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暗夜行路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上吴山前，邵七年先和贺羽纶回了趟衙门，把武林大会的情形说了一下，这其中的匪夷所思之处还有很多。这个案子由于死亡者众多，也是衙门大案，这几日也一直在四处彻查，但由于吴山派已被烧个精光，蛛丝马迹已经少之更少。这些日来，几乎没有进展。

　　出了衙门，贺羽纶凑上来说“为何不将裴准之事说出？”
　　“他与吴山派灭门有何干系？”
　　“谁能作准没有？”
　　“等我去过吴山再说。”
　　“你当真要再上吴山？那里已经被烧光，还能查到何事？”
　　邵七年想了一下“还是有些奇怪之处，我要去看看。”
　　贺羽纶想也不想道“我跟你去！”

　　邵七年准备回家看看爹娘，路过街市看到钟不桓正在那里帮人测算八字，俩人驻足看了一会儿，看他神神叨叨，又扮作老者，不免好笑。钟不桓打发走算命的拿了几个小钱，俩人冲着他走过去，贺羽纶笑道
　　“今天的面钱已然赚到了罢？”
　　钟不桓带着胡子道“你俩人总算舍得回来了！”又斜睨着贺羽纶“你这狐狸这路途上有没有干什么好事？”
　　贺羽纶装傻“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装傻！”钟不桓直接转向邵七年“年弟，你对这狐狸可要防着，小心他心怀鬼胎占你便宜。”
　　邵七年道“那你赶紧收了他罢。”
　　钟不桓作势拿出一个八卦盘，对着贺羽纶照来照去。他学道也学出这些乐趣来，倒也难得。
　　邵七年道“我去看看爹娘，然后要再动身。”
　　钟不桓问“这又是要去哪里？”
　　“再上一次吴山查案。”
　　贺羽纶一边撇嘴道“查案是假，查人是真。”
　　钟不桓不明他话里的意思，却仔细看了看邵七年，之后忽然递给他三枚钱币，邵七年不明所以，只接了过来，钟不桓道“撒在桌上。”
　　邵七年也不问，只撒了出去。
　　钟不桓看了一阵，又抬头看了看邵七年“年弟最近可是遇到什么人了？”
　　邵七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道“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我指的是，让你心动之人。”
　　听到这句，贺羽纶把脸凑了过来‘就是我呀’，钟不桓把他推开，却见邵七年若有所思。刚要开口说什么，钟不桓却再道“此人千万不可再见。”
　　“为何？”邵七年疑惑。
　　“此人是你命中劫数，能躲则躲。”
　　贺羽纶一听这话，立即大喜，问钟不桓“此话当真？”
　　钟不桓点头，又对邵七年道“年弟切记我说的话。”他此时面色凝重，倒是极为少见。
　　邵七年沉思半晌，随即抬头问道“此人命数如何？”
　　钟不桓一愣，想不到他不担心自己‘劫数’，反而问起那人命数。只能如实道“我这里自然看不到。”
　　邵七年道“那便如此罢。”
　　贺羽纶急急蹿起“小年，不桓兄是神算，你不可不信啊！”平日里，他还不时吐槽钟不桓学艺不精，这阵子，却几乎要把他当神贡起来。
　　邵七年面色却没有太多变化，只道“劫数又如何，我爹娘死已是劫数，我心动之人亦是劫数，劫数就劫数罢。”他看着钟不桓和贺羽纶“既已算出是劫数，便是命中注定，躲与不躲，又有何不同？”
　　钟不桓道“我自会想尽办法帮你化解。”
　　邵七年道“随遇而安罢。”

　　他站起身，向家里走去。贺羽纶急的跺脚，却又问钟不桓“这劫数有多大？”
　　钟不桓苦笑道“有了年弟生辰八字，才能算得更精准，现在我只看到，他最近所遇之人，是他命中大劫。”
　　贺羽纶听到大劫俩字，猛地窜了出去，追上邵七年“小年，你不要再找裴准！”
　　邵七年淡然道“我下午便会上吴山，你要不要同去？”

　　见过钟氏夫妇后，邵七年便出发去吴山，贺羽纶自然跟了一起，俩人骑马上山，2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吴山派被烧杀之地。经过那日见裴准的地方，邵七年下马又再看了一次，那日灌木的机关，竟然也已经撤去，他连当然的院子也看不到了。
　　在废墟上走了一趟，邵七年慢慢来到之前裴准住的那个屋子所在地，在那废墟上，依稀还能回忆起当年的样子，屋子旁边那棵树，也已经烧成了碳。当初他在树下在裴准的指导下练武，裴准站在树下笑着道“小七，这个招式好。”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有些怅然地站在那里一阵，之后，他向后山走去。
　　贺羽纶跟上，往山上看去，一片郁郁葱葱，却几乎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小年，这后山不会有什么罢？”
　　邵七年回头道“我记得有一次看到裴准和掌门往这边走过，再看时，却不见人影。当时我觉得自己眼花，现在，不妨去看看。”

　　他们慢慢地穿过灌木往上山的路走，走了许久，四周仍是树木和灌木，依稀记得，当初看到他们是在后山半山腰的地方消失不见的。只是如果当初他们真的在上面，这一路上来完全没有走过的痕迹，他们是如何走上来的？
　　终于走上半山的一处宽阔地带，这里竟没有太多树木，俩人被树枝刮破了衣服，脸上手上也有些刮痕。
　　看到这一片平地，邵七年神经终于有些紧张，他四处看了看，贺羽纶也跟着他的眼光四处看，忽然，他的视线定在一处大石前的灌木，邵七年慢慢走过去，手伸向其中一根树枝，猛然，感觉到一股风，邵七年本能地往旁边一躲，随即听到贺羽纶一声叫的同时，感觉到一个身形又冲他袭来。
　　邵七年往后一跃，那人紧跟着跃过来，速度之快，令邵七年措手不及，只能急速往旁边一闪，肩头却是被一股力道击中，一阵钝痛，身子也往后退了几步。一道白光，贺羽纶已经挡在他身前，对着袭击之人侧面一掌，那人疾步躲闪，只听贺羽纶嘴里叫了一声“定住！”
　　刹那间，一切动作停止，那人生生定在当地。
　　贺羽纶瞅着他得意得哈哈大笑“你竟敢偷袭我小年！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邵七年这才看清那人，随即惊诧地瞪大眼睛，那被贺羽纶定住之人，竟然是吴山派掌门元顶天。此刻他正用恶狠狠的眼光注视着邵七年，而刚才，他应该是要置邵七年于死地。
　　吴山派掌门竟然还活着，那么吴山派便不是灭门，而这些日子过去，掌门又不曾路面，个中缘由到底是什么？
　　贺羽纶转过来，对着他道
　　“小年，你没事吧？”
　　刚刚邵七年中了一掌在肩头，他关切地过来看。
　　“不碍事……”
　　“我们要拿他咋办？送官府吧，这不是那个吴山掌门么？”贺羽纶也认出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元顶天，又转向邵七年“这里面的确有蹊跷，幸亏我能施法力定住他，不然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邵七年却望了望元顶天身后的那丛灌木，莫非那里有什么机关？不然为何元顶天会突然冲出来。
　　恍然见，他似乎看到元顶天动了一下，贺羽纶还在滔滔不绝“小年，有我在，一定可以护你周全，你…….”
　　邵七年突然大喝一声“小心！”猛地推开贺羽纶，那元顶天突然在顷刻间飞身，一掌已向贺羽纶拍了过来。贺羽纶被邵七年推开，他自己却暴露在了元顶天的掌下，元顶天来势凶猛，一掌正中邵七年的前胸，邵七年当即就一口鲜血喷出，人也飞了出去，直直撞在身后的树干上。那元顶天也不喘息，直接冲过来，又一掌拍下。一声怪叫，一团白影飞过来，元顶天本以为是贺羽纶，却见扑过来的却是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定睛望去，却是一只狐狸。手臂一抡，那狐狸已经飞出。

　　贺羽纶急怒攻心，竟然现了原形。他又扑上来，与元顶天周旋，但显然力量更是细微。

　　邵七年胸腹间剧痛，又喷出一口血来，元顶天又将狐狸扔了出去，走过来，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他软倒的身子提起来，顶在树上。
　　邵七年气息微弱地看着他，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元顶天嘴角露出阴狠地笑“你该死了！”
　　手上力道加大，邵七年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几个字“是……他……要……杀…..我…..吗？”
　　元顶天力道一滞，随即发狠似的加大了手劲，狐狸又飞扑上来，猛地咬住元顶天的肩头，元顶天受痛只好放开邵七年，邵七年顺着树干，软软地倒在地上。

　　元顶天这一次把贺羽纶踢飞，一声狐狸的悲鸣。
　　邵七年看到那只白色的狐狸显然已经受伤，只是还是拼命地要接近元顶天，他拼劲力气又嘶哑地说了几个字“狐狸……快……走…….”，想要站起来，却被回身的元顶天一把提了起来，一掌向他的头顶拍下。
　　狐狸想要冲过来，却已经力不从心，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却在此时，听到一声爆喝“住手！”
　　随即，一道黑影冲到元顶天身边，猛地用掌风震开了他，邵七年被摔在地上，却又被人抱起，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硬挺眉毛下面一双俊朗的眼睛，和那颗泪痣。
　　有点恍惚，那人急切的叫声传来“小七！”
　　想要再多看一眼，却一阵气血翻涌，一口血涌出，人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