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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动·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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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己手底下有一杂志《游戏时代》,半月一刊,每刊八个栏目。有五个签约写手,各占推理、玄幻、言情、耽美、恐怖五个专栏。另外三个专栏,一个供读者来稿交流,一个供作者卖萌求票,还剩下一个是顾辰己新作连载的。顾辰己本着鼓励政策为《游戏时代》每期票数最高的同志颁发一千元奖金(顾辰己自己也算在内,不过每票做半票算),累计到年终,给合计票数最高的同志颁发一万元奖金。于是,为了money,每个《游戏时代》的作者都学会了一项必备技能——无节操卖萌扮可怜装傻求票!
当然,不同的人卖萌的方式也是不同的,求票也分为明示和暗示两种。这个鼓励政策刚开始实行的时候,大家都比较腼腆,都只是隐晦的表达一下自己想要票票的愿望。我在这里牺牲写恐怖的大神打个比方。这是初期恐怖大神的求票留言:近来天气诡异莫测,今晨忽闻天象异动,疑为冰雹,仔细一看,我去,原来是楼上节操碎一地!——这个时候大神还很害羞,求票神马的根本不敢提,只能和其他作者相互毒舌。不过,这个只是暂时的,没过多久,大神就开始刷下限了:我每次逛街都会在转角的电线杆旁边看到一个黑发白裙面目不清的女子在自言自语,弄得我既好奇又害怕。终于有一次,我鼓起了勇气凑近她,就听到她说:不给X酱投票我就诅咒你,不给X酱投票我就诅咒你……(X酱就是恐怖大神的笔名……话说,不带这么吓唬读者的!)
有这么一批活宝大神坐镇,《游戏时代》没有不火的道理。只不过,催稿也成为了一种神圣而又艰巨的使命。尤其是上头还有一个酷爱恶作剧的榜样在,循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理,顾辰己手底下的作者没有一个不精通调戏小编辑的放松技能。可怜的小编辑总觉得自己每天都处在愚人节中。
度过了一个令人纠结的清明节,又想起了那些堵心的往事的顾辰己很邪恶地决定通过调戏小编辑缓解压力。
一大早的,小编辑就来顾辰己家敲门,方恒小同学很尽职地代替顾辰己开了门,并把他迎了进来:“顾辰己在二楼。”
“谢谢。”小编辑很有礼貌地冲方恒小同学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上走,神情严肃——他今天一醒过来右眼皮就直跳,看来又有一场艰难的战役了。
“你来啦,要喝茶吗?”顾辰己很热情地接待了小编辑。
“不用了,你的稿子写好了吗?”小编辑不为敌人所惑,坚决自己的目的。
“写好了。”顾辰己点头。
“真的?!”小编辑有些不敢置信,今天怎么会这么顺利,太诡异了。
“嗯,不过被偷了。”顾辰己又道。
“哦,原来被偷了……什么?被偷了!谁会偷你的稿子啊!”骗人也不找好点的理由,小编辑愤怒。
“但是后来又找到了。”顾辰己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在哪里?”小编辑很焦急。
“在碎纸机里。”顾辰己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
“……你其实是在逗我吧。”小编辑突然冷静下来,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被你发现啦。”顾辰己吐舌头。
“快点把稿子交出来!”小编辑恶声恶气。
“其实吧,我一个字也没有写。”顾辰己一脸认真地坦白。
“啊啊啊!!!马上就要排版印刷了混蛋!!!”小编辑抓狂了。
“没关系的。”顾辰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的读者真的会上门泼汽油的老大!你已经断更四期了啊四期!”小编辑绝望了。
“其实,我存了电子稿,发给冷泉排版了。”顾辰己把自己的笔记本转给小编辑看。
“……噗——”小编辑内伤。
“唉,你就是太脆弱了,大喜大悲很伤身的。”顾辰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谁害的!小编辑精神恍惚地离开顾辰己家(连顾辰己都是这个样子,其他的签约大神就更不必说了。所以当方恒小同学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游戏时代工作室之后,弱小心灵所遭受到的幻灭和打击可想而知——所谓的顶级团队,就是一群披着文化外皮的顶级流氓啊口胡!)。而刚虐完小编辑的顾辰己神清气爽的扑向方恒小同学:“方恒,我饿了~”
“就算你饿了也不必用这种想要生啃了我的口气说话,我会准备你喜欢的早餐的。”方恒小同学冷淡地拨开顾辰己,专心致志地磨豆浆,以此来表达他对顾辰己调戏小编辑的行为的不快。只是,为什么不快呢?和顾辰己相处那么久,他爱捉弄人的性格他不是早就摸清楚了吗?
站在客观的角度说,方恒小同学其实为顾辰己改变了许多。从只会做蛋炒饭和饭炒蛋(这两个不是一样的吗啊喂!)发展成可以和自家老妈拼家常菜厨艺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骚年,从只会大号T-恤配牛仔裤到熟知各种风格名牌服装的小助理,顾辰己潜移默化的调|教真的功不可没。
顾辰己站在方恒小同学身后看着他忙活了半晌,突然开口:“方恒,我是真的喜欢你。”
“豆浆可以喝了。”方恒小同学不为所动地继续准备营养全面的早餐,他觉得顾辰己简直就是个大爷,一得空就来逗他,闲的蛋疼,只有吃的能够堵住他的嘴。
“方恒!”顾辰己按住了方恒的手,将他压在了墙边,表情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含住他的唇。
“!!!”方恒先是被顾辰己难得正经的表情吓到,只能够呆呆地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他身上的独特的香气在他的鼻尖萦绕着,再接着,他就被吻住了。软软的暖暖的唇,湿滑的粗糙的舌……方恒小同学的脑容量瞬间达到峰值,大脑当机卡在了顾辰己大特写的俊脸上。
……这、这是被强吻了?
许久,顾辰己放开一脸呆傻的方恒小同学,端起一杯豆浆离开厨房。
“……顾辰己,我要杀了你!啊啊啊!!!”恢复了思考能力的方恒小同学满脸通红精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声,羞愧地躲进浴室换裤子。
冲动,应该是一个表示瞬间完成的动词。方恒小同学在柔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顾辰己那家伙恼人的脸一直兢兢业业地在他的脑袋里循环播放。他一定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了,才会任由顾辰己肆意的轻薄。
方恒自觉做了十八年之久的直男,不可能突然被掰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很二很欢脱地就那么跟顾辰己好上了,然后和谐的拉灯啪啪啪,所以他一定还是笔直的。可怜顾辰己吃够了豆腐餍足地喝着早餐豆浆,还以为革命已经成功,就差最后射门了呢。
不知不觉,就在顾辰己家住了将近一个月呢。调整到没心没肺的状态的方恒小同学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大大的日历海报,烦躁的在脑袋上抓了抓,在四月六号上面画了一个骷髅,表示今天一天都无比纠结。
方恒小同学以前并不是这么一个看着没心没肺缺心眼的小伙子的。所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方恒小同学曾经还是一枚青涩单纯的骚年,还未来得及征服世界的时候就被一个女人征服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还不能算是方恒小同学的初恋,而是初次单恋。青涩又苦逼的没有结果的初次单恋!那女人叫白晓静,一头黑棕色的短发,笑起来一边脸有酒窝,不爱施脂粉,不爱穿裙子。虽然皮肤微微偏黑,但是能够算个纯天然美女。
勾起方恒小同学爱慕之心的不是白晓静的抿唇思酌,也不是她的怦然轻笑,而是她远远地看着即将毕业的高三学长时忧思惆怅的神情。那样的神情叫他感觉到愕然的心头刺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诶哟喂,这可不是作孽嘛。白晓静明显是喜欢着那个要远去上海大学的学长呀,方恒小同学这可是还没有恋就已经失了啊。
真正让人揪心的其实不是失恋,而是失恋引发的血案。白晓静接受不了学长的离去竟然自杀了,而且是割腕自杀,满满一浴缸的血红,血腥味浓郁的能够凝结成血水——打着借笔记的借口来看白晓静的方恒小同学发现她家门没关,就好奇地推开门……
白晓静是真的想死,不是闹着玩儿,她的左手腕子被划开了好多道口子,好像生怕割不到动脉。方恒小同学看着她左手的伤口,被水泡的肿胀发白,刃口微卷,敞开是伤口露出粉红色的肉……方恒小同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觉得自己左手一阵刺痛,接着再也使不上力气。身为左撇子,身为美术生,方恒小同学这下算是双祸临门了。第二年美术统考,勉强用右手作画,水彩要求技术手法不高分数不错,素描人像就惨不忍睹了,以至于出来的总分也直教人目不忍视。最后,方恒小同学只勉强混进了个破大学。
要是顾辰己早两年认识方恒小同学,他看到的绝对不是这个活蹦乱跳,天天向二的好同志,而是一个成天捏着香烟忧郁望天的悲情剧男主角形象的傻蛋。从来只看《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而不看琼瑶剧和狗血韩剧的方恒他妈终于泉下有知,专门托了个梦来教训他,大意是说,傻小子,你才多大点,知道什么是爱吗?还有,和生活比起来,爱算个鸟。
什么是爱?方恒小同学还真弄不太懂,不过生活他还是懂的。进了这么个破大学还不好好努力,以后下地狱绝对会被他老娘揪掉耳朵。于是懵懵懂懂的方恒小同学开始装傻……不,是暴露了本性,真傻起来。不管遇到什么鸟事,即使心底早就掀起滔天大浪,面上任旧没心没肺,直教人既生气又心疼。可是,这个样子总比他继续颓废下去好多了。
几年前的破事了,方恒小同学却突然在梦里重温了一遍。而醒过来,就只记得他老娘问的一个问题,什么是爱?
方恒醒来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脑子里一会儿出现他老娘的问题一会儿又出现顾辰己的高清俊脸,完全无法再睡下去,就干脆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到书房找书,希望有什么哲人能够给他指引个明亮的方向。
顾辰己的书房整齐干净,各类书籍都分门别类地在书架上稍息立正站好了。方恒小同学眼睛在书架上扫了一圈,却连伸手翻找的兴致都没有。扭过头,一本夹着书签的,还未被放回书架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本书光是名字就起的让人很有阅读的欲望,《无路之行》派克博士的畅销书。方恒小同学走火入魔地将书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瞎猫碰上死耗子地找到了个答案:爱,是一种为了哺育自身或他人的精神成长而延伸自我的意愿。
Idefinelovethus:Thewilltoextendone’sselfforthepurposeofnurturingone’sownoranother’sspiritualgrowth.
方恒小同学用为剩不多的智商细细咀嚼着这句生涩的话,一些模糊不清的事情变得明朗起来。他放下书,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回去接着睡觉了。
只是在梦里他还是不得安生。一会儿是白晓静忧思惆怅的远目神情,一会儿是他做菜时偶尔回头,顾辰己远远地看着他的眼神,柔软而悲伤,忧郁而温暖,一转眼,又只剩下淡淡的柔情。
一个晚上经历着两个惨无人道的梦,柔软的心被剖出来刺来刺去,方恒小同学恼怒地撇了撇嘴,又对着镜子努力笑笑,简直比哭还悲惨的表情被扯了出来,吓得他自己都想摔镜子了事。
“方恒,对不起。”在方恒小同学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时候,顾辰己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清澈中隐藏着痛楚,“我不应该硬逼着你进入我的世界。对不起。”
“……顾辰己,你打算放弃我了?”方恒小同学面无表情的放下镜子。
“怎么可能。”顾辰己反射性地快速回答,紧接着又马上补救,“我会默默的,远远的看着你。”其实,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他只不过是想骗方恒小同学把门开开。
“……我们约会吧。”方恒小同学斟酌再三,开口,然后立马后悔,“开个玩笑。”
“……”顾辰己觉得自己这是报应来了,昨天他调戏小编辑的报应。
“生气啦。”听不到门外有任何回应,方恒小同学的小心肝又忐忑起来,语无伦次地道,“我是说,一起去郊游吧。小时候春游老师总拿春游哄我们,却没有实现过一次……”
“好。”顾辰己不知道方恒小同学经历了一夜的思想斗争,但猜得出他有意接受自己,暂时还没有要出走的迹象,便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那我去准备郊游要用到的工具了。”
方恒小同学其实一直装着没心没肺,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成了没心没肺了。他琢磨着他老娘挂了,老子和地下工作者跑了,顶头上司就是搅基对象,没人能给他什么压力,在加上他脑袋经过一个晚上格式化了,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和的上是佛家那个四大皆空。日子其实是拿来混的,他不讨厌顾辰己,而且还有对他那么一咪咪的好感,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和了就分,简单明了。闹翻了他就拿着顾辰己给的工资去别的地方逍遥。不管怎么混,他未来都没压力。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能够重新握笔了。
顾辰己大作家的思想果然与众不同。说是准备郊游工具,结果弄了一车乱七八糟的东西,野营的帐篷也有,还准备了一个花兮兮的大风筝。方恒小同学脑补了一下顾辰己扯着风筝线满山跑的样子,被雷的五体投地。
最终这个风筝谁也没有用到,可怜安静地沉睡在后备箱里。因为顾辰己别有用心地选了郊区一座连石阶路都没有的小山做征服对象。他们两个人爬到上坡弄好帐篷的时候都夕阳西下了。
可能是风景太美,也可能是气氛太好,顾辰己从包里掏出了一堆罐装啤酒怂恿方恒小同学不醉不归。方恒小同学酒量差,一罐啤酒下去醉得连北都找不着了,只能靠着顾辰己傻笑。
方恒小同学很佩服顾辰己,这佩服可以用外焦里嫩来形容。顾辰己连喝了好几罐啤酒都不带上厕所的,这厮都醉得不成人样了还能够一手拿着酒罐字继续喝,一边掏钥匙开门,还能够一边调戏他。简直一心三用!——我们可以看出来,这个时候两人其实都醉得找不到北了。外焦里嫩能够用来形容佩服吗?!进帐篷需要拿钥匙开门吗?!
最后,顾辰己和方恒小同学的第一次约会以两个人趴在帐篷里吐得不可开交为结束。
成功约会后顾辰己对方恒小同学动手动脚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直接明了:“我以为爱你是一种行为动词。”
方恒小同学暂时想不出对应的折子,只能回以人身攻击:“……靠!流氓,流氓!”
事实上,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是顾辰己的强项,当然顾辰己的行为已经越过耍流氓的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