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顾》未剪烛

4、沉迷

　　仰望这灰色的天空，原本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却无故在转瞬间，让雨水倾泻，滑下，打在脸上.........凉凉的。
　　或许，这些透明的液体可以流淌进灵魂深处，细细的，
　　缓慢的，渗透不洁的黑暗，给予新生，
　　将那些可怖的怨恨统统像流水一样，消失殆尽。。。我默默地站在雨水中，从圣祈学院出来发现司机不在，我傻站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远的前方，可以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走向西街，那是尹辞。透过密集的雨水，隐约能看见他焦急的表情，他不停的四处张望着，目光最终聚焦在全身湿透在猛烈的暴雨中瑟瑟发抖的我身上，继而加快了步伐向我走来。我，有些不明白。
　　他怎么会在儿？难道，是幻觉我无法确定。他握着伞的手，在雨水的猛烈冲击下微微颤抖着。朦胧中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俊朗的轮廓，甚至.....可以看见那双略显忧愁的褐色杏眸，一如既往的使人感到莫名的暖流融入心间，不是他，又还有谁呢。我注视着尹辞急切的跑向我身边，有些愣住。
　　直到他用伞遮住我的上空，在一片喧嚣之间撑起渺小却温暖，仿佛与外面那个危险世界相隔绝的安全结界。我才真正意识到，尹辞，的确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身边。“真真？你还好吗？”尹辞温柔的笑容让我有些呆住。“雨这么大，我们先回去吧。”
　　雨水，还是那么淅沥哗啦，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自从离开东边那块贫瘠的土地，所发生的，所见到的，所拥有的，都是以前我从未想象过的。而我过去关于奢侈的想象，就像那个无知的农妇，想象皇后的生活时一样。
　　农妇认为皇后一定拥有无数的番薯和花糕，可以不用种地，坐在火堆旁和着红葡萄汁吃番薯。但她并不知道皇宫的奢华远远不止于一从篝火和一大堆烤番薯。
　　尹辞，就是我曾经想象的国王，他.....会成为我今后的依托吗？而我，真的可以成为皇后吗？
　　“不，不可能的，小嫇，因为，那只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臆想。”耳边忽然响起林一的声音，苍凉的，不置可否的.....令我，无望的。
　　“小嫇，以后我们要一起努力，永远的，离开这个破地方！哈哈哈！”
　　“你们干什么！放开小嫇！滚！”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小嫇，走......”
　　“小嫇！小嫇！我借到《瓦妮莎的微笑》了！”
　　.............瓦妮莎的微笑.......克莱门德最得意的作品,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的演奏，立即沉醉于婉转的曲调之中。林一为了借到这盘黑胶唱片不知道吃了音像店老板多少的苦头。
　　林一.......生活在那么阴暗、隐藏着那么多屈辱和罪恶的贫瘠之地，他总是挡在最前端，默默地，无声的.........保护着我。
　　而我....却把这一切当做自然。
　　这么久了，我却从未联系过他，住在尹宅里，竟是有多久没有想起他？多久没有回忆破旧的房子，没有记得从前那些黄昏的屋顶他柔和的笑容？
　　天空还在哭泣，在指诉着什么，压低了一片云彩。我看着尹辞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眼前却浮上了林一青涩的面庞，占据了整个脑海.......
　　我们，多想逃离那个地方。
　　现在，却又迷茫了，我，是否还回的去呢？
　　是否还想要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