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无香》墨式辰

49、第十三章（2）

　　“……你错了。”墨云翻淡淡的说着。
　　“嗯，其实，你们错了。”白羽摘心有不忍，“我的血……并没有办法让人复活。如果我能让人复活，我又怎么会让蓝公子他……”
　　金莲裳缓缓站起身：“你是说……是说我们不该打你的主意？”
　　“是的。”
　　“是说我们为了你这废物，害死了哥哥？”
　　白羽摘咬着点头：“……是的。”
　　“怎么会……”金莲裳的脚步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怎么会！”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忽然之间，墓穴内的气息急促了起来，地面翻滚起浓重的黑气，百千口棺材同时传来咯吱咯吱的移动声。
　　墨云翻一把抓住白羽摘的手，低声说：“走。”
　　身后的金莲裳痴痴地笑出声：“没关系，没关系……既然如此，云翻哥哥，咱们来结阴亲，你说，好不好？……”

　　脚下的路越发湿滑，白羽摘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手掌便从墨云翻掌中滑落，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墨云翻的身影。目之所及，只剩漫无边际的黑暗。
　　远远的，忽有一个女孩子甜美歌声飘过来。
　　“绣一头凤凰，绣一朵山茶，姑娘身上红艳艳，郎啊脸上哈哈……”
　　歌声越来越来近，唱到中断时，似乎是贴着白羽摘的耳边吟唱，阴冷的气息喷了他一脸。他刚要动作，那歌声在他耳边嘻嘻一笑，调子却是一转，唱着歌又远远的飘了开去。
　　白羽摘呼了口气，就着摔倒在地的动作，向后挪一步。手掌碰到身后一滩又湿又冷的东西，他放在鼻端闻了闻，腥气顿时扑面而来。也不敢想象究竟摸到了什么，他急的大叫墨云翻的名字，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黑暗中传来的回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异于把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别人的掌控中。白羽摘果断地咬破手指，火焰鸟冲天而起，才扑腾了两下翅膀，竟也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这黑暗，绝对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咒术，就算是他的火焰也没办法烧穿。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黑暗深处，冒出一星青色的光芒，有一道匍匐在地的黑影，一扭一扭，缓缓地向他爬了过来。
　　白羽摘回手去摘箭壶里的箭簇，摸了几下，突然摸到一屡头发，湿湿黏黏，不知什么时候缠满了他的箭壶。他一个激灵，头发已顺着他的手指缠到手臂上，而那道匍匐的身影已近在咫尺。
　　青光之下，那身影头发半垂，面容苍白。
　　明明就是刻骨铭心的容颜。
　　白羽摘瞬间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不能自抑：“黄……黄公子……？”
　　“羽摘兄弟，是我。”那人提着一盏青光灯，低低地笑着，声音一转，又对着黑暗深处柔声叹道，“金莲裳，人不可言而无信，白羽摘是我发现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然而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铺天盖地的黑暗也散了开去。火焰鸟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睛，在头顶盘旋不去，白羽摘定了定神，才注意到，他还坐在那祭坛之上。
　　而墨云翻并不在身边。
　　“黄公子，云翻呢？……”
　　黄轻寒伸出手来，拍了拍白羽摘的头：“墨云翻啊，他刚才用你做诱饵，逃了出去。”
　　“你骗我！”
　　黄轻寒笑而不答，只是伸出手来：“我腿不好用了，羽摘兄弟，你愿意扶我一把么？”
　　白羽摘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脚完全不见了，想到他之前匍匐在地的走法，急忙握住了他的手：“你的脚……”
　　黄轻寒温温的笑着：“脚的事情，咱们一会儿说，现在我先带去去见子桥。”又不忘补充一句：“是真的子桥，不是傀儡娃娃。”

　　白羽摘搀扶着黄轻寒，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墓室的一侧，黄轻寒在一块巨石上敲了敲，咯吱咯吱，一块大石慢慢移动开来，恶臭扑面而来，石块另一边露出一件小小的石室。
　　黄轻寒把手中的灯挂在石壁上，照的一室洞然，白羽摘目光扫进石室，便怔住了。在石室的一面墙上，锁着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破烂的蓝衣服依稀诉说着这人当年的风华绝代。
　　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怎么，羽摘兄弟，你不跟子桥打一声招呼么？”
　　白羽摘心中酸涩，伸手握住黄轻寒的肩膀，大声说：“黄公子，你清醒一点，蓝三公子已经死了！”
　　啪的，手却被拍开。
　　“谁说他死了？他明明还活着。”黄轻寒偏着头，温柔地笑着，“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说着，他扶着墙一扭一拐地走到尸体旁，从脚下一只盘子里拿了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放到尸体面前。
　　那腐烂的尸体忽然睁开空洞的双眼，一口咬住黄轻寒手中的肉，贪婪地大口咀嚼着，涎液流得满身都是。
　　黄轻寒目露怜爱，痴痴地看着僵尸，抬手帮他擦干净身上的唾液，这才回过头来，向白羽摘盈盈一笑：“羽摘兄弟，你看，子桥还能吃东西呢，他明明还活着啊！”