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幸福沉如水底》卓倩

2、第 2 章

　　从那一天起，依诺开始一蹶不振，他不在去上班,每天只是颓废地呆在家里,会不时地说“爸爸，妈妈”，平时那么坚强似乎被彻底打垮了。
　　我开始上班，每天过着忙碌的生活。我曾经无数次地对依诺大喊大叫，他总是没有表情说“没事”，他不知道，看着他这样一天天地堕落，我的心有多痛。
　　好长的一段时间，依诺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他会对着一种物体，一整天发呆。
　　我好想唤醒萎靡中的他，我绞尽脑汁让他兴奋，真希望他能对我笑一下，一下就好。
　　依诺打碎了我的希望，我无计可施，经过所有的懊恼与迷惑后，我决定和命运再一次的赌注。
　　要去上班了，我和依诺打招呼。
　　“依诺，我要去上班了。”
　　依诺坐在沙发上，眼睛依旧没有任何神采，没有回答我，甚至没有看我。我的心突然如同坠落海底一般，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气很冷，在不知不觉中冬天已经来临了，呼吸时会有白色的水蒸气，然后慢慢地在空气中消失，我突然觉得，它很像我和依诺，只有从认识到现在短短的半年，现在却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对于漫长的一生来说，这不过如同昙花一现般美丽而短暂，在我依然昏迷不醒时，给了我几乎让我失去生命的伤痛。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佳志，他没有说什么，只让我住他家，我拒绝了。
　　我在一家旅馆里住下。
　　晚上，我去了我们一起跳下去的桥边。
　　晚上的温度很低，我却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桥上。阴霾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我的一切思绪仿佛在这里冻结了，不愿意想太多，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寒战，路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了，只有我独自坐在桥边，忍受寒冷和寂寞，天上落下几片雪花，落在我的连上，头发上，好冷，不知依诺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牵挂我……想到这里，我的泪潸然落下，已经不再滚烫了，我呆呆地看着已经结冰的水面。
　　这是我第一次对冬天的来临这么迟钝，这个季节，鲜花已经不再盛开了，爱情居然也会随着花瓣凋零吗？我只能在寂寞无声的黑夜里挥泪如雨，独自为自己哀悼。
　　一双温暖的手为我皮上了一件温暖的衣服，我欣喜若狂，回过头，原来是佳志。
　　“安静，回去吧，这样会感冒的。”
　　“没关系，我不累，坐一会就好。”
　　佳志在我身边坐下。
　　“依诺给你打电话了吗？”
　　佳志看着，从他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可怜，他一直看了我几分钟，而眼神却一直没有变。
　　“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可怜！”
　　我脱下衣服扔到他的手里，转身离开了。
　　“安静，他打了，而且很关心你。”
　　这是我意料中的结果，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在叫我，在为依诺极力辩解。
　　我一向很倔强，有时自己都会觉得无法控制，我在新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为他掉眼泪，尽管我脸上泪水已经如同雪一样冰冷。
　　回到旅馆，我把自己狠狠地扔在床上，床上很柔软，很舒适，盖上被子，好温暖，似乎冬天的寒冷已经烟消云散，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依诺无法给我的温暖，居然用被子就可以弥补，简单而容易。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上班已经迟到了，我没有吃早饭，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佳志正在店里喝东西，很悠闲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我.
　　“安静，你迟到了。”
　　“我知道，你可以扣我的工资。”
　　“我又没说要扣你的工资，先吃饭吧，还好你没感冒。”
　　我心里突然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依诺……他……”
　　我不敢再问下去，害怕听到答案，害怕那答案会让我如同坠入深渊般伤心欲绝。
　　“没有，你回去看看吧。”
　　我用斩钉截铁的语气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我很想看到结局，想让命运做一个决定。
　　我依然每天坐在桥边，看车辆，看行人，看冰面上的雪。有时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单纯，有时又会觉得它很复杂，公路上行人车辆上川流不息，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猛然间发现，我对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依旧那么陌生，这里的天空不是我的，星星不是我的，一花一草都与我毫不相关，尽管我在这里看到了幸福的火光，但它熄灭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如果依诺现在突然出现我的眼前，我想，我会义无返顾地和他一起走，无论哪里上终点。
　　每天在旅馆里睡觉，头好晕，做事情心不在焉，我从来像现在一样狼狈不堪，一连几天都不去上班，不知道自己在躲避谁，也许只是因为觉得很累。
　　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我的昏昏沉沉中度过，依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却开始为他忐忑不安，担心这么沮丧的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怎么度过，他是否可以照顾好自己……内心痛苦的挣扎让我侵蚀难安。
　　真的不想这样一场就这样结束了，模糊的起点，看不到结局，不知道画逗号还是句号。
　　夜里凌晨两点，电话铃突然响起，我战战兢兢地拿起电话，接通了。
　　是佳志打来的。他的声音低沉，似乎是在哀求。
　　“安静，回去看看依诺吧，他刚才打来电话……”
　　我匆匆忙忙挂上电话，打开门向外跑去。
　　外面的空气依旧寒冷，但却是个晴天，天幕上撒满了星星，虽然不能照亮整个大地，却依然给人舒服的感觉。
　　我走到楼下，看见阳台的灯亮着，灯光下还有依诺的单薄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木偶一般。
　　我迅速跑上楼，我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他身后，他发现了我，转身看着，我有些惊讶，惊讶于他出人意料的变化。
　　蓬乱的头发苍白憔悴而又消瘦的脸庞，青色的胡茬，疲惫的眼睛已经有了黑眼圈……他对我温柔地笑，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瞬间，我的眼眶溢出两滴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嘴里，好咸。看到这么颓废的他，我的心如同被猛烈地撞击几百次一样。依诺用手擦赶我的眼泪，他的手是冰冷的，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比温暖的，我无法控制自己，只能放纵自己的泪水，让它挥洒在这温暖的空气中，依诺没有说话，只是不断为我擦掉眼角的泪水，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好象钻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