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fate\zero间奏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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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恩奇都的命运已经稍稍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然而大方向仍然是不可违逆的。
他必将因为乌鲁克王不知收敛的狂妄而获罪与神，称为诸神倾轧的牺牲品。
天神安努的小女儿丰收女神伊什妲尔爱上了吉尔伽美什，向他示爱，然而高傲的乌鲁克的王却无礼地拒绝了她，这显然让一向受尽宠爱的女神感到愤怒和耻辱。
一怒之下她将父神的天牛赶到了大地上来报复胆敢拒绝她的乌鲁克王。
大地因此整整七年被饥荒和破坏所笼罩，无人可以阻止它。
于是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再一次联手击退了天之公牛，让女神在诸神面前失掉了面子。
再一次被抹了面子的骄纵女神自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于是她以区区人类竟然敢杀死天之公牛为罪名要求父神处死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
毫无疑问，诸神自然不愿意得罪吉尔伽美什背后的宁孙女神，然而恩奇都的背后却也站着时间之神。
无论对方在不在乎恩奇都，都不会坐视恩奇都被杀死。
只是时间之神向来性子平和，退出权力中心多年造成了似乎可以欺上前去的假象，而且就算恩奇都真的死了，想来对方也不会为了一个泥人多说什么，至多派阿露露前去调和一下就可以了。
轻易地决定了恩奇都生死的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因此找来了灾祸。
一手支着额头的时间之神笑意盈盈地观赏着水镜中欢宴的诸神，“真是让人愉快的宴会，就是不知道被毁灭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副盛景呢。”
那个被火焰和鲜血铺满的充斥着惨叫与哀嚎的世界一定如同红莲业火一样美丽吧。
金色的眼眸涌起疯狂和快意，然而当看到镜子中对将要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的恩奇都，那疯狂稍稍褪去，透出了一丝歉意：“对不起呀，没有办法阻止你的死亡，稍稍忍耐一下吧，因为我会为你报仇的，不，或许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如此。”
恩奇都在一日日地虚弱下去，起先只是力气变小，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很快众人就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当恩奇都突然就倒下去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容忽视也无法挽回。
无论多么有名的医者，无论多么稀有的药材都被汇聚到王宫里，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吉尔伽美什的举动在诸神眼中只是笑话罢了。
神力远非人力可及。
看不出源头的虚弱和没有症状的病症让他们束手无策，似乎只是被简单地剥夺了体温和生命力，王的挚友一点点的被从王的怀抱里夺走。
而神也不愿意回应乌鲁克子民的祈求。
乌鲁克王为此大怒，不许子民向伊什妲尔供奉。
只是少掉些许供奉根本无法让女神妥协。
恩奇都看着好友暴躁地揪着头发的憔悴的样子，一向大大咧咧乐观的蓝色眼眸流露出些许不忍和心疼，他费力地抬手毫不意外地被握住，那双一向高傲的红色眼瞳收敛了疲惫和无助专注地看着他，心里一软，他说：“我没事的，吉尔，不要难过了，我会没事的。”
“连碗都端不起来，你把本王当做孩子一样哄吗？”揉了揉那已经失去了鲜亮光泽的绿色长发，吉尔伽美什按着对方的肩膀将恩奇都的头按在怀里。
“你是本王的挚友，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离开，因为我不允许，你是我的——”说道最后，吉尔伽美什低沉的声音猛地拔高，带了些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因为他不是傻子，从杀死天之公牛开始一切就已经不可挽回。
他必将失去恩奇都，因为他的傲慢。
一切看似突然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事先没有征兆的，那就像是藏在衣服中的线，也许断掉一两根不会有人在意，而当全部的线都断掉的时候，那件衣服也分奔离析。
【勿要忘记了，你到底是谁，以及是谁给予你现在的荣光，肆意的傲慢无法将灾难带给你，却可以让毁灭掉你的珍宝。】
那曾经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话此刻一语成谶，刺耳地在脑海里回响。
——如同诅咒一般。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位神明看着自己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会害死他的。
他的眼神那么说着。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恩奇都不能死，如此就算去恳求那位神明也无所谓。
“不要去，吉尔，不会有结果的。”
恩奇都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他微微喘息着，然而仍然是坚持地看着吉尔伽美什的眼睛。
“为什么？他是你的养父，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撒手不管。”
“我知道。”恩奇都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种微妙的神情，“但是，我不想让他为难，因为他不能出手也不可以。”
他按住了对方想要出口的话，却兀自露出了微笑，温暖一如既往，“吉尔，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相遇？”
“记得。”乌鲁克的王因为连日来被死亡逼近的脚步而感到寒冷的心也因为回忆而稍微温暖了些，他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好不让挚友扫兴，“那个时候我们都看对方不顺眼，想着要把对方打倒。”
草绿色长发的泥塑之人也因此露出怀念的神情，“可是吉尔，你知道吗，我曾经很不想遇到你，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我，我是为了你而出生的，未来也必将为了你而死。”
吉尔伽美什如遭雷击，他颤抖着嘴唇，失去了一贯傲慢的样子，几乎词不成句：“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来与我相遇？明明知道会为了我死去，为什么还要与我一起成为挚友？
“命运的奇妙就是如此，”明明前一刻还在因为死亡的寒冷而感到恐惧的恩奇都反而不感到害怕了，他捧起乌鲁克王的脸，“我终究还是想要来看一看，那个注定和我成为对手的让我心甘情愿为他死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吉尔你也并没有让我失望，我甚至觉得，能够代替你去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话语，即使它之中包含的是世间最真挚的感情。
“我的挚友恩奇都啊，”乌鲁克的王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措地哭了出来，“死亡的寒冷是那么令人恐惧，责骂我吧，因为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狂妄让你丧了命。”
“真是犯规的话，”泥塑之人扬起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宽容的笑容，微微带着些许无奈，“神惩罚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死去，我很高兴，吉尔，因为还有选择的余地，而我选择为你去死，因为我觉得，看着你死去会是我一生的梦魔。无论是选择与你相遇还是选择为你去死，这都是我的选择，所以与你无关。”
骤然发冷的身体让恩奇都感到了死亡的压迫，被死亡从他的王身边夺走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他颤抖了一下，对着吉尔伽美什伸出手：“但是我感到害怕啊吉尔，我无法不恐惧，因为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让我牵挂的人，我将再也无法见到你了，在这最后一刻，请你抱紧我好吗？”
王一言不发地扣紧了恩奇都的肩膀，似乎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把心爱的人从他身边夺走，他冷冷地说：“如果死掉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恩奇都，我不会原谅你的，抛下你的王去死是无可饶恕的罪刑。”
“真是霸道的宣言。”恩奇都笑了起来，却并没有承诺哪怕是谎言的“我不会死”，正是这样无言的坚持更加让人痛苦。
诅咒的痛苦渐渐消失，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随后而来的让人无力的沉沉睡意让人无法反抗，恩奇都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就无力地闭上眼垂下了手臂。
“一定要幸福呢，我的王。”
“不——！”狮子受伤一样的哀嚎响彻了大殿却无法唤回被死亡带走的那个人，那个唯一一个敢和他对着干的人，那个牵动他心思的人，那个能让他笑也能让他恼羞成怒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fate\zero间奏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