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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三章(5-7) ...

  •   耳听女子指名要自己陪寝,白羽摘惊的无以复加,转身便要逃,然而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衣领已被人抓住。白羽摘没有提防墨云翻会突然发难,那人在他脊梁上的穴道一路点下去,他的身子一软,转眼睛已被那人抛进女子的闺房。
      金蕊碎甜腻的一笑,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抚弄着:“果然是识时务的墨大公子,为了财宝,连这么可口的美食也肯让给别人。”
      面对她的嘲讽,墨云翻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摊开手,冷声说:“拿来。”
      “啧啧,还真是半分不吃亏,”金蕊碎啧声,“稍等吧。”说毕,转身进屋。

      白羽摘躺在竹楼里,见她千娇百媚的行来,白如藕节的脚踝上银铃叮当作响,心中不禁暗骂墨云翻这个家伙见利忘义。
      金蕊碎行过白羽摘身边时,注意到他一脸的愤怒,微微一笑,突然伏下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亲,道了一声:“乖,姐姐一会儿就来疼你。”说着,笑语盈盈的走入内室,半晌拿了一张羊皮出来。
      她将羊皮一掷,墨云翻接在手中,展开来看时,羊皮的内侧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圆圈。他眉头一皱,抬眼问道:“这是什么?”
      “地图啊。”金蕊碎看也不看他,抽了口水烟,慢悠悠的吐出来,“我只有这个地图,你若不想要,便还给我。”
      情知金蕊碎绝对没有骗他,墨云翻看了一眼手中羊皮,又看了一眼白羽摘,半点眷恋也没有,举步离开了。

      眼见墨云翻离开,金蕊碎得意的一笑,转身走进屋内。
      白羽摘眼见屋门在她身后合上,屋内瞬间暗了下来。女子背着光走过来,边走边褪去自己的衣服,等爬到他胸口的时候,浑身上下只着了一层薄薄的衣服。
      白羽摘窘的无以复加,正要闭上眼睛,那个女子却在他腰上拍了几下。穴道突然被解,白羽摘也顾不得多想,一把推开女子跳起身来,愤怒的骂了一声:“墨云翻!”便要往外跑。
      不想女子的手臂从背后穿来,抱住他的腰,大力的把他压倒在地。
      这一抱一拉,女人的上衣也尽数落了下来,光滑白皙的胸口上一片平坦。

      “你……”白羽摘突见她的胸口,吓了一跳。
      金蕊碎摸着白羽摘的嘴角,笑意满满:“我可不记得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女人?”
      “你……你是男人……”说来也是,分明是自己当时在门外听到那甜腻非常的声音,便先入为主,错把他当成了女人。
      金蕊碎突然发力,单手攥住白羽摘的双手,把他双手按在头顶,舌尖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听闻乌斯藏之人多称天魔教的少主人是活佛托生,想来身体毕竟与别人有些不同,不如……就让我体验一下和其他男子有什么不同好了。”
      “活佛”二字,自从白羽摘离开天魔教就再没别人如此称呼过,此刻被金蕊碎一语道破,他眉头一皱,手腕骨骼咯吱咯吱作响,猛地挣开金蕊碎的手,右手在腰间一掏,一把短剑向金蕊碎腰间刺去。
      金蕊碎轻描淡写的避开他的攻击,手掌如蛇,在白羽摘的腰间摸了一把,抬手间,已把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失去了腰带,白羽摘的上衣整个散了开,此时天色已暗,在黑暗的屋子里如同一朵洁白的雪莲一样蔓开。
      金蕊碎轻声啧嘴,出手如电向他肩头抓去。
      白羽摘出身名门,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他挽剑如花,急刺金蕊碎的全身大穴,硬生生逼开这人的攻击。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金蕊碎笑了笑,“我想吃了你啊。”
      听闻这个“吃”字,想起自己刚才被按倒在地的窘态,白羽摘脸上一红,幸好屋内一片漆黑,才没被对方发现。
      金蕊碎咯咯咯的笑起来:“听说活佛托生是天生佛骨,若能吃了你,定能增长不少功力……”

      他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竹楼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那人站在月下,黑衣半隐在黑暗中,冰冷冷的目光直直望着白羽摘:“原来他是活佛托生。”寒冷如冰,漆黑如夜。
      他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又返的墨云翻。
      金蕊碎见是他,眉心轻皱:“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么?”
      墨云翻修长的身体倚在竹门上,淡淡地说:“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你一向只喜欢英挺的男子,怎么今日会选了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他说着,目光在白羽摘的身上转了转,见到他半开的上衣,不禁笑出声来,“衣不胜体,面飞红霞,你这个托生的活佛倒也别致。”

      金蕊碎被他打断了兴致,眼中有了怒意:“明白了麽?明白了你就可以滚了!”

      默默的凝视了他二人片刻,墨云翻别有深意的望了白羽摘一眼,微微一笑,突然之间,拔出双刀向金蕊碎削去。与此同时,白羽摘手中的短剑也连刺金蕊碎的腰间。
      金蕊碎被二人联手突袭,立时左右支肘,破口大骂:“姓墨的!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帐!拿了东西还想赖账!”
      闻言,白羽摘偷偷的看了墨云翻一眼,然而後者脸上一点愧疚也没有,手中攻势反而更急。墨云翻嘴里不说,但心里明白,这个姓金的最爱惜自己容貌,刀刃片刻不停,招招只削他那张向来自负美貌的脸。
      金蕊碎看出了墨云翻心中的毒计,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混蛋东西!”,身子一扭,跃向半空,手掌在房梁上一撑一转,人便落入竹林间。
      墨云翻追了出去,只见四周毛竹遮天盖地,光影交叠间,不见半个人影。

      白羽摘眼见他跑出,也急忙跟了去。那人站在屋外,手提双刀,沈默的看著竹林,脸上半分喜怒也没有。沈吟片刻,他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多谢你。”
      “不必。”墨云翻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我不喜欢欠情,还你之前裹伤之恩。”自己的感谢之情被毫不留情的拒绝,白羽摘有些尴尬,悄悄地垂了双眼,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缩进那人身後的树影中。
      正在别扭著,忽听四周风声大了起来,竹林的影子像斑驳的鬼魅的一样舞动开,林间飞鸟惊飞簌簌。
      白羽摘心头一寒。
      ──有东西过来了。

      暗黑的夜里,沙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白羽摘眉心皱起。
      看样子是苗疆的毒虫蛊,而且不是一只,是成千上万只。
      蛊虫迅速的飞来,所到之处,林中的动物都化作一架白骨。白羽摘矮下身子,手撑在地上,手背一弯,猛地大喝一声。
      “破!”
      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他指尖而出。飞沙走石间,毒虫的尸体劈啪啪啪的落在地上,便如下了一场虫雨,到处都是虫子尸体分泌出的粘液。
      墨云翻生性爱洁,他见虫子被震死,袖子挥出,劲风扫开那些尸体。抬袖间瞟了白羽摘一眼,哪怕他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刻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赞了一句好功夫。

      一阵诡异的口笛声自远方而来,笛音所到之处,那些虫子尸体突然动了起来,一拱一拱的重新拼合起来。白羽摘暗暗心惊,他掌间再次发力,掌力到处,毒虫再次被碾成齑粉,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组合,向他们扑来。
      有些虫子爬的极快,已上了白羽摘撑在地上的手,湿嗒嗒粘腻腻,背脊还有一层白色的钢毛。白羽摘头皮一阵发麻,急忙甩掉那些虫子,待要第三次发力,手却被墨云翻按住了。
      已经来不及细说,墨云翻手掌一紧,把白羽摘拉进自己怀里,长袖挥去,扫开二人眼前的毒虫。
      白羽摘靠在他手臂间,感觉到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於是非常不合时宜的想到那日的一个亲吻,脸一路红了下去,正要拨开他的手,却听那人问道:“你弓箭用的如何?”
      白羽摘微微一愣,这才回了神:“那个……应该还可以吧。”
      “那好,一切听我吩咐。”
      墨云翻的这句话没有半分征询的意思,他一说完,已向毒虫中跃了过去。白羽摘悄悄退在一旁,取下肩头的弓箭。只见漆黑的毒虫里,冷白色的刀光如闪电般连劈三十七刀,竹林深处,几棵毛竹猛烈的摇动起来,最後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在毛竹倒下的地方,一道蓝色的影子跃了起来,看身形正是金蕊碎,墨云翻大喊一声:“发箭!”箭镞立刻像惊雷一样破空而出。
      羽箭所到之处,四周毛竹被纷纷震裂。金蕊碎自恃大力,伸手去挡羽箭,然而掌间一痛,那箭簇已穿透他的手掌,扎进了他的左眼。他意识到今日拿不下这二人,用完好的手掌在自己身上一抚,整个人遁地而去。

      白羽摘没看懂金蕊碎是怎麽逃跑的,他只听到一声尖叫,四周的景物就如同蜡烛一样溶化开来,最终和毒虫一起消失不见。转眼间,哪还有竹林吊脚楼,哪还有高墙大院,目之所见,只有一片苍茫的草地。微风徐来,吹动矮草,草地间不过是他和墨云翻二人而以。他这才明白,之前的一切都是奇门幻术,若不是墨云翻找出金蕊碎所在之地,只怕自己先会被那些杀不死的虫子折腾的力竭而死。
      心中想通了这节,他向墨云翻感激地望去,正好对上那人扫过来的冷冰冰目光。

      墨云翻一开始并没有想象到白羽摘发出的箭有如此威力,所以等幻象消除後,他回头重新打量了白羽摘一眼。这个相貌平凡的家夥被他目光一摄,竟然抱著弓箭倒退了两步。

      “对不起。”
      墨云翻挑了挑眉毛:“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知道你让我杀了金公子,我却只射他眼睛……那个……他又肯帮你又给你地图,多半也不是坏人……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白羽摘眼睛垂下来:“所以你不要生气。”
      墨云翻见到他被自己吓成这幅畏手畏脚的样子,心头隐隐有几分轻蔑。这个家伙明明功夫很高,怎的个性就……如此龟毛?
      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半分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地瞥了白羽摘一眼,向之前二人拴马的地方走去。
      路过白羽摘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袖口,那人低声说:“还有……”
      墨云翻看了他一眼,沉声说:“什么活佛托生,什么天魔教少主人,我统统没兴趣。”说着,抽回自己的袖子,大步走向自己的马,翻身上马。
      白羽摘在草地上愣了片刻,突然想明白了他的话,这人话中的意思是愿意帮自己隐瞒身份。心头顾虑顿消,抬头向那人望去。
      只见冷月如霜,黑衣如铁。

      回程路上的气氛显然比去时好了很多。
      一想起刚才墨云翻的回护,白羽摘就忍不住偷偷开心。
      小黑小黑,你果然是好人。
      这一点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看错。

      想到那日黑夜里,他被人追杀一下子跌在自己怀里,自己则像小时候听的江湖上的大侠一样,很仗义的帮他解围,就忍不住小小的得意。嘴角的笑意更盛,目光转去,正好落在墨云翻腰间的刀鞘上。之前几次见识过那两把短刀展现出的寒意,白羽摘微微好奇,凑过头去问:“对了,对了,我之前见你的刀极为锋利,不知道是谁打造的?”
      墨云翻懒得理他,眼不斜视,连骑马的姿势都没变:“与你无关。”
      “……”
      被对方一盆冷水照头泼来,心中刚刚树立起来的一丁点自信立刻缩了回去。白羽摘立刻垂头丧气,后半程不敢再乱说一句话,只是乖乖的一路跟著墨云翻返回客栈。

      再进入的客栈,天边正好大亮。两个人骑了整一日的马,又打了一架,都有些疲惫,各自吃了点食物,洗洗睡了。
      因为前一夜也没怎么睡,缺了两天的觉,白羽摘这一回睡的格外香甜。梦里他家黄美人拈着一支桂花,笑的盈盈死水,他浑身一震,立刻抹干净嘴边滴滴答答的口水,大吼一声“美人,我来啦~”急切切、色迷迷的扑了上去。

      下午近昏,白羽摘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店小二,后者好奇的问了一句:“公子,您脸上怎么青了一块?”前者一边尴尬的打哈哈,一边捂着眼角缩回客房,掏出那些易容的东西盖住脸上的伤。

      呸呸呸。
      有色心没色胆,你连女人都不如。
      白羽摘,本座鄙视你。

      等到客栈掌灯,他才重新下楼,一抬眼,正看到另外三个人正坐在桌前商议着什么。
      黄轻寒见他下来,急忙叫伙计准备饭菜,白羽摘感动的一塌糊涂,羞怯怯的坐在黄轻寒身边,低眉顺眼小心用饭。
      墨云翻从金蕊碎那里取来的地图摊在圈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圆圈,这三个人之前凑在桌前就是在讨论这些圆圈究竟有什麽意思。
      白羽摘对地图不感兴趣,他全心全意都在黄轻寒身上,此刻坐在他旁边,不禁心中激动,手指有些抖,筷子都不会用了,只扒了几粒米,一块油腻腻的烧肉就从碗里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正好落在桌子上。
      若是平时,落也就落了,偏偏桌子上此刻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张祭鼓教的地图,被烧肉这麽一沾,那张地图立刻油了一角。
      墨云翻抬起头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白羽摘自知理亏,端著碗离开这一桌,坐到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去。
      眼见地图油了,黄轻寒急忙套出手绢去擦,蓝子桥只听他突然一声惊呼,急忙问:“怎麽了?”
      黄轻寒把自己擦过的地方指给他:“你来看。”
      这块羊皮地图原本只是画满了圆圈,根本没有任何提示,而现在被油污了地方圆圈消失,竟晕出几条线来。
      难道说那些圆圈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三人对看一眼,找掌柜套来一碗菜油,用绢子沾了,均匀的抹在羊皮上。很快,那些圆圈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条纵横交错的线条,赫然就是道路的指示。
      取得了地图,事已成了一半,众人谋定好了第二日便启程。各自回房的时候,墨云翻路过捧著饭碗白羽摘的身边,挑了挑眉,悄声问了一句:“你怎麽知道的?”
      白羽摘咬著筷子沈默了半晌,低声说:“羊皮上隐隐有点蓝光,难道你没注意到麽?”
      注意了到是注意了,但是……“你怎麽知道该用油?”
      “那个……”白羽摘在坐位上缩了缩,“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说!”
      “……油啊,水啊,酒啊,其他什麽东西,总有一个是对的。”
      换句话说,如果用油不成,那麽这个家夥还会借机泼水洒酒什麽的……
      饶是墨云翻再镇定,这一次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还真是好。

      抬眼见黄轻寒收拾东西要回房,白羽摘立刻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菜饭,从桌子上拿起一盏油灯,眼巴巴地跟了过去。旁边的蓝子桥摇着扇子,半真半假的睨了他一眼,他只当没见,走在黄轻寒身前,弯下腰,给这二位公子哥儿照亮脚下的台阶。
      黄轻寒被他弄的颇为不好意思,伸手去拦他:“羽摘兄弟,不必如此。”
      白羽摘急忙摇头:“这地方的台阶陡,不好走,我前天早上就摔了两跤。”

      墨云翻坐在楼下,目光在蓝子桥身上转了转,又在黄轻寒身上转了转,之前在金蕊碎那里没在意,现在才觉得背上被砍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店老板在他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那位客人说话真不厚道,什么楼梯陡,我明明才请人翻修过……”
      冷冰冰的一双凤眼一挑,砰的,捏碎手中的酒壶,酒水流了一手。
      店老板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后半句话被噎回去,一双小眼畏惧的打量着他。
      然而墨云翻只是看了看碎成碎片的酒壶,索性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召唤店家道:“换壶酒。”

      送到了门前,傻痴痴地送着黄轻寒进屋,关了门。嘴唇咬了咬,忽又轻轻敲门。
      “黄公子,我跟你只隔了四个房间,若有事情随时叫我。”
      “吱扭”一声,门开了,黄轻寒在屋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屋内屋外,一道门,隔开两个人。
      白羽摘一脸谄媚:“夜里风凉,那个,最好关上窗,多盖被子……”絮絮叨叨了几句,自己也觉得十分没水平,羞的脸上滚烫。
      正尴尬着,隔壁的门突然砰的拉开,蓝子桥斜倚在门边,扇子掩住嘴角,轻声笑:“白少侠……”
      白羽摘被他笑的头皮发麻,客气的回了一句:“蓝三公子。”
      蓝子桥袍服儒雅,伸出一指,指着屋内说:“麻烦白少侠帮我倒了夜壶。”

      处理掉夜壶回来,不经意的看到墨云翻一个人坐在楼下喝酒。小小的酒杯,小小的酒壶,小小的昏灯,黑衣上溶了几点冷金,莫名的几分凄凉。
      忍不住凑过去问了句:“怎么了?心情不好?”
      墨云翻连看都懒得看他。
      白羽摘碰了一鼻子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送了夜壶,躲进自己屋里,借着夜色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从窗口轻飘飘跃出后,他又变成了冒牌蓝三。

      果然不其然。
      不过一刻钟,那个黑的家伙就拎了酒壶走到自己跟前来。
      柳树条垂下来,擦着白羽摘的脸,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好一阵缄默。抬起手,拂开柳条,白羽摘想了片刻,终于先开口:“喝酒对你身体不好。”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关怀。
      墨云翻听着,牵动了胸口的情人蛊,手心里好一阵钻心的疼。平日里冷如冰霜的一个人,一张口,嗓子里竟然有点哑:“你终于肯认我了么?”
      其实倒也不是不认他,只是……
      白羽摘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腮部,盘算在他面前摘掉伪装,想着我得告诉他事实,可手指抖着抖着,就是下不去手。
      这张面皮子摘下去,自己当过黄府下人的事绝对败露。滥用能力,与人为奴,蓝家虎视眈眈着天魔教不说,到时候爹娘也肯定会逼着自己回家,这辈子再想见到黄轻寒,必定难上加难。
      真实所需要的勇气只有一步之遥,他迈不开腿。

      另一只手凑过来,盖住他的手,掌缘细腻,半分武人的粗糙也没有。墨云翻的眸子直直看着他:“没关系,你若不肯认我,我便杀了姓黄的。”
      白羽摘的手指一抖,刚要抽出来,就被对方紧紧扣住了。
      他偏着头,冷玉雕成的眼角透出一点醉酒的媚红:“我和那个姓白的白痴不同,我不会低三下四,我认定的,也从来不会松手。
      “不过呢,你若让我亲一下,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不会为难姓黄的了。”
      白羽摘被唬的睁大眼睛,那人的嘴角却只有淡淡的微笑。
      这种话……是,酒醉了,还是当真……?
      心头一头乱麻,那人的手指越过自己指尖的界限,顺着下巴,摸到嘴唇上,冰冷而带点挑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条件如何?”
      白羽摘整个人怔在当地,望着墨云翻笼住月光的身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逃还是该应。

      但是,亲的话……
      真傻!又不是没亲过。
      但是……上一次明明只是贴了一下嘴唇,算不得亲……
      那什么算亲?
      被黄轻寒救起来那一次算得上么?
      只是一个嘴唇交叠,就这样傻傻卖了自己,想着自己是占过对方的便宜了,就该一生一世无怨无悔。

      他越想越觉得心头发苦,也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只垂了头,努力把自己藏进树荫里。下巴忽然被抬起来,那人眼角含了一点点妩媚,轻声说:“你不应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意思,白羽摘身上如同火烧,却怎么也张不开口拒绝,只任他把手臂环绕过来。两个人彼此靠近,胸膛相抵,呼吸相闻。热辣辣的吐吸喷进嘴里,化在唇齿间,嘴唇压了下来,如果溪边的水车一样,轻轻的辗过。

      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寂寞了。
      所以贪恋□□的温度。
      摘掉一张面具,再带上一张面具,就像墨云翻透过这个角色看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自己也在透过他的温柔看着黄轻寒。
      先被面具挡住的,是人心本身。

      舌尖顺着齿间滑进来,卷吮而过。白羽摘被他吻的情动,双手抬起来,顺着他的腰线,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人被猛按在树干上,柳叶半黄,落在肩头。
      墨云翻的嘴唇顺着他的下巴滑下来,舔到颈窝,手指也一路摸进衣摆,待要再进,心头竟然痛了起来。
      这该死的附骨之蛆,容不得宿主对下蛊人之外别人产生半点情意。

      突然之间的疼痛,把方才的甜蜜柔情冲的烟消云散。白羽摘犹在梦中,透过墨云翻的眼,却只看到斜靠树干的自己。
      蓝衣半开,微微露出一截肩膀。细看去,脸上一坨艳红,眼睛里一片水意,湿淋淋仿佛要溶化掉。
      白羽摘心中垂下眼角,不忍再看。
      蓝三公子这张脸果然是人间绝色,怪不得黄轻寒他喜欢。

      巨大的树影罩了下来,他靠在树干上,只觉自己真是荒唐到死。墨云翻的手指摸过来,指尖烧的异常,白羽摘斜望着他,多少心事堵在胸口,平日里只当没有嬉笑依然,此刻忽然间眼睛酸涩,落下泪来。
      墨云翻见他落泪,心如刀绞,连指尖都在疼。赶忙抬起手,想帮他抹去,只是手指不听话的抖个不停。他心中着急,狠不得把他搂进怀里,这一急,连手都提不起来了。血气直冲额头,脚下竟是一个趔趄。
      白羽摘看出他的异常,忙胡乱抹干了自己的眼泪,扶着他坐下。正要帮他把脉,对方的手反倒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不解的望去,那人眼神里竟是浓浓的担忧,白羽摘心中一暖,拍了拍他手,轻声说:“我没事的,你放心。”
      有了这句,才肯放手让他号脉。
      手指不过在他脉上停留片刻,白羽摘的心就沉了下来。墨云翻体内的情人蛊发作,毒素此刻正在游走经脉,白羽摘急忙揉出皮肤下暗藏的针,十三枚银针封住他体内的大穴,然后自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喂了他一枚止疼的药丸,等药效过去,这才撤回针来。
      整个过程中,墨云翻一直用淡淡的目光望着他,这目光直刺入白羽摘的胸口。
      白羽摘别过头:“你就这么相信我?”

      墨云翻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子,打量着四周。
      柳树的周围零零散散的种了一些菊花,算不得名贵的品种。他对着那些花笑了笑,突然伸手摘下一朵,凑在鼻端闻了闻,娇嫩嫩,香冷冷。抬起手,将那只花插在白羽摘的发髻旁。

      黄花压斜鬓。
      白羽摘摸了摸发髻间的那枝菊花,不知所谓的看向墨云翻,疑窦丛生。
      那人的指尖在他的唇角抚摸着,笑着说:“我第一次毒发心疼,是你把那枝桂花插在我鬓边的时候。”
      花香淡淡的飘来,夜风变得阴冷刺骨,白羽摘心头一片茫然。当日不负责的玩笑之举,竟让他记住了。
      情人蛊寄宿在心脏内,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就会乱噬,而且一次比一次重,若是如此下去,宿主最终会心疼而死。
      换句话说,这个人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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