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一 相片 ...
-
番外一相片
（一）
纯红木打造的英伦式吧台，在酒吧特有的昏黄灯光下泛着深红色暗哑的光泽；暗橙色的酒吧装饰灯光折射在吧台后面那一排排各式各样名贵稀有的酒瓶上——似乎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去擦拭了的缘故，上面沾染了些许淡淡的灰尘。
“……草薙哥真是懒呢。”
偶然的一次，坐在吧台上吃外卖的八田抬起头看到了灰尘，忍不住说了一句——然而草薙却只是愣了一下，懒懒地回头“哦”了一声：“你们不觉得有些灰尘更有历史的沉淀感吗？”
——嘴里这么说着，其实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HOMRA酒吧里的一草一木，除了必须要打扫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人都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十束和由依离开之前的原样：吧台和门口依旧摆放着十束喜欢的老式放映机和盆栽，坂东等人还一度尝试着给盆栽浇水；而大厅角落的书架上，CD的摆放顺序也依旧是按照由依喜欢的方式——尽管少女曾经为了戏弄八田，故意将八田喜欢的CD和杂志都摆在了最下层，即使蹲下去拿也相当吃力，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八田总是鬼使神差地在看完之后，自己将杂志放回原处。
明明一切都按照往日一样陌生而熟悉的运行着，但是就连Scepter4们都不得不承认，吠舞罗这一阵子真正安静了许多。
“嘛，今天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背靠着吧台，草薙抬起头懒懒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嘴里刚这么说着，就听见了身后酒吧的大门轻轻一响，伴随这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这很明显不是吠舞罗成员的脚步声。草薙嘴里叼着香烟，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过身：“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酒吧今天已经打烊……”
草薙的声音，在看到来人面容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身材标致，身着红色衬衫的高挑美人，墨绿色的半长发让女子整个人透出了一股干练利落的气质。在听到草薙的话语之后，女子有些惊讶地顿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常态，清秀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漂亮的笑容，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便是如同“天空”一样漂亮干净，好像能包容一切似的笑容吧？
不过上述所说的一切，都不是草薙愣住的原因。让草薙一瞬间说不出话来的，是红衣女子脸颊上那朵金色的，和真田由依一模一样的花型胎记，以及那双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眼眸。
“——打扰到了阁下，还真是抱歉，不过我时间有限……可以稍微通融一下吗？”
“……请进。”
捏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紧，草薙微微侧过头，随即蓦然又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
——小由依那家伙，每每看见他和尊抽烟就会皱眉头，想必她从前长大的环境，必然也是相当严谨甚至传统的家庭吧？……和他们这些，从小就过得有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不同吧。
并没有错过草薙下意识的动作，红衣女子的嘴角微微扬起，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被这样在乎着……想来小由依在这里过得，并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伸出手，有着和由依如出一辙外貌的女子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草薙相当熟悉的笑容：“我的名字叫艾莉亚，艾莉亚·基里奥内罗……我是真田由依的，生身母亲。”
（二）
事实上，听到这样的自我介绍，心中早有猜测的草薙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只是对于女子那句“生身母亲”露出了微微有些疑惑的神情——草薙见过了太多十束多多良这样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吠舞罗里那群成天惹事的熊孩子也有不少来自单亲家庭，但是真田由依那样……一看就是出身良好，被保护得无微不至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母亲陪伴长大的样子。
“由依从小……在别人家里长大，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仿佛是听到了草薙心中所想一般，艾莉亚深蓝色的眼眸中一瞬间闪过了淡淡的忧伤，“因为一些原因，我相信，她不在我身边长大比较好。”
“我想到底好不好，小由依才是那个有权利决定的人。”一时间没忍住，想到那个阳光一般灿烂的墨绿色长发少女居然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草薙一瞬间没有忍住。
“是啊……但是如果等到她可以判断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抬起眼眸，艾莉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略略环视了一下HOMRA酒吧中的装潢和摆设——这让草薙出云顿时产生了一种“校长带领家长参观学生宿舍”的不自在感，HOMRA怎么也不适合成为未成年少女的生活环境。
“我来找一把叫做‘咏澈’的刀……”环视了一圈，艾莉亚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只好有些无奈求助草薙。金发男人怔了怔，神色一瞬间微微有些复杂，不过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弯下腰，从酒吧一侧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哥黑色长长的木盒。轻轻叹了口气，草薙抬起眼刚要说什么，却发觉红衣女子已经走到了酒吧一侧的照片墙边上。
……说起来那面墙，草薙就忍不住想要给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明明一开始，十束玩相机玩得好好的，不知道哪一天，八田和镰本从哪个见鬼的拉面店归来，就提出了照片墙这样不靠谱的提议。十束自然是乐意展示自己的艺术成品的，尊的意见一向是“没意见”，而唯一有着正常审美的小由依却是咬着吸管坏笑着表示了赞成……
——拉面店的气氛和酒吧完全不同！求别在一楼酒吧做这种降低格调的事情啊！！！（草薙QAQ）
只是现在……
留意到红衣女子的手指微微划过那张照片墙中央的“HOMRA全家福”，草薙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当重要的人再也无法回来，除了思念，也就唯有照片和摄像带，可以勉强留住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吧……照片中央十束和由依一左一右地将八田夹在了中间，十束搂住了少年的脖子，由依则是笑眯眯地给橘发少年摆了一对兔耳朵——以至于八田后来赌气和由依拼酒，却反被少女灌得七荤八素，连几岁停止尿床的糗事都吐得干干净净……
“由依她，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啊。谢谢你们——如果可以，我能拿一张那孩子的照片吗？”
艾莉亚看着照片，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些许欣慰和感慨。草薙张了张嘴，看着女子眼角那朵金色的花朵胎记，深深吸了口气。或许这些日子HOMRA的压抑让他对于“真田由依”这个敏%感词沉默了太久，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又或者，想要传达一些，“如果再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办法传达”的事情。代替一个重要的朋友。
“艾莉亚……小姐，”斟酌了一下词句，草薙抬起头，“如果你是想要小由依的照片……我想，有个家伙那里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可以请您跟我到上面去一趟吗？”
“……当然可以。”
余光轻轻扫过照片墙上，那个很少出现在画面中、笑得温和的金发青年——艾莉亚不难猜出，这些照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然而尽管只有寥寥几次，艾莉亚都可以感觉到青年落在女儿身上，那种……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宠爱”更贴切的目光，即便本身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很擅长，也不妨碍艾莉亚猜出大概。
（三）
——那几乎是塞满了十几个相册的相片。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时刻……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照片的中心，都是那个名为“真田由依”的墨绿色长发少女。
躺在沙发上午睡，好像猫咪一样慵懒的由依；站在吧台边上，认真擦杯子帮客人点单的由依；趴在窗台边上侍弄花草，笑得比阳光更灿烂的由依；握着咏澈站在院子里，每天早上练习剑道的由依；故意把八田的杂志塞到书柜最下层，坏笑着的由依……一页一页，不知道多少次的相机聚焦，最终却都定格在了这个墨绿色长发少女的点点滴滴之上。
或许之于某些人而言，喜欢的人，就是最美好的风景了。草薙一直想，倘若将来的某一天，十束可以抱得美人归，那时候拿出这些照片，必然会是一份浪漫的回忆……只是这一切都尚未来得及开始，就被硬生生掐断了所有的可能性。
——便如同那道冲天亮起的金橙色火炎，将那柄好不容易升起的无色之剑石化粉碎一般；那把高高悬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注定了他们两败俱伤的结局。
草薙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将目光收了回来，余光瞥到了一张墨绿色长发少女站在HOMRA门口签收快递的照片，门口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带起了由依柔顺漂亮的长发，惹得少女不禁眯起了眼睛，抬手去拨弄那一缕挡住视线的长发——草薙忍不住微微挑眉。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标注着“YUI”的录像带，其中的内容也是不言而喻。艾莉亚一页一页，耐心而认真地翻看着，无论从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少女安心愉悦的笑容，这让女子的唇角也忍不住一点点弯起。
“……真的很感谢你们。”
唯有这样感激的话语可以说出口，尽管身为一个首领，艾莉亚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但是对于自己的女儿，女子扪心自问——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妈妈。
“如果需要，您可以带走这些照片……毕竟照相的家伙，也已经……”草薙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也不必再多说。
毕竟真正重视这些照片的人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们不会把相册丢掉，但是与其放在这里落灰，反倒不如交给真正想要的人。草薙相信，按照十束的性格，即使他在这里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然而，听到草薙的话语，一直专心一志翻阅着相册的艾莉亚动作却是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不在了吗。”
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从相册中拎出了一张和楼下照片墙上一模一样的大合影，突然扬起了唇角。
“不会的。”
“——我想，如果是由依那孩子的话，这一切没那么容易结束。”
草薙张了张口，刚要问什么，艾莉亚却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抬起手指，女子扬了扬指间的相片，微微一笑：“以及，虽然很感谢此间的主人……不过我想出了这一张相片，他应该不会再舍得更多了。由依可以被他和你们这样喜爱着……真的很幸福了。”
（终）
金质镂空的香炉中，白色的云雾袅袅升起，在半空中犹如龙蛇一般弯曲着身体，恣意盘旋着，簇拥着座榻上黑发雪肤、清艳无双的绝色女子，使之犹如坐在云端一般飘然欲仙。在听到了玄关处小多姐妹拉开店门欢迎客人的热情声音时，这位黑发黑眸的店主懒洋洋地趴在座榻一侧的扶手上，单手扶着额头脸色发白的坐起身来——
“切，明明是周末，还有客人上门……没注意到我身体不舒服吗……”
“侑子小姐，看您的脸色……我想，您只是单纯的宿醉而已。”
没等黑发女子抱怨的话语说完，一个带着淡淡笑意的爽朗女声就打断了侑子的话语——女店主微微一愣，侧过头去，身侧铺开一地犹如瀑布一般黑亮的长发也为之一动。
“艾莉亚·基里奥内罗……”揉了揉太阳穴，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抬起漆黑色的大眼睛，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奸商笑容：“七三的大空之一啊……您可是稀客。既然来到了我的店里，想必已经带来了‘代价’了吧？”
“啊……带来了。由依的‘代价’——”
微微抬起手，艾莉亚将怀中一个漆黑色长长的木盒放在了女子面前的桌子上——侑子挑了挑眉，伸出纤细苍白的手缓缓拉开了盒盖，呈现出了里面那柄又长又细的太刀——刀身明亮清澈，纤薄如纸，迎着光可以看到上面繁复优雅而不失大气的刀纹，精致好似水波一般；更令人称奇的是，当侑子的手指触碰到了刀刃上之时，这柄太刀竟然仿佛有生命一般，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刀气——尽管侑子反应很迅速地收回了手指，但是那道刀气还是在黑发女子的食指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这把刀寄托着很深重的执念的呢。”
看着指尖缓缓渗出了殷红的血珠，侑子侧过眸，“你是故意不说，让我自己去试的？”
“只有您亲自去感受，您才会体会到咏澈的价值。”艾莉亚没有反驳，只是靠在一边的墙壁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知道您这里不乏比它锋利百倍的刀剑神器，但是这柄太刀，绝对比他们都要珍贵百倍。”
“总有一天，他的主人会来找回他的——在她想明白一切之后。”
眼中一瞬间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侑子挑了挑眉，将咏澈放回了木盒之中。
“到那个时候，就让由依自己为自己支付代价吧。”
——所以这把太刀只是寄放在她这里吗……侑子笑了笑，没有再问。因为艾莉亚自信的笑容已经给了她所有的答案。
“由依·基里奥内罗吗……那么，作为交换，艾莉亚小姐，您要我封印她关于这把刀制造者的记忆？”
“——直到他们再次相见，或者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意。”
转过身，艾莉亚拉开了大门，脚步却也突然微微一顿，“尤尼也好，由依也好，她们都还那么小……懵懂无知的感情只会让她们深受伤害。伽马不会让我失望，但是十束多多良……我也是个母亲，就算是我，也会自私的。”
“……”轻轻抬起手，侑子抚摸着漆黑的木盒微微一笑。
“——那么您的愿望，我来替您实现。”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外一 相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