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章 碧月羞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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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子古一惊，碧月心心念念的人是师父？偏头看绝颜仍是不动神色，眸中一闪而过的惋惜他并未察觉。
沈福一甩衣袖，气道，“月儿，你何苦执迷不悟，他到底有什么好？“
碧月叹气，微微笑起来，竟如松菊清雅，“爹爹，你知道的。十五岁的时候我和李三溜到瑶光宫吃夜宴，心想，这忘忧公子算什么，能有红紫楼的花魁好看吗？结果，那一夜我和李三喝得酩酊大醉，因为见到仙人而欢呼雀跃，醒来又怕是一场梦，绕着瑶光宫走了半日，回来后，你狠狠的骂了我一顿，怪我留你一个人在庄里过元宵。“
“后来瑶光宫乐水阁选人，我瞒着你随他们去了。你知道我向来弄不明白乐器，只得选跳舞，总是在红紫楼看她们跳，自己倒也能跳得不错，可我毕竟是男子，哪里会真的喜欢跳舞呢？“碧月笑得凄美，”但听说瑶光大会获胜就能正式拜见他，我只得拼命练。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用功，可在乐水阁的一年，我身上的伤加起来比我从小到大都多，但我不后悔。可是后来出了个薛子古，听说他在古琴上极具天赋，又传言他得到过主上青睐，我很害怕，我怕我的努力都会白费，一边更拼命，一边找人欺负他，但我知道他没有错。“
“可是我太怕了，只能让人捉他去……那一日，我如愿见到了主上，可是他抱起薛子古，用那么冷的眼神看我，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耗光了，沈碧月已经死了。“碧月嘤嘤哭了起来，如同婴孩般脆弱，”我从未想过真的得到些什么，我知道我耗尽一生也无法企及他，但我也从未想过被主上厌恶，我是那么的努力……他看我的那一刻，好像世界都弃我而去……“
沈福用厚实的手掌抚摸他头顶，哽咽道，“月儿，你到底如何才肯忘记他啊？“
碧月呜咽着退了两步，“不，我不会忘记他的，哪怕他如此厌恶我，我也会一直一直记着他……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再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不要厌恶我，不要讨厌我……“
碧月突然大笑，眼里淌下泪水，“爹，没可能的，我只能带着他厌恶的眼神活下去，每天夜里那眼神如同利剑刺穿我的身体，我已经受不了了……“
说罢他抽起桌上的一把利剑，“爹，你的恩情，月儿来世再报。“
夏姑娘和沈庄主一阵惊呼，抢救不及，碧月闭起双眼，拿剑朝颈上抹去……
就这样吧，主上，碧月对你的情意，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就这样吧，主上，碧月为你跳的舞，为你流的泪，为你受的伤，在乐水阁旁遥望天水阁的日日夜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就这样吧，主上，听说你收了薛子古为徒，碧月此生与你无缘无份，如果来世能做你徒弟，不，做你门前的一株桃花便好，听说你最喜欢桃花呢……
主上，如果死之前，还能再看你一眼就好了……
等待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剑身一阵颤抖，手一麻，“铿“地落在地上。碧月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睥睨天下，光华流转的眸子，那眼里有惋惜，有无奈，有责怪，唯独没有厌恶……
碧月呆了，这样美的眸子天下没有第二双，可是太像他了，出现幻觉了？他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睛。
那鬼面人轻声叹道，“情爱伤人，世人总看不透。“
转瞬之间，沈福心脏提起落下又提起，眼见碧月自寻短见，悲痛欲绝，又从天而下两鬼面人救了他，心里谢天谢地，此时见那鬼面人，一人剑如白霜，一人剑如暗影，都是好剑，自是来头不小。
沈福连忙护住碧月，拔剑相向，厉声问，“阁下何人，竟然夜闯同贵山庄。“
绝颜当时见碧月想寻短见，不作多想，从房顶而下，此刻不料暴露踪迹，缓缓收剑回道，“我没有恶意，本来想救夏姑娘，“视线落在碧月身上，”现在比较想救碧月少主。“
沈福没有听过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心里信了他，口上还是冷笑，“夏姑娘岂是你说救就救的？月儿不用你救。”
绝颜看看夏姑娘，此时花容失色，怔怔的看着对峙的四人，又望向沈福，“你不信我？”
沈福狐疑的打量他。
“沈庄主，我可能这世上唯一能救少主的人了，问他便知。”
碧月视线一直搁在绝颜身上，一听“世上唯一”便知道这不是梦，那双眸子是自己致死难忘的，是他，真的是他，是瑶光宫宫主忘忧公子林绝颜！他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悲伤，又想起那冷如寒冰的一瞥，心里一阵疼痛。
沈福见他神色奇怪，不知碧月何时结交了如此怪人，低声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碧月点点头。
沈福还是狐疑，问道，“你可知小儿患何病？你要如何救他？”
绝颜轻笑，“沈庄主不必怀疑，如果我有意加害碧月少主，刚刚就不会出手救他。不妨让我试试，也没有害处。”
沈福一想，这话也有道理，全庄上下努力了半月都不见效果，说不定这庄外人有妙法。
绝颜见他动容，继续道，“请沈庄主放了关起来的小姐们，再给我一个时辰和碧月少主独处，如此便好。”
“就这样？”沈福虽然是疑问，却看向碧月，见他又点点头，才放心，笑道，“我会派人送这些女子回家，还请你务必帮助小儿。”
又一人飞速来报，“庄主，守门和地牢的弟兄们都被人击昏了。”
沈福又瞥一眼绝颜和子古，幽幽问，“有性命之忧没？”
那人摇头，附耳几句。沈福心下了然，这两个鬼面人武功深不可测，但无心取同贵山庄人性命，心里又放心了一些，吩咐道，“派人送小姐们回家，再叫门前的众人散了，就说今日已有近展，叫他们放心。燕儿，”唤来一丫鬟，“送少主回房，再吩咐众人不得入内。”又问绝颜，“这样可以吗？”
绝颜点点头，随那燕儿和碧月出了房。
见那碧月神色复杂，偶尔目光瞟过来，又垂下头，离他远远的，心里不由叹气，走近他身旁低低道，“你的话我都听见了。”
碧月身子一震，脸上一红，口上逞强道，“刚刚都是我胡说的，我不过是骗爹爹而已，只是那红紫楼的盈盈姑娘不理我，我生闷气罢了。就算你不来，我那剑也不会真的砍下去，哼，我还要去喝花酒，进赌场，我是少主，怎么可能为了你就意志消沉？”
绝颜但笑不语，似乎能想见这少年当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碧月自觉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心里又羞又恼，只听身旁那人声如珠玉，缓缓道，“我不厌恶你。”
碧月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堡垒轰然倒塌，爱他是真，念他是真，想他是真，此刻他站在身边也是真，郁结之气烟消云散，本是至性少年，在路中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扯着绝颜衣袖哽咽道，“你怎么可以讨厌我！你怎么可以讨厌我！我那么拼命，那么努力，那么想见你……我不想伤害他的，我不想的……”
领路那燕儿一惊忙过来安慰他，“少主不哭，马上就到了……”
子古也赶忙拍他背，低声道，“我也原谅你了，我不怪你。”
碧月茫然看向子古，反应了好几秒也一把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直嫉妒你，我想和你交朋友的……”
子古轻拍他的背，却看见绝颜正用一种他不理解的复杂神情看着碧月，有些温柔，有些无奈，有些不解，有些惋惜，也有些悲伤……
为什么会决定永不动情呢？
那正是因为天下之大，最伤人心的便是至情，眼前的碧月莫不是如此？但他为何仅仅几面便愿倾尽一生？为何不做少主却跑到瑶光去做一名舞者？为何宁愿自刎也不愿说自己后悔？仅仅是为了堂堂正正见自己一面？
这些都是现在的绝颜所不懂的。
此时的绝颜想不到，终有一日会有人让他懂，用一种更为残酷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章 碧月羞花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