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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九章 ...


  •   “居然是你向老爷打小报告逼走小湘的!”赵婶怒气冲冲得对着齐管家发大飙。
      事发当天深夜,小湘收拾好行李,留下一封信感谢所有雷家佣人这一段时间的照顾,然后打电话叫了计程车,悄悄离开了雷家。
      原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准备保密的,奈何少爷最近几天的情况实在太过异常,他不吃、不喝、不睡,像个疯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呆坐在床上,完全封闭自己。如果谁去碰触他的身体,他会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哑地大吼,吐出一连串模糊难辨的语音,拼命挣扎,力气大得吓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齐管家在他回房间之前先一步打掉门闩。
      到最后只好请医生来,把汪子敬也找来,跟小孙、老赵、齐管家等几个大男人合力制伏他,架着他的手脚替他注射镇静剂,吊上点滴。
      到了这个地步,谁会相信湘云的离去没有任何复杂的原因?
      “我只是做我分内该做的事,我是雷家的人,自然要替雷家着想,不能让任何别有居心的人伤害主人。”齐管家僵着一张脸。
      “狗屁!”赵婶肝火上升,连粗话都冒出来了,“要是你真替雷家着想,就不应该把小湘赶走。以前少爷的那副死样子你难道忘了吗?现在他变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难道你是瞎了眼没瞧见吗?”
      “赵婶,好了,别太激动了。”李嘉劝解。
      “那是小湘的问题,跟我无关。”齐管家绷着脸。
      “去你的无关!不管小湘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改变身份进入雷家,一定有她的苦衷。她为少爷做了那么多事情,大家全看在眼里,如果她是什么坏心眼的人,有办法做到这个地步吗?”赵婶大肆咆哮。
      “是啊!管家,我想小湘不是那种人。”小孙插嘴。
      “我也觉得她心地善良,不会有坏心眼。”老赵也帮腔。
      “她想算计的话,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齐管家环视四周,提高声音,“而你们一个个居然都向着她,不也就证明了她的确很有一手吗?”
      赵婶气得发抖,“你以为她像你一样的心眼吗?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替少爷做菜做得那么好,却只做清淡的的菜肴给我们吃?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吗?”
      齐管家动了气,“我怎么知道!”
      赵婶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是为了你这个死老头子!她知道你有高血压,就算你从一开始就瞧她不顺眼、处处找她麻烦,她还是为你着想,而且她跟你吭过半句吗?她连我都没说,是我看到她在食谱上做的笔记才知道的,这像是在耍心机收买人心的行为吗?”
      齐管家震惊不已,没有想到……
      “你这个不明是非、昏庸无能的死老头!”赵婶简直想拆了他的骨头。“你现在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了吧?你还不了解老爷的为人吗?他跟小湘哪一个才是真正在替少爷着想的人,你居然分辨不出来!少爷已经被你给毁了,你这狗奴才去向老爷讨赏吧!”说完这番话,赵婶怒气冲程地离开饭厅,不理会楞在那里的齐管家。

      **************************************

      汪子敬一通电话将远在意大利为杂志出外景的卫亚洛十万火急地召回来。
      卫亚洛已经从汪子敬与齐管家的口中得知一切,他一下飞机就驱车直接上雷家,像一阵旋风般直奔二楼雷浩的房间。
      雷浩还是坐在床上,维持双手抱膝的姿势。
      卫亚洛冲到雷浩床前,粗鲁地揪住他睡衣的领口。雷浩猝不及防,加上多日未正常饮食,身体虚弱,所以被一把拎起来。
      “你这该死的混蛋!”卫亚洛破口大骂,对着雷浩的腹部就是一拳。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雷浩根本没有感觉腹部的疼痛,他已经完全麻痹。
      “你这个是非不分、没有主见的大白痴!”卫亚洛激动得血气直往上涌。“你不是说过不管怎样都一定会站在小湘那边,保护她一辈子吗?为什么你没有遵守诺言,反而将她赶出去?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帐东西!”
      卫亚洛激动的言辞逐渐将心智茫然的雷浩拉回现实。但是一想到冰冷无情的事实,剧烈难当的痛苦立刻排山倒海而来,将他吞噬。
      “我保护她?哈哈哈,我干嘛要保护她?她为了钱欺骗我的感情,把我耍得团团转。”雷浩的笑声暗痖悲凉,“要不是我爸,我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卫亚洛盯着老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父亲告诉你所有的事实了吗?”
      “她也承认了!”雷浩悲痛地大喊。
      “那你既然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还没有想起来她是谁吗?”卫亚洛沉声地问。
      雷浩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亚洛放开他,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令尊果然老谋深算,他没有告诉你全部的事实。”
      “卫亚洛,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雷浩大吼。
      “显然你不知道小湘的本名。她叫作白咏絮,咏絮之才的咏絮,听到这个名字,你没有任何印象吗?”
      “咏絮……”雷浩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他的确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但是始终想不起来。
      “虎子,我可以告诉你,你这辈子做过的好事屈指可数,你能遇到她是该死的幸运。”卫亚洛沉痛地说,“难道你真的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话仿佛一记重锤,将雷浩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再次打开。
      “难道说……”他抖颤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没错,她就是你大一是因为心血来潮,透过家扶中心认养捐助的孩子。”
      天啊!雷浩只觉得天旋地转。
      难怪她会连他音乐上的喜好都这么清楚,这件事鲜为人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惦记着你这位恩人。虽然后来你们断了通讯,她还是不死心得打听,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她二话不说放弃了国外的奖学金。”卫亚洛冷冷地说,“现在你总该明白,她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进雷家了吧?她是为了报恩!”
      雷浩呆呆的听着,这个冲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你早就知道了?”
      “不错,我跟城城、阿铭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雷浩狂哮。
      “为了达成她的愿望,我们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坦白说,那个时候雷浩只是在朋友的怂恿下,参加家扶中心的计划,而且他还曾经为此后悔过,倒不是心疼那些钱,而是面对一个才念小学的女孩子,写信的话题实在相当有限,他又没什么耐心,有时候只是敷衍了事。
      等等,她曾经说过她的单恋……难道说当时她口中的“他”,就是……
      “她之所以改变身份,也是为了行动方便。要是她亮出真实身份,光以她的学历,雷家会让她进来当女佣吗?同理,她怕你认出她,这样也可能让她的苦心白费,所以迫不得已,她拜托现在坐牢的那个朋友帮她伪造身份。”
      刚才形成的假设,加上卫亚洛的解说,让雷浩死去的心再次复苏。
      湘云对“他”推崇备至,听得出来她是出于真心。雷浩几乎可以肯定她当时说的人就是自己。对于她的高度评价,他心里既是兴奋又感到心虚。
      当时他还对“他”嫉妒不已。雷浩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无意中播下的一粒善意种子,竟会有这么丰硕的收成,她挽救他免于沉沦,不也正是天理循环?
      “她应该跟我说的啊!”他喃喃地说,“为什么她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她都不辩解?只要她向我解释清楚,我都会相信的啊!”
      “当时令尊以‘伪造文书罪’相逼,你如果是她,你会怎么选择?”
      “那她为什么要开口要求一千万?为什么她真的以这笔钱做条件交换?”雷浩对这一点不能释怀。
      “那是因为她真的需要这笔钱。”卫亚洛解释,“我想你父亲大概也没告诉你,那家育幼院的土地要被地主收回,所以她才用自己的尊严交换这笔钱,让育幼院度过难关。她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因为在来此之前,小湘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她在离开这里之后即将前往的地方钱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雷浩心中一震,起了不详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亚洛话梗在喉咙,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友说才适当。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虎子,恐怕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雷浩一时气血攻心,昏了过去。

      “原来你就是雷总裁。”
      雷浩在卫亚洛的陪同下,前往看守所探望被羁押的阿昆,希望能打听到湘云的下落。
      自从湘云离开雷家,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之中,遍寻不着。
      他们曾去过育幼院,院长刚巧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国。至于土地的事果然已经被解决,可见湘云已将那张支票交给院长,院长才能放下孩子们安心回国省亲。
      院里没有湘云的踪影,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庄先生,小湘……呃,我是指咏絮有没有来探望过你?请问你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吗?”雷浩掩饰不住心中的忧急。
      阿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不急不徐的开口:“我有义务要告诉你吗?食你们雷家容不下她,将她赶走了,关我屁事!”
      雷浩知道湘云必定来探望过他,他才会知道这些事,也因此要代她出气。
      “我知道这全都是我的错。”雷浩忍耐着,“现在我只想找到她,想她忏悔,我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阿昆实在按耐不住,“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亏她一直拿你当偶像,她爱了你整整超过十年,为了你放弃出国的机会,结果呢?她的好心换来的是什么?满心是伤,你可知道她在我们育幼园里多有人缘?谁都拿她当宝贝、当女皇一样看待。我恨不得杀了你!”
      雷浩苍白着脸,冷汗涔涔,一颗心像被利刃穿透。“我是该死!我现在只想赎罪,请你告诉我她现在人在何处,我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阿昆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不知道,无可奉告。”
      雷浩知道自己活该承受阿昆的嘲讽,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依然维持前辈的态度。
      “庄先生”你知道吗?当时发生争执的时候,我曾经给过她机会,只要她否认所有的罪名,我都愿意相信她,我甚至以为她是被你唆使来行骗的。我希望她断然否认跟你之间的关系,结果她还是不改口,坚持说你是她的好朋友。”
      最后那一句话显然让阿昆深受震动,他愣了许久眼睛泛起雾气。
      “我明白了。”阿昆苦笑,“因为有我这么不体面的朋友,所以你们就认为她的品德有问题。看来我的确也要负一点责任。”
      “庄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雷浩惟恐他钻牛角尖,使误会更深。
      “你不必澄清什么。”阿昆叹息,“你知道吗?使徒彼得曾经在罗马士兵面前否认他认识耶酥。但是我知道,咏絮不会这么做,无论我做了多少错事,她还是认我这个阿昆哥,她就是这么善良又重情义的好女孩。”
      雷浩的心不禁充满怜惜的柔情,同时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更加痛悔。
      “我想除了她改名换姓、隐瞒身份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说谎。”阿昆继续述说,“她的确一直靠半工半读做过很多工作。她曾经说过,不同的工作可以接触不同的人,可以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明白他们的想法,这也是一门功课,可以锻炼她的心智,将来好为广大的人群服务。而她第一个服务的对象正是你,雷先生。”
      “一切都是我的错,庄先生,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但是我真心想要弥补,请你告诉我她的消息,否则我……”他哽咽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够活得下去。”
      阿昆沉默了一会儿,“这些年来我在江湖打滚,龌龊丑恶的事情见得多了,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几乎要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虽然我从小在天主教育幼院长大,也受了洗,但是成年之后从来不敢踏进教堂一步。咏絮始终不放弃过我,她跟我约定,要我不杀人、不吸毒,她每次上教堂都会为我祷告。若不是她的这份信念与友谊,我早就横死街头了。”
      雷浩的心里感慨万千,原来这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可以任意下结论、贴标签的。比起阿昆,他父亲雷震要更狡猾、卑鄙得多。
      “对我来说”就算这整个世界都沉沦毁灭,咏絮的心灵绝对是最后一块未受污染的净土。”阿昆感慨地说,“雷先生,如果我告诉你她的下落,你要怎么做?”
      雷浩毫不迟疑,“我会以性命守护这快最后的净土,我可以对着十字架发誓。”
      阿昆眼睛注视着他,“我的刑期不算太长。如果你违背了誓言,再让她负伤而逃,那么就算要我拼上下半辈子,我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雷浩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你并不是唯一会这么做的人。而且我会先切腹谢罪,不劳尊架亲自动手。”
      阿昆豪迈地笑起来,“好吧!我相信你这一次。”
      于是他把咏絮的去向一五一十地告诉雷浩。雷浩听完后脸色十分苍白,多日来的心力交瘁让他形销骨立,连离开的步伐都显得摇摇欲坠。

      卫亚洛看见雷浩在警员的扶持下走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他告诉你了吗?”
      “他是告诉我了,可是那里门禁森严,我……”雷浩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痉挛,捂着肚子弯下身来,吐出一口鲜血。
      “虎子!”
      卫亚洛将雷浩扶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虎子,你最好休养一阵子,其他的事情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说。”
      雷浩喘着气,可以说是奄奄一息。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连摇头的动作都嫌吃力。
      “你这样子能去吗?”卫亚洛对好友是既生气又心疼,“别说是碰面,我看你连坐车撑到那边都不可能。你还是好好休养,再说你不是要去眼科那里拆绷带吗?等你眼睛看得见,再去找她不是更好?”
      雷浩考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还是等到那时候再去找她。”
      小湘,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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