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深几许》邪歧

14、壮哉我大青城派

　　青城观风水极好，再加上沈几许大弟子、二弟子的悉心管治，这小小的道观也算得上是香火不断。
　　山下的人们都相信这青城山是座仙山，山上住了仙人，长生不老。现如今又来了个几千岁的老神仙，前来求签许愿的人便更是多了。不过想入青城观修行的人都被道长大人赶回去了，因为很麻烦啦。╮（╯▽╰）╭
　　老神仙春意才来这青城山不久，每次吃饭时还是不太习惯。怎么能想到面前两个看似年近古稀，连走路都略带蹒跚的老头儿，竟然就是沈道长大弟子二弟子珠机、璜机呢？
　　“这哪里是青城观啊……这是简直是毁三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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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清晨，珠机璜机都会抓来玄机做早课。春意有些早课到底是要干啥，于是有天便跟着去了，却发现两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儿在大殿前做广播体操……
　　山间小妖众多，春意有时候看着心疼，也会抓几只回来帮珠机璜机打打杂。道长大人却心安理得的跟她说不用担心，他们维持这副模样已经很久了，借着皮囊倚老卖老罢了。
　　“但你看着两个老头儿成天忙上忙下，忍心吗？”
　　“哦，那我走开好了。”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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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下半夜总是带着些许凉意，春意哆哆嗦嗦的去厨房拿了两个包子。准备回房的时候，看见珠机坐在三清殿的屋檐上，望着明月，眼里却似噙着泪。
　　她从檐下穿过，路过璜机房间时，依旧见得房内燃着灯火，书页随意翻动。
　　那时她才发现，这青城观香火不断灵气四溢，可住在这里的不过是那么一群世俗之人。
　　他们修为深厚，甚至只差一步便能长生不死、得道成仙，却甘愿坠入红尘，在凡世挣扎，执迷不肯悟。
　　可是，就算真的白日飞升，高居九重天，神，也都悟了吗？会不会那终年冷清孤寂的天宫之中，也有那么一个人，在这样的夜色下，对月泪空流，彻夜不成眠？
　　春意叹了口气。痴儿，当真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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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道长大人闲来无事，见屋外阳光灿烂，惠风和畅，便提议去登高。
　　但玄机吵着闹着要去钓鱼，道长大人再看了看珠机璜机两把老骨头，一咬牙，好吧，钓鱼就钓鱼。
　　璜机敲了缝衣针作钩，再捡来五根竹木竿，作了鱼竿。春意自觉的抓了只小妖来守观。
　　道长大人满意点头，再吩咐珠机璜机去挖蚯蚓。
　　准备妥当后。
　　于是五人开开心心的去了谷地间的月城湖。道长大人打开蚯蚓罐一看：“草，这不是蜈蚣吗！？”
　　“师父，珠机他年纪大了嘛，看不清。”璜机笑道。
　　珠机直问：“啊？啊？你们说的啥？”
　　道长大人无奈的跑去一旁挖蚯蚓。春意挂了一只蜈蚣，掉到了一只野鸡。
　　“野鸡的短喙是怎么咬住钩的？”道长大人问。
　　“＝＿＝”

　　于是最后，沈几许、珠机、璜机在湖边钓鱼，春意和玄机在林中钩鸡。
　　因为某只兔妖，场面一度失控，道长大人也懒得管了，躲到阴凉处午睡。但没多久，璜机过来了。
　　“师父。”
　　“嗯？”
　　“月城湖很大。”
　　“嗯。”
　　“你觉得月城湖大不大？”
　　“……”
　　“师父？”
　　“什么事……”
　　“今天天气很适合钓鱼啊。”
　　“……嗯。”
　　“你觉得今天天气适合钓鱼吗？”
　　“……”
　　“师父。”
　　“……到底想干嘛。”
　　于是道长大人去给两个宝贝徒弟挖蚯蚓去了。
　　在林中碰见春意，她和玄机一人抓了两只野鸡，看见他直夸：“你俩徒弟真是有一双妙手啊妙手，抓到的蜈蚣都是极品啊极品！”
　　“……”
　　“师父，我们能把这些鸡养在后院吗？”
　　“不能。你只能拿下山换钱。”
　　“换来的钱呢？”
　　“上交撒。”
　　玄机丢下鸡哭着去找师兄们了。
　　“太残酷了。”春意感叹，将两只鸡绑在树上，回头看见道长大人在刨土找蚯蚓，于是跑来围观。
　　半晌无语，道长大人想找点话题，却不知说些什么。
　　“这里的树真多。”
　　“嗯。”
　　“你觉得这里树多不多？”
　　“……”
　　道长大人想掐死璜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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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意本想提议晚饭吃烤鸡，但面对四个道士确实没好意思开口。
　　她跑过去看两个老头钓鱼，却发现他们将掉来的鱼都放生了，她很感动，于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两个道士憋半天没说出话来。
　　春意看得无趣了，这才发现左右都寻不得道长大人。她也无事，便四处游走寻觅。沿着湖畔一路往上，转过弯，一抬眼，却是在那湖上的芦苇丛上看见了他。
　　那时道长大人足尖轻点湖面，脚下湖水清且涟漪，高束的发丝被那山风撩起，手中一把芦花，一袭道袍还似那般惨淡的青灰色，却如仙人之姿，又翩翩若龙。
　　他转过身来，惊起鸿雁一片。
　　“为什么不飞升呢？”春意问。
　　“你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吗？”
　　“哪有鸳鸯？”
　　道长大人踏水而来，将手中芦花尽数放入春意怀中，春意被那芦花扰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他很蠢的哈哈哈哈笑着跑开了。
　　……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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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春意是被野鸡打鸣的声音吵醒的。两只野鸡很亢奋，从凌晨叫到了正午。
　　她很闹心，把鸡赶出了青城观。“珠机璜机玄机野鸡，母鸡公鸡生小小鸡，小小鸡小小鸡，在一起就要生小鸡／鸡。”
　　在后院看书的珠机听见了，他也觉得很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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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道长大人闲来无事，便去了三清殿帮人解签。正巧春意闲逛至此，道长大人见得了便叫她去求只签试试。
　　那时道观里的人并不多，她索性不蒙眼了。大大方方的进了殿内，拿起神案前的签筒轻轻摇晃。
　　……
　　然后使劲摇晃。
　　……
　　然后直接抽了一支出来。
　　“第二十六签。”春意坐在道长大人面前。
　　“……”道长大人转过身去拿签文：“求什么？”
　　“？？”春意满脸的疑惑。
　　道长大人懒得理她了，展开签文：“下下签。”
　　“下下签很棒吗？”
　　“呃……差不多吧……”
　　“（´_ゝ｀）”
　　“秋水伊人各一方，天南地北恨偏长。相思试问凭谁寄，不尽凄凉枉断肠。”
　　“这是准备要虐的节奏啊。”春意道。
　　“要解签吗？”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
　　“你个牛鼻子！”
　　“……”道长大人将签文用寿金夹住，一同投入金炉化掉，“去拜谢神明撒。”
　　“为啥？”春意支着头懒洋洋的问道，“他给了我下下签。”
　　道长大人想了想也对，撵开春意替后面的人解签。
　　那人盯着春意的红眸看了半天，道长大人说：“别看了，红眼病。你也是下下签，你是被那个红眼病拉低了运势，这很正常，她也拉低了我们整个道观的运势。”
　　“滚。”春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