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LINE》少年A

10、此间乐，不思蜀。

　　“四叔～～～”手机里传来的撒娇嗲得能掐出水来。

　　“怎么？”顾飞肩颈夹着手机，把炉子的火关到最小，一边问一边朝自己的宿舍走去。电话里小侄子叽叽喳喳地表示四叔很久没有回家跟他们过招了，兄弟俩比烟花还寂寞，顾飞敷衍地应着自己忙啊，然后站在门口轻敲了两下门框，对着正把卤猪头肉往碟子里翻的剑鬼指了指公用厨房。

　　剑鬼了解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顶上了顾飞刚才的位置，顾飞远远看着剑鬼守在那锅药膳粥前，放心地坐了下来。这时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一个侄子，依然诉说着类似的哀怨。

　　“四叔你都不回来看我们……”

　　“我忙啊，四叔我是有工作的人，”顾飞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片猪头肉送进嘴里，含糊着说，“找你们爷爷去。”

　　“四叔你骗人，你才没有忙，奶奶说给你送去学校的粥你都喝完了的！”

　　“四叔忙得没时间回家，所以奶奶才给四叔送吃的。”

　　“奶奶说如果你真忙才不喝那粥呢，不煲一个多小时熬烂了你不吃的，一定是跟谁一块儿吃饭美得你乐不思蜀舍不得回家。”

　　“……我妈说的？哪有？”顾飞撇了撇嘴，又夹起一片猪头肉拎到眼前，不过是楼下对面卤味店的猪头肉而已，怎么能用上乐不思蜀这样的形容。

　　“奶奶说你不要只顾着自己高兴，早点带回家跟大家一起吃饭。”小侄儿又补充说，“她说下回不会逼你的，只要你自觉。”

　　“￥%E%W%&%……E&@#%@”顾飞牙磨得咯吱咯吱作响，电话那边却是咯咯地笑着挂了线。“两个小混蛋，下回把你们屁股摔成八瓣。”顾飞咕哝着，闻到一股诱人胃口大开的香气。抬头一看，剑鬼已经用帕子抱着砂锅耳朵把药膳粥端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看见顾飞抬头看着自己，剑鬼解释说，“开了之后十分钟，我上了闹钟的。”那实诚的模样配上八字眉显得更是无辜，让顾飞忍俊不禁。

　　揭开锅盖，浓香扑鼻。

　　顾飞给两人各盛了一碗，不住地夸着老妈的手艺，让剑鬼不要客气来他宿舍蹭饭，这里没大人管着，不用那么拘谨，吃完还可以在天台上去比划比划。

　　剑鬼微笑地听顾飞说着，心想有操场可以跑步，有天台可以练拳，空闲时候做点养生料理，无聊了联机玩玩游戏，再加上现在还能进入功夫平台和同道中人切磋技艺，而且在学校里，长辈也鞭长莫及，没有日常的念叨，也不会催他终身大事，这对千里来说大概就是完美人生了。

　　“什么好笑的？”顾飞看着剑鬼一脸愉悦的表情，眨了眨眼问。

　　“没什么，”剑鬼喝了两口粥，说，“千里你平时多久回家一次？之前每周去打扰两回，现在又那么久没回去，总觉得是因为之前……”

　　“嗐，跟你没关系，要不是因为要跟那两个侄儿过招，我也不会半个月就跑回去一次，我又不是皮痒。”

　　顾飞这么解释的时候，别说剑鬼，连他自己都在嘀咕，既然如此那上个月的周二周五风雨无阻是怎么回事？不过又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出来，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阿姨的手艺真好，你不回去可不就没得口福了？”剑鬼捧着粥碗转移了话题。

　　“啊，这个啊，每天家里都会送过来啊。我在这边又不方便，汤啊什么的下午家里会送到门卫去。”

　　剑鬼语塞，怎么忘了这茬的？千里是大少爷啊！

　　“你也一个人住该知道的啊，一个人住多自在啊，什么都方便。”

　　“我可没你这么好运，有家里送汤送粥。”

　　“哦，你可以过来蹭饭啊。”顾少爷大度地表示，如果自己有一锅粥，那就分剑鬼一半。剑鬼感动得泪流满面。

　　一顿饭吃完，肉足粥饱，顾四少爷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而剑鬼这时候已经起身习惯性地往某个方向倾斜了身体，然后房间不同的布局让剑鬼因为饱腹的满足而麻痹的神经恢复了清明，默默地动手收拾起来。

　　“哎呀剑鬼你别这么客气，放着我来就好。”顾飞收回懒腰出言劝阻。

　　“这怎么好意思，”剑鬼老实地准备停下，却看见千里完全没有动，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只是客气了一下就继续忙碌起来了。

　　顾飞翘着二郎腿看着剑鬼擦桌子，突然觉得世界很美好，当然他也意识到最近经常这么觉得，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问，“你晚上有什么安排？”一边问着一边想着晚上做点什么好呢，好像太满足了没什么想干的。

　　“上游戏。”剑鬼脱口而出。

　　“……”顾飞抬头看着剑鬼突然愣住了。是啊，平行世界。是平行世界啊。

　　“千里？”被顾飞直勾勾地看着，剑鬼心里有些发毛，然而仔细一看发现千里并没有盯着他，而且聚焦在另一个次元，又有点疑惑。

　　顾飞从小不缺什么，唯一的遗憾是功夫式微，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甚至无人欣赏，他寂寞。而现在，有功夫平台，有剑鬼，就让他头顶的菱形水晶从黄色一跃成了闪闪发光的绿，而在刚才饭后那一刻，升华成了超脱的月华白。

　　但这不是模拟人生，这是和平行世界平行的世界。

　　也许我妈是对的，顾飞勾起一抹怅然的笑，此间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