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耿鬼与嘎啦嘎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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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漫无目的飘荡了三天。有意识地回避开小炎可能会经过的地方，决定好好磨练自己提升等级的霍尔几乎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给无数的野生小精灵和训练家留下了恐怖的阴影，并且在紫菀镇周边留下了“恐怖的黑色魔王”传说，给这个本就诡异的小镇多添了一些茶余饭后的怪谈。
原本打算一直北上，到达神奥地方，那里才是梦妖与梦妖魔主要生活的地区，但是太遥远了。寒冷而且遥远。折中一下，虽然不能直接与同种族的小精灵交流经验……但是关都地区也是有很有名的幽灵聚集地。
传说中的“小精灵墓地”所在的镇子，经常传出闹鬼的传闻，但是当地人早对此习以为常。精灵塔中有着对于幽灵系小精灵来说非常舒适的环境，以及充足的食物——是啊，幽灵系的小精灵并非以常规食物为能量，而是以负面情绪或者是生命力。所以梦妖魔才会故意让人做噩梦，可不仅仅是为了捉弄对方。
精灵塔有八层，算上不是墓地的最顶层。第六层有一个嘎啦嘎啦的幽灵，这是霍尔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幽灵，她是真正死去了，不像幽灵系的小精灵一样是以一种介于生者与亡者之间的状态存活着。
一只耿鬼和他一样，来见见嘎啦嘎啦。不同的是，霍尔只是好奇，而耿鬼似乎是真的有事。所以梦妖静静地立在楼梯一旁。
“嘎啦嘎啦，我找到你孩子的消息了！”耿鬼上来的第一句话，直截了当，“他被火箭队带走，后来逃出去了，现在应该在黄金市藏起来了。”
徘徊在六层与七层楼梯之间的雌性幽灵听到耿鬼的话，停下了游荡的步伐，于是耿鬼加把劲更大声地说：“他很安全！你可以安息了！”
“我要见他——我的孩子——你骗我！把他带来！”嘎啦嘎啦的幽灵沙哑着尖叫，“我的孩子——”
霍尔在耿鬼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低声问道：“……你真的找到了？”
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只幽灵系的小精灵，耿鬼被吓了一大跳，向前栽了个跟头趴到了地上，回头瞪着漆黑的梦妖金色的眼睛：“你是谁啊？”
梦妖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焦躁的幽灵母亲轻声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找你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别人的。”
“孩子！”
“他希望来救他的人会是他的母亲，而不是陌生的小精灵。他很害怕，非常害怕，漆黑的夜晚一遍遍地呼唤着母亲——你——然后希望第二天早晨，他的母亲能带他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霍尔轻声细语地说，“而你已经给不了他希望，当然，这不是你的错。那么，为什么不愿去找他呢？”
“……”焦躁的母亲沉默了下来，也不再徘徊于六层与七层的交叉口，她飘到梦妖霍尔的身前，好像一团黑雾一样包裹住了梦妖和他身前的耿鬼，用沙哑刺耳的嗓音尖叫，“还给我——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
耿鬼爬起来一把抓住梦妖，用影子拳打向黑雾，连滚带爬地把霍尔从哪个缺口处拽了出去，呼哧呼哧一刻不停地奔下楼层。“你疯了，我从来没见到过去刺激一个蛮不讲理的幽灵的家伙。”
“你今天见到了，”霍尔飘在地面上，仰头看着通往第六层的楼梯，“她一直这样？我是说……她一直存在，以这种死亡后的形态？”
“不是一直这样，”耿鬼一屁股坐在了墓碑旁边，梦妖甚至没有他的一半大，耿鬼圆滚滚的身体摊开，“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已经不是小精灵了。但是你真的不应该说那些话，幽灵是不能离开精灵塔的。”
“你说你找到了她的孩子？”梦妖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紫色的耿鬼，后者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之后坦诚地说——
“当然没有，她的孩子早就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这是我第三十次不成功的尝试。”耿鬼没所谓地说，“我想尽了办法想让她安息，她让这里的小精灵们害怕。”
霍尔点点头，沉默着飘荡在空中。耿鬼好像不太能忍受这样的安静，他咧开大嘴露出吓人的笑容，但在梦妖看来还是挺和善的。耿鬼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我看出你也是个幽灵系的小精灵……但你好像不是这里的种类。”
“我是梦妖，叫我霍尔吧，”漆黑的小精灵抬头看着耿鬼几乎能反射光线的白牙，“我来寻找进化的方法。”
“你不能进化？”耿鬼问，“很多小精灵都是战斗进化的，但是也有需要特殊的东西，比如月之石，或者像大嘴蝠那样，让主人亲他一下就能进化了，哈哈哈。”（大嘴蝠进化叉字蝠需要满亲密度）
霍尔不太能理解耿鬼的幽默，所以空旷的精灵塔只有耿鬼诡异的笑声回荡着，耿鬼笑了半天发现这只梦妖一点笑意也没有：“哈，哈，好吧，或许问题不在这里，有些小精灵比较特殊。我见过一个鲤鱼王，他进化需要的是一支曲子，当他的主人用精灵笛吹出那美妙的旋律的时候，他就进化成暴鲤龙了。是不是很奇妙？那家伙真是个奇怪的小精灵……所以你想想，你最需要什么？”
“我最需要的，”霍尔认真地想了一下，脑海一片空白，他以为会出现爱丽莎的身影可是没有，“没有，我没有最需要什么。”
“这不可能！”耿鬼大声说，“这不可能，等你想起来，你就能进化了。你为什么急着进化呢？”
为了什么？霍尔静静地盯着耿鬼的红眼睛，然后说：“没有为什么，就像嘎啦嘎啦不停地叫着她的孩子一样，没有为什么。”
这显然是谎话，耿鬼捏着脸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你就不能认真想想？哈哈哈，说实话吧，是不是你的训练家嫌弃你进化不了太弱了，然后把你抛弃了？很少有小精灵对进化特别执着，大多数都是那些拥有自己的训练家的家伙。”
霍尔笑了：“我的训练家是‘自由’，这是唯一能够约束我的东西。”
“不，你不像，”耿鬼撇着嘴，表情很搞笑，“你身上被打了标记……别急着找，我的意思是，你给我的感觉非常忙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目标很明确但你自己又不知道，那么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梦妖否定了耿鬼的说法：“不。”
“好吧，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能说谎话的小精灵。”而且自以为是，像个人类，总以为自己是对的。耿鬼跳起来，向着楼上走去，“我要再试一次，祝我自己好运，别跟上来拜托。”
我不会跟上去，霍尔想，他目送着耿鬼的身体消失在楼梯尽头。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不像幽灵的小精灵也许真的是对的。
梦妖看着身边的墓碑，看着上面的字符，“最好的伙伴，比比鸟葬身于此”的铭文，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充满了死亡的地方。对，因为进化后不会再骚扰到小炎，除此之外呢？他大可以在小炎睡着之后去走廊里守着，在少年醒来后再进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着进化？因为只有在梦里他们才能沟通，梦境中没有语言障碍，他可以变回人类的样子，可以给他摘下一朵百合。如果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梦，霍尔会感到非常遗憾。
楼上传来嘎啦嘎啦的哭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悲伤，梦妖安静地聆听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要去刺激这样一位悲伤又愤怒的母亲。就好像他受伤了，也要想办法把别人的伤口撕开。这不道德，也并不好。
如果爱丽莎，或者小炎，他们两个任何一个出了事，霍尔自认为也会非常难过。就像嘎啦嘎啦的幽灵一样。梦妖反思着自己最近的作为，他好像忽略了很多事实，而且一厢情愿地做了令人伤心的事。会说人言的小精灵并不是没有，如果想要沟通也总是有办法的。
然而梦妖只是一味回避着一切在他看来会很危险的东西。比如战斗，比如圈套，比如爱。这三样物品在他看来是最危险的，但他已经在战斗，体会了很多次被绝招打中的痛苦。同样的，他也有爱，他爱着那女人，虽然这根本不会有结果；当然啦，他也爱着“水晶”，他心血的孩子。然而这些都是危险的，“水晶”的危险不容置疑，那女人的温柔却更加危险。
爱是非常危险的东西。梦妖对此确信无疑。
霍尔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小炎会希望在他心里，自己只是小炎，而不是爱丽莎的代替品；也会因为他突然的消失着急，不想要他离开。
……孩子有一天会长大，梦妖想，而且越来越不像那女人。然后霍尔离开精灵塔，离开紫菀镇，向着北边出发。紫菀镇的北方有一座无人电厂，那里有闪电鸟，关都地方的三神鸟之一。
虽然脾气非常暴躁，但霍尔觉得，他哪里大概会有自己问题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耿鬼与嘎啦嘎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