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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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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竟然降了。”李斯是用陈述的口气,但他眼里分明都是不可思议。章邯对于大秦是多么忠诚,而他本人又是多勇武的一员悍将,他们都清楚的很。从任何方面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情报有误?”始皇帝第一句是这样问的。
“确有其事。”李斯只道。
始皇帝冷笑一声:“那阉人。”
李斯一时无话,半晌才道:“臣也有错。”
始皇帝霸道地看他一眼:“朕说你无过便是无过。阎王老儿都不敢把你怎样,你自己想这许多做甚。当心郁结深积,于你灵体有害。”
“你怎的还这般为我想。”李斯微微苦笑:“我是毁了你大秦基业的千古罪人……皇帝。”
“谁这般说,只管宰了便了。”始皇帝一扬眉,抬手把臣子揽进了怀里。
“那老小子真是不痛快!说降便降了,我还没打够!”龙且在帐中转来转去,是片刻都坐不住。子期看他转的烦,在他转到自己附近时扯了他铠甲后的腰带把人拖到一旁:“你说的轻巧,你打的是爽快了,那些兵士们要怎办。”
龙且被子期扯过去了也不好和他对着干,却也不想那么示弱,只哼一声:“我就是粗人,哪有子期将军思量的精细。”
子期在后面一拳就擂到了他腰上。
项羽不爱看他们打闹,摆手示意龙且闭嘴。
龙且揉着腰表情有些痛苦:“大哥,你真就那么同意了?”
“自然。”项羽手里转着书简,漫不经心地一下下敲击着木案:“不但同意,我还要重重赏他,我要封他为王。”
众将都抬头看着他。
项羽冷笑:“这样才能显出我们楚军的大度来。等到进军咸阳时,那些一直跟在我们后头等着分一杯羹的野狗们,说不定也能抢到半口肉渣。”
子期知他说的是那些只知扎营在巨鹿城外观望的诸侯们。其实项羽是个聪明而且精明的人,很多时候他只是不去在意,但他什么都清楚。比如现在,那些懦弱诸侯既无战力,又无胆色,划入楚军麾下项羽都嫌恶心,自然不会去管,就任他们自生自灭便是。但若有他们跟着,声名却是好的,夺天下时可称“众望所归”,所以尽可让他们都抢到一块自己不稀罕的肉就是。
议事过,众将都各自散了。项羽本想说让子期留下,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龙且却一下勾了子期的脖子,笑嘻嘻地道:“子期兄弟,这么多天没架打,哥哥手痒,来练几招?”
项羽看他两个脸都快贴到一起去了,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你没架打就这么活不下去吗——日后天下太平了,你是不是该死了。”子期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偏这蛮夫气力极大,他还挣他不开。往项羽那边看了一眼,只得做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对龙且道:“你既知我打不过你,还每每偏要与我比试,故意刺激我还是怎的?”
龙且只是一味笑:“怎会!子期兄弟的能耐我却是知道的,我若稍不留神不就要输给你了?而且每次邀你比剑你都在推脱——这次可是万万不能的!”
子期却有些尴尬,他是真不想现在比。纵然他也是自幼习武,身子健朗,到底项羽精力太盛,二人又是第一次,都没什么经验,到现在都还有些疼。要真跟龙且比剑……他恐怕第二天就起不来床了。“现下我没心情,你去找英布将军。”
“咄,谁找他!怎么三番两次的拒绝,看不起哥哥?”
子期都气笑了:“上次比剑赢的人是你吧,哪有我反而看你不起的道理——只是真真是没有气力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明日,不,后日定陪你耍个痛快,怎样?”
龙且还要不依,项羽却有些不爽了,走过来从龙且手里把人扯了出来:“龙且,你也太闲了,不是说了军中禁止私斗,有这个闲心还不快快去操练兵士。别打量我不知道,近来属你的先锋军懈怠。先锋军还懈怠,你想毁了我大楚的军队?”
龙且被项羽说的灰头土脸,有些憋屈。他虽然精力过人,时常撺掇着与其他将军比试切磋,这操练兵士却是从不肯怠慢的,哪里就懈怠了……
子期看龙且走了,忍不住想笑:“你又找的什么借口,天天拿操练兵士来欺负他——不过倒是替我解了围,先记你一功。”
项羽老大不乐意地抱住恋人,手指慢慢划过他腰际,被子期拍掉也不甘心地重新趴过来:“要谢我,就那些诚意出来,怎样?”低头吻上子期的唇,舌尖灵巧地舔舐对方的牙齿和舌尖。子期被他吻的有些晕,反应过来他的话后脸就比项羽刚刚还黑,一脚就狠狠踩上了项羽的脚。
在帐里他是不会穿厚硬的马靴的,只有布鞋而已,被这狠狠的一下踩的闷哼一声,苦着脸看怀里人:“难、难道你不喜欢……昨日明明叫的也……”
“闭嘴!”子期黑着脸看他:“没让你替我揉腰就算便宜你,你道你昨天做了多久?”这个混账倒是食髓知味,自己就没那么舒服了。虽然当时也的确有享受到,但事后……
“那是自然要揉的。”项羽忙把人抱过来,赔笑着小心给他按揉。不过到底是拿惯了刀剑的手,动作硬邦邦的,再怎么努力温柔也没可能真温柔,子期被他按的疼一下轻一下的,赶紧把人踹开:“你到底是想让我不那么疼还是想我疼死,自裁都比被你揉腰来的舒坦些。”其实倒也没有疼的那么夸张,但定是不如平日里舒服了。子期自己揉了揉腰,不客气地坐到项羽的上座上,项羽凑过去帮他斟酒。
“你真要封章邯为王?这我却不知,你前日不还气的很?”子期捡了块糕饼放进嘴里。军营里是从没有这等精致小食的,都是虞姬在巨鹿城宫里做好派人送来的,也只有自己和项羽有这口福了。不过战事已有吃紧,虞姬随营不能再回城里,看来也是有日子要吃不到了。
“还能是假的?”项羽坐到侧位上,半倚着桌案喝酒:“章邯到底是个英雄,唯有封王才不辱没了他。”
“你倒看的开。”子期微微歪头:“转了性儿了?我本道你会拒绝他的降书,好与他决一死战。”
项羽摇头:“亚父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明白,我还能不知?而且我自己也清楚的紧,什么时候该忍一时之气,究竟是我这些楚国的好将士性命要紧。打仗虽然痛快,却也会死人。”看范增说话时他气成那个样子,却原来也都听进去了。子期微微有些诧异,但心下也高兴。靠过去些,抬手覆上项羽握着酒杯的手:“你明白就好了。你会胜的,你志在天下,不是一个小小章邯。”
项羽放开酒杯,手指勾了子期的手指,对他一笑。
虞姬推开帐门时看的便是这么副光景,俏脸一时青一时红,若那两人好好看了,倒是有趣的很。
项羽和子期见有人进来,像被什么蛰了一样忙撤了手,看到是虞姬项羽才松了口气:“下次再进来通报一声……这样很吓人的,虞姑娘。”
“青天白日的,在议事大帐里——你们两个……”虞姬被他们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恼火地别开头。“我若进你帐子也要通报,你不怕旁人起疑心?真是个傻子。”
子期也起了身,有些没脸面,倒是项羽自然的很,笑着对虞姬道:“倒也是,左右被你看到也无妨。怎么,是来找我的?”
“哪个找你,自然是找哥哥。”虞姬横他一眼,她现在对项羽的反面印象里又多了个词:无耻。
子期急着转移这尴尬的话题:“怎么,妹妹可是有要事?”
“乔大哥来了。”虞姬对他笑笑:“我也不知他怎知的哥哥在这里,但现下找来了,想要同你聊聊呢——你与他有多少年未见了?”
“以墨?”子期面上神情立时活泛起来:“他怎么来了——你在哪里遇到的他?”
“就在军营口,我见他被门口的守卫拦住,和他聊了几句——我也不好要求人放行,便来找你了。”
子期话都没回一句,立刻跑了出去,急的倒像来的是他未婚妻。项羽在后面叫了一声,可惜叫出来的时候子期已经跑出帐外了。
虞姬看项羽憋屈的样子总算是解了点气,笑着歪头看他,手指绕着发辫:“羽将军,虞姬做的点心,可还可口?”
项羽恨恨看她:“开始的都好,这最后一道当真要人命。”
虞姬笑出了声,酒涡越发地深,可爱非常。女子也不同他客气,自己找了张矮凳坐了,微笑着道:“你不必想多,乔大哥只是我们的同乡——但前几年合家迁去了代国,再无来往了。自小哥哥与乔大哥便交好,都是好兄弟。”故意斜睨项羽一眼,道:“乔大哥与你可不同,哪有什么龌龊念想,哥哥同他见面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之间只是兄弟而已。”
项羽被噎的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道:“我也未想些什么出格的……”
“你还没有?哥哥同别的将军走的近些你都不喜,打量我看不出呢。”
项羽挫败地扶了下额角,认真地考虑自己应该学一学好生掩饰情绪了。既然虞姬都可以看的清楚,就算有她做挡箭牌,日子久了……难免亚父那样的人精不看出什么端倪。
门外的执戟郎中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妥了,将军的未来夫人进了帐了,今日又甭进去偷看行军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