进去。

　　老人跪坐在蒲团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扇子依旧很巧妙地掩住了他唇角的弧度。

　　静静地听完了少年的描述，老人立刻做出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来，“哦呀，难道这样简单的事你都做不了决定么，这样爷爷怎么能放心的走呢？你怎么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阴阳师呢？难道是爷爷教的不好吗？啊，爷爷好心痛啊……”

　　“啊啊，好怀恋以前那个可爱的小昌浩啊……总是跟在我后面爷爷、爷爷的叫着……”说着还很“逼真”地拿了帕巾擦了擦眼角。

　　很无语地看着自家的爷爷，少年的嘴角微抽，额上的青筋也异常欢快的跳着。昌浩闭着眼睛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暴走了……

　　“好，我决定收留它了，然后我会调查清楚它的来历，不用你操心！”

　　一口气把话说完，少年抱起怀中还睡着的白色小兽，气冲冲地冲回了自己的卧室。一路上还可以听见少年压抑的吼声，“啊，那个狐狸爷爷……”

　　“啊啊，还是这么好利用啊。”晴明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靠了靠，眯眼看了沉思状的魔兽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看来红莲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再这样下去可真的会被讨厌的哟。”用后肢搔了搔自己的脑袋，魔君慢悠悠地开口。

　　“啊，不会不会，小昌浩一定可以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移开了嘴角边的扇子，晴明的眼睛微眯了眯，“呐，红莲，这件事，你怎么看？”

　　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很奇怪。”白色的兽皱了皱眉，想了想，接着说道，“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妖怪会和我这么相像的。估计，要了解更多的情况的话，必须等那个家伙醒来。”

　　晴明没有应声，低头看了面前的罗盘一眼，老人幽幽叹了口气，“大概，又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特别是你啊……红莲……】

　　“啊，啊，啊！可恶的狐狸爷爷！”丢开一本书，少年猛地坐倒在榻榻米上，学着老人刚刚的动作，“说什么‘啊啊，好怀恋以前那个可爱的小昌浩……’”

　　越学越气,少年随手丢开一件长褂后，就整个扑倒在了榻榻米上，睁着眼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少年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果然还是要从当事人身上获取答案吧……”一边喃喃，少年一边坐起，抱过那只白色的小兽，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他得出的结论仍然是——和魔君好像啊！

　　【难道是，双胞胎？】

　　昌浩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大跳。

　　“啊啊，完全没有头绪啊……”再度一头倒在榻榻米上，少年无奈的看着天花板。

　　突然，一双血色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

　　一开始，他以为是魔君，但是，没听见那熟悉的调侃声，昌浩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猛的坐了起来，就看见了那只和魔君很像的小兽正和自己面对面地看着。

　　冰蓝色的颈链，同样冰蓝色的额上花纹，只是，那双眸子，却和小魔一样，带着某种嗜血的温柔。

　　昌浩正准备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盖住了。

　　带着几分凉意，低沉的男音在身后响起，“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少年回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红莲的真身。

　　当看到那个倚门而站的高大神将后，白色小兽忽然弯了弯唇角。

　　【找到你了……腾蛇……】

　　“神将腾蛇都过来盘问了，那么，我也尊重一下好了……”突然响起的声音冷冷脆脆的，带着少女特有的音调。

　　“哎？”昌浩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只看到白色小兽所在的地方，突然暴涨起一阵蓝光。蓝光里，一个少女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

　　女孩赤着脚，银色的长发有些散乱的披着，身上是一件和睡衣很像的白色连衣裙，缓缓抬起眸子，那一汪蓝色似乎可以随时让人沉溺进去。女孩的肤色很白，面容也精致的像个瓷娃娃。微微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丝毫看不出笑意的浅笑，女孩伸出了右手，女孩右腕处银链子的铃铛和女孩清浅的嗓音一同响起，

　　“我是秋本素子，请多指教。”

　　红莲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抬眼，他金色的眸子直直地逼视着她，“我问的是，你到这里来，接近昌浩，到底有什么企图？”

　　明明是十二神将中最强的凶神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少女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冰蓝色的眸子敛了敛，她直直地瞪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红莲只觉得女孩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恨意，但很快，女孩就再度恢复那股悠闲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在乎。

　　“女人，你最好不要试着挑战我的耐心。”

　　红莲眯了眯眼，一条火蛇在他的手中若隐若现。

　　素子依旧温文尔雅地浅笑着，却透着莫名的冰冷。虚了虚眸子，她的声音突然冷厉了起来，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吧。我只是在街上睡了一觉，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捡了回来……”
　　说到这，她忽然抬眼看了昌浩一眼，后者顿时在那样莫名的目光中呆住了。

　　心中微微虚了虚，昌浩心道，她说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该不会，就是自己吧？

　　红莲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女孩敛了笑容，冷冷瞥了他一眼，“所以，不是我该责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么！”

　　出乎意料的回答，红莲有一瞬间的怔，随即，青年在冷哼了声后便扭过了头不再说话。

　　女孩的唇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意义不明。

　　气氛一时静的诡异，昌浩尴尬地站在那里，开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看来，那段过往，你们都忘了啊，腾蛇也好，夜兔也罢。

　　【真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呢，那么，就让我来帮你们回忆吧。】

　　昌浩疑惑地看向窗外，天色黑的正好。

　　【怎么感觉刚刚似乎有什么很弱的异样气息一闪而过……和今天的那种违和感很像……】

　　窗外无星无月，世界似乎全部沉入了黑暗。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少年皱了皱眉，【是自己……自己太敏感了么……】

　　屋中的两个人还在冷战着，少年叹了口气，然后打起了圆场。

　　“那个，红莲，巡夜的时间就要到了……”

　　“哼，女人，要想在这里待下去，你最好老实点。”红莲最后冷冷地甩了这么一句，就幻化成了魔君的样子，离开了。

　　再度叹了口气，昌浩道歉般的向女孩施了一礼后，追着魔君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女孩抬起蓝色的眸子，盯着外面的黑暗，确认他们的确都已经离去后，伸出左手轻轻触了触右腕上的银链，那是一根很简单的链子，只有末尾处有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轻轻叹了口气，女孩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链子说道，“已成功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