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大坑》鱼在溪

37、前路难卜

　　元灵兴冲冲地往回赶，一边将脑中的想法汇总，恨不得马上告诉王翊之。然而在推门的一刹那，元灵的脑海中忽然浮现掌灯僧人微动的手，元灵不禁顿住，冷静下来，细细回想起来，并不能确认那是不是正常的手抽筋，不过身为一个看管寺院长明灯的人，怎么会雷打不动呢？

　　元灵收回手，想了想，轻轻推开门，月光斜斜照进来，床上的王翊之已经睡熟。元灵心安地一笑，随手将窗户关上，在王翊之身边躺下，就算是过一晚，应该也没有事罢，若是明早和王翊之都觉得事有蹊跷，便早早想好对策，万不能坐以待毙。

　　元灵这般想着，很快沉入梦乡。

　　第二日早起时，王翊之已经不在房内，元灵听外面人声鼎沸，不疾不徐地换好衣服，打开门，香客们看见她，倒很是惊讶，有几家男子忙掩了面躲闪，元灵反应过来，这里是灵应寺，男客居多，王翊之大概也是趁着早上没什么人出去，元灵忙告了声得罪，重新关上了门。

　　在屋内枯等许久，外面人终于散去，大约上完香都下山去了，这时王翊之推门进来，看元灵百无聊赖的模样，失笑道：“你可是吓到了众人？”

　　元灵佯装擦汗道：“幸好没有因为我多看了几眼，就要以身相许。”

　　王翊之将早饭放到元灵面前，听到这话，扬了扬眉，道：“你怎知没有？”

　　元灵惊悚地抱胸，“不是罢……”

　　王翊之笑容中透了股寒意，“好在了空大师都给你回绝了。”

　　元灵疑惑，想了想，顺着王翊之看四周墙壁，明白过来，便换了个方式，道：“了空大师真是善解人意，不然我估计就得留在这里，没法回长安了。”

　　王翊之满意地笑起来，毕竟元灵和她还算是心意相通，便佯装奇怪地问道：“怎么，你说你是长安人？了空大师都知道我们是临安人了。”

　　元灵恍然，一拍额头，笑道：“之前与郎公子说是临安人，怕是郎公子与了空大师说了。”

　　王翊之点头。

　　元灵想了想，道：“翊之，你身体还是不舒服么？”

　　王翊之扬了扬眉，不说话。

　　元灵叹了口气，道：“这北台峰高霜寒，方丈大师一时也回不来，你在这里多呆，恐怕身体会更加不好，不如先下山去，等到方丈大师回来，我问明白了，便下山去找你。”

　　王翊之淡淡道：“虽说气候湿寒，但是并非不可忍受。”

　　元灵知道王翊之这是生气了，只是她既然已经确认了这里不对劲，就万没有让王翊之留下一起冒险的必要，何况王翊之武艺不精，若是他人发难，元灵反而不能自由进退。

　　“不要让我担心。”元灵一语双关。

　　其实王翊之也明白元灵的想法，只是原本希望可以共患难，但若是这份共患难之下，是自己对元灵的拖累，自己早早下山，也是换了个方式的帮助。想到这里，王翊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好罢。”

　　王翊之郁闷之下，早饭也不愿意吃，自行去收拾行李。元灵无奈，只得加快速度吃完饭，前往前面大殿找到了空，将王翊之要下山的事一说，不出所料，了空开始想办法阻止。

　　“我师兄很快便会回来，两位施主何不多停留两天？”了空如是说。

　　元灵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这位朋友受不住高山的气候，故而要先下山休息，我留在这里便是。”

　　了空放松了些，道：“若是真不适，老衲这便着人护送王姑娘下山。”

　　元灵摇头，道：“与挚友分别，我心有不舍，故而打算亲自送她下山。”

　　元灵可不敢将希望寄托给这寺院的人。

　　“这……”了空想了想，道，“山路崎岖，不如老衲遣人护送两位，然后再保护谢施主上山，如何？”

　　“如此甚好。”元灵和王翊之答应着。

　　一行人离开大雄宝殿时，元灵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掌灯僧人也在看她，二人目光对上，掌灯僧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元灵一愣，仔细看去，掌灯僧人已经别过了头，专心看着面前的烛火。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了空大师在身后问道：“谢施主怎么了？”

　　元灵回神笑道：“临走想多看菩萨一眼。”

　　了空抬头看了文殊菩萨一眼，脸色僵了僵，垂头念了声“阿弥陀佛”。

　　===============================================

　　对于五台山这种不太陡峭的山峰，都是下山比上山更加容易，几人加快教程，大半天之后便来到了山脚。元灵与王翊之与王家的马车夫碰面后，元灵看天色还早，便要回山上去，王翊之劝道：“不如在山下歇息一晚。”

　　元灵不想让了空生疑，她看向跟着下来的几个僧人，没想到为首的僧人一合掌，也劝道：“旅途劳累，施主何不歇息一晚再回去？”

　　“我担心回去迟了，了空大师担心。”

　　后面跟着的小僧人奇道：“怎么会，师父吩咐过了，要谢施主务必在山下歇息一夜，防止奔波伤身呢。”

　　王翊之默然。

　　元灵笑道：“了空大师如此为我考虑，我就更要回去了。”

　　几个僧人面面相觑，大约是没想到元灵这样回答，几个僧人平时并不去前山，涉世不深，此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王翊之转了立场，道：“小师傅们不要担心，了空大师是看出我这好友身中奇毒，故而多加照拂，不过你们且放下心来，元灵身体无碍，你们早早回去，了空大师也能了却心中一桩事。”

　　小僧人们本身都是武术高强之辈，此番护送两人下山，了空大师只是吩咐万不能让元灵离开，另外便是务必让她停留在山下，但是元灵若是执意上山，他们也没有办法，何况王翊之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几人便有些动摇。

　　元灵见他们有所动摇，当即原地蹦了几步，道：“我精力还很是充沛呢！几位小师傅可能随我一起上山？”

　　为首的僧人终于拿了主意，道：“如此也好。”说完转向王翊之，问道：“王施主会等在这里罢？”

　　王翊之浅笑，“这是自然。”

　　元灵随着几个僧人离去，临行前回头看王翊之一眼，心思急转之下，用口型比划道：“会稽。”

　　王翊之不动声色地看着元灵。

　　元灵有些急躁，为首僧人看着元灵，问道：“施主还有事未曾交代清楚么？”

　　元灵摇了摇头，再回头看去时，王翊之已经带着车夫拐进了台怀镇。

　　元灵挠头，以她们这么多年的默契……王翊之应当是会明白元灵的罢？只是明白归明白，以她俩这么多年的友情，王翊之怕是不肯轻易抛下元灵一人。

　　元灵带着一肚子心事回到山上，夜色降临才赶回灵应寺，今日灵应寺也来了许多香客，不过元灵却发现香客中女子居多，鲜少有男子在大殿中停留，元灵有些奇怪，按照常理，难道灵应寺中不应当是男子居多呢？毕竟这是座和尚庙！元灵既然察觉不对，留神看去，发现这些女子站立笔直，行走有力，持香露出的手中有明显的老茧。

　　元灵不是傻子，之前她一直在疑惑，到底了空大师给谁通风报信，如今看来，竟是朝廷中人！元灵这几年虽然跑过各种地方，但是却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那么这些人的来历，只会是临安的郡王府！

　　元灵原本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郡王府早已经将她遗忘在脑后，没想到竟然还会在察觉到自己行踪后，摆下这么大阵仗“迎接”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元灵虽然一开始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左右自己一个人，进退很是自由，但是看到这么多官兵，元灵还是觉得保命要紧，她转了个身正要走开，却正对上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合掌笑道：“谢施主果然回来了。”

　　元灵先是一愣，转而明白过来，原来了空大师让几个小僧人那般说，是为了激自己回来！恐怕他早就知道元灵起了疑心！

　　想到这一层，元灵心中一阵苦笑，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道：“大师这说的什么话，我还要等方丈回来呢。”

　　元灵就不信在大雄宝殿这么多外人的情况下，那些人敢轻举妄动！要是消息传了出去，长安那边的王府万一追查起来，太爷反而得不偿失。何况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在寺院可不是虚言，头上文殊菩萨正俯瞰着众生呢！

　　了空大师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夜深了，谢施主赶紧回房休息罢。”

　　元灵深吸一口气，既然逃不掉，便去看看，前方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