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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倾国怨伶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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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别人抱有期待,只能让自己受伤
--------松前绪花《花开伊吕波》
所以会对别人保有期待的我,是不是很傻呢?
就算是前世的修莲,也有很傻很天真的过去。
她在自己做的圣诞贺卡上写上“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是期盼朋友,去不想换来的是嘲笑,那些人,他记不清面孔和名字的人,把他的心情踩在脚下。
所以,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他是迟钝天真,但不是真的傻。
一开始就不相信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受伤呢?
他开始对朋友或者同伴这个词抱有恶意,就算你们不是真心也没有关系呢,因为我一开始也没有把你当朋友啊。
从头到尾表演的人是你,我只是即兴看了一场猴戏罢了,而我,也不过是假装伤心而已,实际上呢,我觉得你很烦很讨厌呢,你怎么不去死呢,这样我会高兴点,这大概也是你唯一的用处了。
便是家人,也不是没有反目的例子,更何况朋友?
只要不放在心里,便什么都不在意,于是永远不会受伤。
人之所以会受伤,不过是因为,他给予了信任,给了那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
容颜绝丽的少女淡淡笑着,伸出手去轻轻碰触那盛开的繁花,衣袖是月白色,越发衬得他肤色白皙如纸。
他看似是在看花,实则看见的是缠绕在花上的命运之线。
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他转眸看向来人,很面生的丫鬟,眼睛四下一扫,醒秋他们都刚好有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这多事之秋可由不得他不多想。
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荷泽笑着说,“以前没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情吗?”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做小青,是、是奉少爷之命来给小姐送钗环。”小丫头长得很可爱的圆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恐,仿佛荷泽随时都会择人而噬一样。
这让荷泽有些不喜,却也并不惊讶,这几年不知怎的,那位见面的“弟弟”都会送些礼物过来,许是愧疚于他足不出户,双亲都默许了这种行为。
但是有时候荷泽会想,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既然你是弟弟的丫鬟,何必这么怕我?且过来些吧,我好看看钗环是什么样子的。”眼底的冷笑被低垂的眼帘遮住,造出温柔的假象,他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丫鬟低头看不出表情,慢慢走上前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是精致的一对蝴蝶簪子,精美得让人心生喜爱,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而荷泽似乎很喜欢这簪子,所以他凑近了些,想要仔细看一看。
就在这时,侍女的袖子里金光一闪,小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钗子,尖端极细,猛地刺向荷泽。
荷泽一惊就要抬手,却在下一秒顿住,只是侧了侧身子,做了全力躲避的动作,即使如此,那钗子还是在他的右肩上划下一道很深的伤痕,也在他的心上重重地刺了一刀。
他不愿意再因为自己而伤人性命,却让自己受伤了。
看见了血,小青尖叫着几乎是用爬的跑远了。
怕什么呢?受伤的明明是我啊。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知这么不成熟。
这样跑回去,只会把事情闹大吧。
荷泽苦笑,但是他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了,伤口的痛不算什么,但是钗子上的是他最熟悉的火焰的力量。
炙热而剧烈的力量从伤口上慢慢渗透进骨血里,然后摧毁着这个身体,而现在还只是凡胎□□的荷泽根本对此毫无办法。
明明原著里是没有这一幕的,果然还是错算了,往往最老的招数,往往也最有用不是吗?
“咳咳!”喉间涌上腥甜的味道,他捂住嘴,红色的液体衬得肤色惨白,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手心里都是冷汗,有液体滑下眼角,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
他自以为是的动作,反而造成了比原著更可怕的后果吗?
就要,在这个没有一个熟悉的事物的朝代,就此一个人死去吗?
一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冷意从心脏里蔓延到全身,这样反疼痛不那么明显了些许。
我怎么甘心!怎能甘心!
一种疯狂而执着的情绪操纵了他,仿佛没觉得疼,他冷静地从地上爬起来,踏着稳稳的脚步走远,决绝而疯狂。
这一世,那亲近之人,那挚爱之人,为何那么陌生?耳畔仿佛想起了那杏黄色衣衫青年的话,共鸣一样回响,让人心里不自觉地滋生出毁灭的心情。
——那些人的血,究竟是冷是热?为何前一刻还温情细语,下一刻便能将朝夕相依之人当做怪物般惧怕鄙夷?
——果然……人,始终都是能改变的,无论贫富贵贱,你当下所看到的,或许有朝一日将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修莲即使从未将你们当做亲身父母幼弟,然省定黄昏侍奉膝前,知道自己不适合称为子嗣所以心甘情愿地藏自己,甚至为了保护你们脏了自己的手。
我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既然如此,倒也不用顾念血脉亲情,斩断便是。
他面无表情地走着,却不知青丝寸寸化雪,黑色的眼眸空洞而疯狂。
便是与常人不同,我也是人啊!是人啊!至少曾经是……
那个孩子流出的血,是他哭不出的泪。
越是坚强的人,痛苦的时候越是脆弱。
不要以为我坚强,其实我只是以为我不在意。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醒秋啊小姐!”熟悉的慌张的声音,是你么,醒秋。
快走吧,此刻的我,碰到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毁灭!
仿佛失掉了灵魂的人终于看了醒秋一眼,醒秋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拽住荷泽,“小姐你冷静点,先把伤口包扎好好不好?醒秋求你了!”
“荷泽!”惊讶的声音传来,稍稍抬眸,他知道,那些人的表情。
但是仍然自虐一样去看,好彻底死心。
司徒夫妇被仆从包围着,神色复杂惊惧,周围的人除了醒秋都是这样的表情。
他慢慢地一个一个看过来,“荷泽这么多年,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他笑了起来,温柔缱绻,“是谁说,我还是你们的孩子的?嗯?”
被他看过来的人一个个错开眼不敢和他对视。
是了是了,看到那对夫妻闪烁的眼神,他闭了闭眼,反而冷静下来。
是了,他的院子里的仆人从来是父母挑选,若不是他们默许,这般拙劣的计谋又怎会成功?
他拽下司徒夫人亲手戴在他脖子上的玉佩,摔碎在地上。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从此以后,我荷泽与司徒一家,恩、断、义、绝!尤若此玉!”
曾经有多在乎,此刻就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